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是不是反悔了?
“你說的事我也記下了,等你那朋友修養(yǎng)好,我會找個時間給隊員們說說。”
只要不觸及大家的利益,你就是多十個人也只是當(dāng)作一時的笑談罷了。
“成,大伯。我明天想往公社上去走走,您幫我批個假?!?p> 大隊長一聽,便知曉她要去置辦東西,會揮了揮手讓她自己安排時間。
宋沅達到目的,便起身告辭。
知曉她還還要往下一家送東西,大隊長直接揮手讓她走了。
晚風(fēng)徐徐,空氣清幽。宋沅踏著風(fēng)走在這夜色中,風(fēng)吹起她的頭發(fā),一絲一縷往側(cè)后方飛揚。就連那衣擺,也隨風(fēng)慢慢搖曳。
她半瞇著眼睛,提起麻袋往老宅的方向走去。
越接近老宅,她的內(nèi)心愈發(fā)寧靜。
短短一天的時間,她的心境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往的厭倦與忐忑都隨風(fēng)揚散,留下的只有不再在意的坦然。
看著已經(jīng)熄了燈的老宋家,宋沅深深看了一眼,而后轉(zhuǎn)頭輕敲起樊大嬸家的門扉。
許是宋沅上門太遲了,敲了半天門也沒人來開。只屋內(nèi)起身和詢問的聲音隱隱約約響起,宋沅聽著便安靜立在一旁。
沒多久,木門咯吱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好大的男子,一眼看上去就孔武有力。
與外表給人印象迥乎不同,李壯山見屋外站著的宋沅,撓了撓頭,憨憨的笑了。
“碗兒,進來坐!”
“不了,大壯哥,我給你們送些新鮮的菌菇嘗鮮,給你了我就走了,大晚上把你吵醒,實在是對不住?!?p> 李壯山揮了揮手,“說這些干啥?瞌睡嘛多一會兒少一會兒沒差。進來坐,我娘應(yīng)該是起來了的?!?p> 娘可稀罕碗兒了,要是知道她來了指定立馬從床上坐起來。
“不了,改天再來坐了!”
看宋沅真的不打算進去,李壯山接過宋沅手中的菌菇,道了謝。
等宋沅走后,他輕輕把門關(guān)上,提著菌菇往廚房放去了。
回屋路上路過李二苗夫妻兩的窗戶前時,樊小玲支起身子,輕敲著窗戶。
“大壯,是誰啊?”
這半夜三更的,可別是出了什么事。
“是碗兒,說給咱們家送些新鮮菌菇?!?p> 屋子里面頓時兵荒馬亂,揭被子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明顯?!澳氵@倒霉孩子,你怎么不叫我起來??!”
氣死她了,一點眼力見也沒有。
那小碗兒過來,就該把她叫起來招呼的。
李壯山頹敗地低垂著頭,他就知道是這樣的結(jié)果,不知道的還以為碗兒才是他娘的孩子,他頂多就是個撿的。
不過別說,就碗兒妹妹那乖巧的樣子,不僅娘饞她做女兒,他們兄弟也饞她做妹妹。
可惜了,可惜碗兒沒投胎到娘的肚子里。
不過也可以說慶幸,若是真投到娘肚子里,那他們兄弟三個怕是要被嫌棄了。
“碗兒說她馬上要走,我就沒叫你,不過我看她的模樣,是朝著三爺爺家去的?!?p> “行了,我知道了,你早點睡去吧!明兒還得上工?!?p> 至于小碗兒那里,她自有自己的想法。
宋沅深吸口氣,輕輕叩響老宋家的大門。
昨兒個說今天把安安的書費還上,想來爺奶都當(dāng)作笑話了吧!
也是,在他們眼里,現(xiàn)在她們就像喪家之犬一樣,誰會在乎她說的話呢!
“誰?。看笸砩系?,還讓人睡不睡覺了?”
半響,屋內(nèi)傳來王大芹極不耐煩的聲音。
“我,宋碗兒?!?p> 她倒想說宋沅,可怕里頭的人想破腦袋都想不起宋沅是誰。
宋碗兒三個字飄入王大芹的耳朵里,她著急忙慌去推身側(cè)的丈夫。
宋建軍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真真心煩極了,有事不會明天說???
丈夫推開她的手轉(zhuǎn)身用被子蒙住頭呼呼大睡,王大芹氣急,輕拍了幾下被子,小聲嘀咕道:
“睡睡睡,就知道睡,宋碗兒回來了?!?p> 抱怨歸抱怨,她的頭腦可沒停止轉(zhuǎn)動。
這宋碗兒大晚上的敲門,莫不是在外過不下去,回來找老兩口示弱?
不行,她不允許這種情況發(fā)生。
他們幾房的人出去以后,這家里寬了不少。要是宋碗兒回來,她們不是還得給人家騰地方。
“行了,有事明天再說,我們都睡下了,一點也不懂事?!?p> 王大芹聲音尖利,抱怨和不耐煩隔著門宋沅都感受到了。
她心里的真實想法是,這個時候,就一定得阻止他們進門。若是開門了,宋安賣賣慘,以那兩個老不死的性子,估計得心疼得不行。
回來住她的房子不說,還得吃她的東西。那吃食給狗吃了她都比給碗兒兩姐弟吃了高興。
宋沅眉頭緊蹙,明天她還得請假上公社置辦東西,哪有時間過來。
“我送奶的錢還她,還了就走?!蓖醮笄鄄粯芬馑齺?,她還不想來呢!
王大芹粗魯?shù)嘏蘖艘豢诳谒?。嘁,冠冕堂皇,就你個小丫頭片子,哪來的錢?
王大芹越發(fā)覺得,不給宋沅開門是個明智的決定。誰知道那死丫頭是不是心里憋著什么餿主意。
“要還明天還,我們都睡下了?!?p> 說完,掩耳盜鈴似的縮進被窩里頭,兩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再聽外面的動靜。
老屋內(nèi),睡不著的胡翠花聽到宋沅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一下子適應(yīng)不過來家里少了這么多人產(chǎn)生的錯覺。
當(dāng)兒媳婦回應(yīng)的那一刻,她確定是宋碗兒回來了。心中的喜悅還來不及抒發(fā),便被兒媳婦趕人的聲音趕走了。
這個老大媳婦,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起來給碗兒開個門怎么了?
半天沒有聽到動靜,胡翠花氣急,自己摩挲著翻身起來,拿過枕頭邊上的火柴,次拉一下點著了柜子上的煤油燈。
布滿皺紋的手顫巍巍端起煤油燈,趿拉著草鞋,蹣跚著往院里走去。
這人??!老了就戀舊了。
才一天的功夫,熱鬧的家就凄清了許多,她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現(xiàn)在好了,碗兒深更半夜的回來,應(yīng)該是體會過外面的苦,知錯了回來請求原諒。
她是要板著臉還是給孩子一個笑容?
對,該板著的,讓她長長記性。
就這樣思索間,人已經(jīng)走到了門外。
抬油燈的左手輕扣住門框,右手去拉插銷。
在宋沅泄氣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大門打開了。
她聞聲回頭,只見胡翠花那褶皺的臉有些蒼白,正探頭往外看呢!
“就你啊?安安呢?”
這大半夜的,怎么就把安安一個人丟下了?
“安安擱家呢!我來還您的錢。”
宋沅從荷包里掏出皺皺的錢票,雙手遞到胡翠花的跟前。
胡翠花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著屋外,她還以為,還以為………
看來,孩子是真?zhèn)牧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