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真與假（大章節(jié)）

　　　　云城A區(qū)。

　　世界命運體，是一個龐大的行政機構，所有人類在它的協(xié)調(diào)與策略下各自生活、僅僅有條。而因為交通與地域文化、氣候等原因的限制，命運體以地球古代分區(qū)的形式，劃分了四個大行政區(qū)。

　　東洲中區(qū)，南洲中區(qū)，北洲中區(qū)，西洲中區(qū)。

　　云城是東洲中區(qū)的核心城市，命運體東洲的高層基本都聚集在這里，這個地方如同蟻巣最深處的地方，生存著人類最偉大、強大的精英，同時孕育著人類的希望，這里就是人上人，外界眼中一步登天的地方，豪華、高端、巔峰等關鍵詞是形容這個城市的特點。外面的人想進入這個城市，首先面對的一個難題就是智商。

　　智商在155以下的都是罪人，云城的居民擅長說著這句話的同時，慈祥的賜予其他城市人類以平等。

　　A區(qū)的某個角落的研究院，科研人員正成群結隊的往外走，他們被趕了出來，因為今天研究所放假了，負責人表示今天不許加班，所有人必須離開這里去放松心情，于是十幾個男男女女穿著科研服裝滿臉悲痛的一步三回頭走出研究所。走出幾百米后便齊齊發(fā)出了歡呼，所有人各奔四處，今晚娛樂場所估計要大賺一筆。

　　“清凈了。”研究所內(nèi)，帶著白色口罩的邋遢男子脫下研究服，掛在大型的顯微鏡上。

　　周圍是布滿了氪燈線路的研究內(nèi)設，周圍的瓶瓶罐罐沒有邏輯的擺放著，可想而知放假的消息來得有多么突然，研究員們甚至來不及放好他們的器具就被趕了出去。

　　而發(fā)出放假消息的男子卻沒有放假的打算，他拿起了一個L型支架，投影出了一陣虛幻的藍光將自身包裹，密密麻麻的信息流以一秒千字的速度往上刷。

　　他很認真的看著，大概幾分鐘后，投影屏左上角的時間從16：59，跳到了17：00，飛速刷新的信息驟停，停留在了一張照片上，照片是一個少年的生活照，笑的沒心沒肺的，衣領上看的出來是很久沒洗過的襯衫。

　　男子露出了和睦的笑容，像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家寵。

　　“開始了啊，這一天……”男子摘下了油光可鑒的鏡片，有點唏噓的看著照片的人臉說：“靈魂是世界上最偉大最神秘的容器啊，這可太好看了……”

　　門外突然的腳步聲讓這片投影出來的藍光瞬間消失，男子轉頭露出散漫而不耐的神色。

　　“不是說放假了嗎？還回來干嘛？”

　　“親愛的亞當先生，我可不是你的手下……”

　　來人穿著筆挺的正裝，黑紅搭配，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聲音，像鼓手為戰(zhàn)士出征在全力以赴；這位身高1米8的女生猛然打開大門，快步的走入這個房間，居高臨下的背對門外的光芒。

　　“唐納德·卡羅拉……”男子散漫的神色變了，像野外的獵人舉起獵槍，前方是獵物，也可能是將要互相廝殺的獵人。

　　“夏娃即將死去，新世界要來臨了，背后的潮水開始涌起……”卡羅拉說道：“那群卑劣的反抗者在得知他們的精神領袖死亡后，將會迎來正式的宣戰(zhàn)，命運體和他們之間的戰(zhàn)斗不能影響我們組織的計劃……”

　　“你想說什么？”亞當問。

　　“那件物品在哪？”卡羅拉垂眉，貓科動物在攻擊前都會微微垂下眼眉，俯下身形，這是爆發(fā)的前兆。

　　“什么物品？”亞當問。

　　“你的研究成果，人類的底線產(chǎn)物……”卡羅拉抬頭，“亞當和夏娃的后代……”

　　亞當露齒笑了，有些好笑的說道：“亞當是亞當，夏娃是夏娃，你是看古書看多了吧，真取這個外號，就當我和她有什么關系嗎？你是不是做研究把腦子給切片了？”

　　“所以你不愿意交出成果對嗎？”卡羅拉屏住了呼吸，房間內(nèi)像有什么人握住了劍柄，緩緩拔出。

　　“唉，這事怪我……”亞當不愿意談崩，他轉身從亂糟糟的文件中抓出了一份古舊泛黃的紙張，在這個年代，紙張依舊是最值得信任的記錄材料。

　　“這個研究計劃進行到了最終階段，但因為組織的任性而失敗了，這你是知道的……”亞當遞出文件，“我和組織的合作根源在于這個研究的成果，但你們破壞了這個成果，反而逼迫我交出根本不存在的東西，所以……是迫不及待地要刀劍相交嗎？”

　　卡羅拉接過文件，沉默了片刻。

　　“卸磨殺驢，也得等到驢老了、累了、磨不動了不是嗎？現(xiàn)在就要把家里維持生計的驢宰了是什么情況？”亞當陰險的笑著，“一般這個時候，都是家里有人出了意外，不得已需要一筆額外的錢財度過困境，組織出大事了對嗎？”

　　卡羅拉深呼吸，組織的確出了問題，今天給她是來試探亞當?shù)难芯窟M度以及忠誠度，但現(xiàn)在局面相反了，本該引頸就戮的豬突然站了起來，反手奪刀指向了她。

　　“研究的進度很緩慢，人才太少了，我需要更高智商的材料?！眮啴斦莆樟苏勁械纳巷L，“我對組織內(nèi)部的事情不感興趣，游離在外的孩子有時候并不關心家里情況，我現(xiàn)在只想完成我的研究，成果給誰對我來說不是結果，結果是這個研究成功的瞬間……”

　　“沒問題，你的需求通過隱秘連接發(fā)給你的對接人即可，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笨_拉說完，轉身離去，出門前還用力的將大門關上，亞當情不自禁的往后躲了一下。

　　“羊圈里的公主……”亞當身后的投影藍光再次出現(xiàn)，他不屑的看著大門方向，然后回頭看向那張照片，癡迷的笑著。

　　“怎么比得上成果好看呢？”

　　……

　　鋼鐵洪流的城市，一座A字型的高樓建筑在云層下屹立，從23樓望下去可以看到這個城市被一條條五光十色的線條布滿，人民開車的流燈，建筑里的燈，路邊公用設施的燈，以及這個城市布設的氪燈。

　　紀信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這片城市絢爛的色彩，感嘆枯燥而無味的人生。

　　他對自己還在考試的觀念越來越模糊了，已經(jīng)過了6天，整整6天，一開始還以為有任務的他還能說是以觀賞者的角度去游走這座城市，但3天后，他開始麻木了，就像一條迷失在燈火闌珊下的狗。

　　被整個世界遺忘。

　　他嘀咕著自己是否是真的在考試，只不過是他以前的記憶紊亂了，實際上他就是這座城市的居民。

　　然后他利用自己的能力開始打工，憑著外掛他成功應聘上了這棟大樓的保安，接著他認識了這棟大樓董事長的女兒，然后……

　　“紀先生，你好?！眮砣藳]敲門就打開了這間辦公室的大門。

　　紀信回頭，是一位老者，滿頭白發(fā)，穿著正裝，眼神仿佛老鷹俯瞰著地上的獵物。

　　Ok，紀信確認了，他敲不敲門都無所謂，因為這個辦公室就是他的，他就是這棟大樓的董事長。

　　“你好你好，我也才剛來，沒等多久?！奔o信很上道，一下就融入了角色，職業(yè)化的笑著讓老者先入座。

　　老人坐入沙發(fā)里，身旁的女秘書沉默的拿出雪茄，夾斷，然后遞給他，接著很自然的拿出一根棍子狀的物體旋轉一圈，一束火焰出現(xiàn)。

　　雪茄點燃，老人沒抽反而放到了沙發(fā)前的煙灰缸架上。

　　紀信坐在對面，開始有些發(fā)憷，這是妥妥一副鄰居質(zhì)問隔壁老漢為什么犁了他家白菜地的氣氛啊。

　　“你很不錯，我答應你和我女兒的婚事……”老人說話了，一直注視著紀信。

　　“你不是拿著500百萬來羞辱我的？”紀信短時間沒反應過來，然后倒吸一口涼氣，“不是，我的意思是……算了，我沒別的意思?！?p>　　腦子過電，紀信渾身打了個寒戰(zhàn)，現(xiàn)在他只想問問從這里跳下去會不會緩解尷尬，他感覺自己的腳指甲已經(jīng)洞穿了鞋底，他發(fā)誓他活了19年都沒經(jīng)歷過這么尷尬的對話。

　　老人被這完全不符合邏輯的回答打得滿臉懵逼，他縱橫商場幾十余年，第一次見到這種妖孽。

　　“500百萬嫁妝嗎？”老人發(fā)應過來，中肯的點頭，“要的的確不多?！?p>　　“老板，他的意思是你給他500百萬，他可以離開小姐，很多娛樂影視都是這么演的?！鄙砼缘拿貢H切提醒。

　　紀信心頭一涼，看著這個秘書驚為天人，什么意思，我以為我情商低，這位姐姐簡直就是另類成道。

　　“閉嘴?！崩先丝戳怂谎邸?p>　　“好了，說正事，我看你能力非常不錯，小姐也喜歡你，我自然不是那種辣手摧花之人?！崩先藢o信說：“但你的身份和背景都匹配不上我們龐氏家族，我給你500百萬，不，5億，你用你的能力在這個城市闖出名堂后，我的獨女和整個龐氏集團都是你的！”

　　紀信驚了，首先辣手摧花好像不是這么用的吧，等等，5億？

　　他只不過是保護那位龐氏家族的千金，以一敵百而已，區(qū)區(qū)戰(zhàn)斗力豈能得到這種高高在上的人的青睞？

　　按電視劇的橋段來說，他現(xiàn)在不應該是被女方長輩狠狠羞辱，然后他憤然離開成為某方大佬回頭報復嗎？

　　“怎么樣，你答應嗎？”老人伸出手。

　　“再好不過了?！奔o信直接站起來握手，他開始覺得這個世界無比美妙，在記憶中的他曾經(jīng)是那么的不堪造就，現(xiàn)在多好，啥都唾手可得啊，5億還有什么不能做的。

　　老人起身離開，留下了一張黑金色的卡片，卡片中間是虛擬的屏幕，上面顯示著這張卡片的存款金額：

　　500，000，000

　　紀信呆呆的看著這張卡片，透過卡片仿佛看到了許多人在向他招手，那是他幻想的東西……

　　“電競游戲城！”紀信想好了，他一定要開一個電競游戲城，這是他最喜歡的東西，一定能賺大錢。

　　就好像野狗被好心的主人收養(yǎng)，他還是狗，依舊吃屎，只不過是必吃和選擇性吃的區(qū)別而已，野狗得到了溫馨舒適的環(huán)境和對其他野狗隔窗咆哮的權利，他還是野狗，心里卑劣的幻影始終存在。

　　但他穿上外衣后，他可以說自己不是野狗了，他就是一個家寵，有身份的家寵，畢竟能當家寵，誰會想做也狗呢？而且還是能開游戲城的野狗。

　　翌日，這座城市中心建起了一座龐大的電競游戲城，七彩的光束從建筑頂層沖天而起，就像城堡慶祝國王生辰綻放的禮花，巨大的投影橫幅被映射在云層上，整個城市的人都知道今天有一個電競游戲城開了，而且還在搞活動。

　　“充100小時送50小時！”

　　“豪華式電競服務，讓你體驗人上人的電競快樂！”

　　“高端的配置！低端的價格！”

　　“全息沉浸電競虛擬房！再也不用戴上廉價的頭盔啦！”

　　“什么？居然有這么好玩的電競娛樂城?。?！”

　　城市中年輕的牲口都咆哮了起來，廣告效應流動在大街小巷中，無數(shù)身穿龐氏集團工服的人游走在人群中。

　　“聽說了嗎，電競娛樂城，體驗高端人群的游戲娛樂！極致的享受！極致的快樂！”

　　“我們?nèi)ピ囋?！?p>　　“我靠！全沉浸虛擬房？”

　　電競游戲城的最高層，紀信興奮的站在落地窗前，從他的視角可以看到樓下密密麻麻來參加活動的人群，個個打著雞血涌入這個地方。再往遠一點看去，整個城市模糊的輪廓在夜空下凹凸有致，這一瞬間，紀信感覺他張開雙手，就能擁抱這一切。

　　“信，今天好高興啊……”一個素白連衣裙的女孩子來到紀信背后，眼神很溫柔，像朵冬菊。

　　“你看，你就要成為大人物了，今夜所有人都為了你而狂歡！你現(xiàn)在是有權有勢有錢的人了……”女孩說話很慢，“爸比答應讓我嫁給你，下個星期就訂婚。”

　　她說完，想慢慢靠住紀信的肩膀。

　　“以后我就能組團刷boss了！我還能組建一個軍團，再也沒有副本能難得到我了……”紀信越發(fā)興奮，轉頭發(fā)現(xiàn)女孩楞了一下，“你什么時候來的！正好，我們下去玩玩，搞得這么大，不玩一手可惜了……”

　　女孩表情有些僵硬，說：“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也是，女孩子玩游戲還是比較少的！那我下去啦！”紀信連忙跑出去，在出門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對，回頭又說：“我真的去了哦?！?p>　　“去吧去吧。”女孩揮手。

　　紀信離去后，女孩先深呼吸，然后長吐氣，將馬尾松開，看著窗下方的人流。

　　“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畜生……這是什么鬼啊！”女孩手指虛空一點，空氣泛起漣漪，出現(xiàn)一個擴音的符號。

　　“考官先生！這個考生真的……”女孩組織語言，有些憤恨：“真的還有測試必要嗎?。?！”

　　“你不是很好奇嗎？怎么？現(xiàn)在玩不起了？”

　　“不是玩不玩的起的問題，你給他一個考官測試用的‘無敵’權限，他現(xiàn)在在這個城市就是無敵的存在，除了金錢、權利、美色，還有什么能測試他的人格底線??？？？”女孩氣勢洶洶，語速飛快：“你看看這個考生，滿腦子就是玩玩玩！我有他這個能力，我還不吃喝嫖賭樣樣俱全？”

　　“停一下，你說什么？無敵權限？”

　　“不然吶？”

　　“我從來沒動過數(shù)據(jù)，機艙外顯示的數(shù)據(jù)一切正常，你現(xiàn)在面對的考生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力量的家伙。”

　　女孩眼神深邃的可怕，他不會懷疑考官騙她，沒有得到上級同意私自賦予去那些是犯法的。

　　“喂？在嗎？”

　　“我在……”女孩神情嚴肅，“但這位考生現(xiàn)在正使用著考官測試的權限，所以不是這個考生有問題，就是……”

　　命運體的等階考試受重視程度不亞于打擊反人類罪行，監(jiān)管、安全、科技成本也是全人類最巔峰的，一個剛剛接收完知識傳輸?shù)娜祟惿倌?，根本沒有能力在密集的監(jiān)視底下，竊取考試的權限。

　　除非突然有什么讓監(jiān)視數(shù)據(jù)的人都閉上了眼睛，他們選擇忘記這些。

　　“這個考生確定是儲備院的？”女孩感覺自己在分析什么恐怖的事情，仿佛有個巨大的黑影張開手掌，按在了這個城市上空。

　　“別問了，就當是我給的權限好了?！笨罩刑摂M的擴音圖案振動，“就按目前情況繼續(xù)測試，以這個考生的表現(xiàn)情況來看，還有什么手段可以實施嗎？”

　　“金錢、美色、權利……”美女有些氣餒，“還有什么可以進一步測試人類的底線呢？”

　　“其實有的，你仔細想想，還記得14年前的大新聞嗎？”

　　“你說的是……”

　　“對沒錯，是道德抉擇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