“都是些陳年老調(diào)咯，不過一口氣說出來了的確舒服了一點，好了，故事聽完了就準備干活吧?！?p> 秋山信點點頭，把心底的疑問壓了下去。
吉野原太不說代表這些事情是他埋在心底里的秘密，秋山信不會擅自探尋。
不過之后的事秋山信大概能猜到一二。
也許是為了還債，或者是其他原因，吉野原太無奈之下加入了當時的白川會。
這也能解釋為什么白川光義會提起吉野大叔的名字了。
至于為什么是無奈之下，這只是秋山信的主觀臆想。
但是在吉野屋待了這么多天了，秋山信也算發(fā)現(xiàn)了自家的老板吉野原太有幾個小習慣。
剛開始打工的那幾天，秋山信每次正面碰上吉野原太或者是每次有新顧客來到柜臺點餐，他總是會下意識地低下頭。
一開始，秋山信以為這個店主似乎對陌生的面孔不怎么熱情，但是久而久之的接觸下來，他才想到會不會是吉野原太想把他鼻梁上的那道刀疤隱藏在臉部輪廓的陰影里，不讓別人看見。
本來他還以為那是在廚房里弄出來的，畢竟里邊又是動刀動槍的，又是常年開著明火，事故肯定少不了，一個工作多年的廚師身上帶點傷也很正常。
但沒必要每次見人都要躲躲藏藏吧，秋山信知道那種反應是只有身心受到了深刻影響的人才會有的。
結合之前的事，秋山信認為這道疤也許就是吉野原太在白川會那時弄出來的。
也許是為了逃避這段過往，所以他才不愿將這伴隨他一輩子的印記暴露在人前。
“吉野先生，那我先去外邊招待客人了?！?p> 秋山信腰間夾著菜單，一只手放在水龍頭下，接了點水，然后理了理有些雜亂的頭發(fā)。
“嘛，剛才大叔我說了這么多，主要還是想表達一個意思?！?p> 剛轉(zhuǎn)過身去，抬起腳準備往外踏，身后便響起了吉野原太的聲音。
“沒有什么坎是邁不過去的。”
他攤開手，驕傲地看著眼前這澆筑了心血的店鋪，做出了一個像是擁抱的姿勢。
“雖然不知道你最近遇上了什么壓力，不過要是有難處可以和大叔我說說?！?p> “秋山君你現(xiàn)在是獨自在東京生活的吧，我那時呢，和你情況差不多，就憑著一股不服輸?shù)臍猹氉栽谕膺呹J生活，不過也因為這股氣我也犯了不少錯誤，要是當時有個大人能跟我說上兩句，也許我的人生就截然不同了?！?p> 秋山信停在了原地，重新轉(zhuǎn)過身，看著眼前這位耐心地跟自己拉著家常的大叔。
他似乎明白對方為什么要跟他說這些了。
對方的瞳孔里映出的不僅是秋山信，還有二十年前一個名為吉野原太的年輕人的影子。
“吉野先生您有后悔過嗎？”
秋山信忽然問道。
吉野原太愣了一下，右手下意識地揣進圍裙里，秋山信知道他是想拿里邊的香煙。
“不?！?p> 考慮到店里還在營業(yè)時間，他最后還是打消了抽一根的念頭，手就這么揣在圍裙里不動彈了。
“沒什么好后悔的，這么多年了早看開了，況且不承認失去了什么也得不到什么。”
人總是這樣，快樂總是要建立在一些痛苦之上的，什么調(diào)味料的香味都不及一句我肚子餓了。
“不過你是年輕人，選擇的機會比我們這些老鬼要多一點?！?p> “謝謝您，不過今天我也了了一個心結?！?p> 吉野原太說得有道理，但秋山信也有自己的考慮，而且獎學金那事算是板上釘釘了，確實少了一個需要煩心的問題。
“最看不慣裝早熟的小鬼了，好了好了，去干活吧，別杵著了?！?p> 說完，吉野原太低下頭繼續(xù)忙活著之前還沒做完的事情，還把手舉起來不耐煩地揮了揮，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對秋山信的所有興趣。
......
“對了，你的工資今天已經(jīng)打到你銀行卡上了?！?p> 晚上收工的時候，秋山信道完別剛準備朝店門外走去，吉野原太從身后叫住了他。
“十萬日元，待會找間銀行查一查賬戶吧?！?p> “十萬？有這么多嗎？”
秋山信有些傻眼。
吉野原太沒好氣地說道：“是你會算賬還是我會算賬？”
“以前我覺得是您比較會，現(xiàn)在不確定了。”
“去去去，老子可不想被別人說是克扣高中生工資的無良老板。”
明明嘴上說著沒有加班費，身體還是蠻誠實的，建議所有老板學習一下。
“對了，出去的時候把這個牌子掛在門口上。”
吉野原太遞過來一塊木牌，秋山信接過來一看，上邊寫著“打烊”二字。
“您今天不做夜市了？”
“不做了，兒子生病了，早點回去照顧?！?p> “哈，您還有兒子？”
“看上去不像？”
不，您看上去連老婆都沒有，不過秋山信沒有這么說，他換了個話題。
“那吉野先生怎么晚上還開店，這種時候不是應該一心一意陪家里人嗎？”
“不用做生意是吧？”
“有我在啊，要是您能把拉面秘方傳我，我不就能幫您掌店了嗎？”
吉野原太叉著腰，瞪了過來。
半餉，發(fā)出了一個字：“滾。”
“希望令郎早日康復?！?p> 秋山信麻溜地滾了，臨走前沒忘記把牌子掛上。
回家路上，他隨便找了個銀行，進門直奔柜員機，寒冷的夜風吹在臉上都是滾燙的。
小心翼翼地把卡插上，滿懷期待地輸入密碼。
等待機器響應的時候還往左右看了兩眼。
很快，屏幕上顯示了這個賬戶在今天之內(nèi)有一筆轉(zhuǎn)入。
個十百千萬十萬，六位數(shù)，真的是十萬日元。
盡管在外邊沒表現(xiàn)出什么來，但是真的看到熒幕上那一長串的數(shù)字時，他的心里還是雀躍了好一陣子的。
十萬日元啊，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至少比之前是好多了。
把房租一交，然后再等之后獎學金的補助，到那時他就真正意義上地擁有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第一件事肯定是要給家里匯錢的，不過不能用秋山信本人的名義去匯，鄉(xiāng)下的母親秋山純子肯定是不會收的，要找個合適的時機另立名目才行。
把錢放著不用就是純粹的浪費，至于將來要做什么他還不知道，像是在系統(tǒng)的幫助下擺個攤什么的好像還不錯。
關于怎么把這筆錢花好，秋山信覺得自己必須要擬一個詳細的計劃。
不管怎么樣，手里有了錢，走起路來也就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