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有儀天下

第八章(一將功成萬骨枯,將星隕落天地暗

有儀天下 極致至神 12839 2022-09-25 18:57:39

    李存孝,李夢蝶兄妹二人移步中軍大帳,在那里守著幾十名彪形大漢,一行人身穿甲冑,頭戴鐵盔,面戴猙獰的鐵具,腰挎刀劍,這行人服裝統(tǒng)一,身形高大,便是從千軍萬馬中選拔出來的精兵死士,負責守護晉王的安全。帳內,晉王正與諸將商討軍機,一行人見到郡主與李存孝走來,李存孝先前是晉王帳下第一等猛將,在營帳中聲望極高,可他反叛之事早已傳開,晉王出兵討伐的便是他,可見他此刻主動前來,幾十人雖然沒有第一時間出手,可卻都已經暗暗戒備開來,那領頭的一人先是叫聲:“郡主。”微微行過一禮,隨即目光不善盯在了李存孝身上,李夢蝶投過目光望著這幾十名守衛(wèi),這些人可都不是一般人,每個人身上的殺伐之氣尤為深重,可不比昨天晚上那一隊人,這可是只受命于他父王的親衛(wèi)“飛虎隊”。李夢蝶面色凝重,顯得心事重重,此次畢竟是他十三哥反叛他父王在先,此等重罪,在古往今來,都是要被誅殺的,可是一想到那個和他自幼青梅竹馬,將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第一時間送給她的少年,她心中一橫,一定要進去給他十三哥爭取一個活命的機會,便細語溫聲道:“十三哥,你在帳外稍候,小妹先去稟告父王?!?p>  李存孝知道自己所犯之罪重大,他父王見不見他還是一回事,雖然自身武藝高強,無懼這一行人,可他的妻兒都被困在城內,所來只是為了給他們求取一線生機,微微點了點頭,讓他小妹先去稟報。李夢蝶貴為郡主,那幾十人未敢阻攔,只進得大帳,見兩旁站著幾十員文臣武將,其中便有四太保李存信,六太保李嗣本分立左右,他父王端坐上位,李夢蝶從帳中眾將身旁走過,眾將心頭一凜,都是知道晉王所收一名義女,巾幗不讓須眉。四太保李存信臉上表情古怪,已知女子所來,便是為叛將李存孝而求情,他父王召集他們來此,也是為了商討李存孝所犯之罪,該當如何處置?他早早便吩咐康君立務必要攔住李存孝,不能讓他來見他父王,如今見女子到來,已知李存孝闖了過來,心下暗道:“十二弟竟未攔住他們,這下李存孝是生是死,可全憑父王做主了?!?p>  李夢蝶即見晉王,叫聲“父王”,聲剛落下,已是屈膝而拜,說道:“十三哥已被女兒說服,愿率眾歸降,現(xiàn)在帳外等候父王召見?!北妼⒙勓源篌@,李存孝剛剛反叛晉王,他還敢來此地,就不怕丟了自己的性命?晉王面無表情,對于李存孝反叛之事,他是如鯁在喉,說不出的痛苦,他身為一方統(tǒng)帥,不得不嚴厲處置??蓪τ谀桥舆€是喜怒不形于色,微微笑道:“小蝶你也辛苦了,先行下去休息吧,你十三哥的事,父王會親自妥善處置的?!?p>  李夢蝶見到他父王要支開她,以她的聰明已想到,他父王不會輕易饒恕他十三哥,秀眉緊緊一蹙,俏臉上滿是凝重之色,遲疑下失聲哭道:“不,我要父王答應我,要寬恕十三哥所犯的罪行,饒他一命。”

  李存信望著晉王一番察言觀色下來,他父王雖然不想殺掉李存孝,但是迫于自己的統(tǒng)治,不得不殺一儆百,可見那女子在他父王面前哭聲相求,自是讓他父王柔情百轉,前后為難,當即冷笑一聲,說道:“小妹呀,謀逆之罪可是要誅滅九族的呀,何況他與朱溫密謀,傳信說要殺害父王,以表忠誠,投靠朝庭,父王對他算是仁至義盡,他反而不知圖報,與朱溫狼狽為奸,圖謀不軌,若是父王不將他除之,何以立威于天下?何以服眾?”

  李夢蝶見對方所言字字鋒芒,只恐他十三哥性命難保,臉面已是嚇得蒼白無色,只搖著頭,不敢相信,他十三哥一定是被人陷害,這絕對不是他十三哥所寫的書信,他十三哥對他父王立下赫赫戰(zhàn)功,對他父王可謂是忠心耿耿,絕不會如此大逆不道,一雙冷澈的目光望著李存信,充斥著一股寒意,狠聲道:“不,這分明是有人誣陷十三哥,這絕對不是十三哥所寫的書信,他對父王忠心耿耿,絕不會生有此心?!?p>  李存信見對方還為李存孝脫罪,冷冷一笑,一雙眼神顯得無比高傲,居高臨下說道:“誣陷?呵呵,小妹,四哥知你和他感情深厚,可是你不能不分是非,顛倒黑白,朱溫傳給他的書信,已被我當日從中截獲,父王原本也不相信,可當我將那信件呈現(xiàn)給父王的時候,才知他狼子野心,貪生怕死,朱溫信上通知他,要他秘密除掉父王,許他做天下的兵馬大元帥,眾所周知,那朱溫挾持天子,密謀篡位之心已生,如今這天下能足以和朱溫抗衡的只有父王,若是父王死于安敬思之手,朱溫從此便無強敵,到時他篡位成功,你的十三哥可就是他最大的功臣?!?p>  李夢蝶聽著一番誅心的話語,只望著李存信,俏美的臉上變得有些猙獰,狠聲道:“不,這是你在信口雌黃,誣陷十三哥,十三哥對父王一向忠心無二,更是為父王立下無數(shù)戰(zhàn)功,豈會生有二心?分明是你從中挑撥父王與他關系,他才誤中了你的奸計,生怕自己會被父王殺害,才不得以反叛父王,還請父王明察秋毫,一定還十三哥一個公道呀。”

  晉王見到二人生起爭執(zhí),他原本是要將李存孝殺害的,此刻經過李夢蝶的一番赤誠旦露,卻心生猶豫之色,四太保李存信生怕李存孝今日不死,今后成為自己最大的障礙,以李存孝的能力,便定會壓制的自己黯然失色,一張臉上顯得無比陰沉,冷哼一聲,憤憤然道:“公道?公道就是他反叛乃是事實,要將他以正軍法,若留此人,無疑是養(yǎng)虎為患,還請父王立即責令將士將叛將李存孝拿下,軍法處置,以儆效尤?!?p>  帳下的一眾人也是紛紛點頭,皆站在了四太保李存信這一邊,李夢蝶咬牙切齒看著那紛紛點頭的眾人,見到這些人心生嫉妒,迫于他十三哥能力,此刻落井下石,渾身氣得發(fā)顫,神色頗為激動的說道:“父王,此時天下正逢大爭之時,十三哥可謂是千古難見的大將之才,您斷然不能殺害十三哥呀,就讓他戴罪立功吧,給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吧?!?p>  李存信暗暗思咐,就怕他父王,因為李存孝一身超凡武藝,留他一命,急于出例,屈膝而拜,表現(xiàn)的一副赤膽忠誠,正言厲色道:“父王,若是以一個人的能力大小,而留他繼續(xù)犯罪,遲早有一天,必會亡于其手,風霜以別草木之性,危難而見忠良之節(jié),如今他反叛已是事實,他有霸王之勇,只怕也有霸王之志,猛虎又怎能居于人下?還請父王當斷則斷?!?p>  “你……”李夢蝶一臉激動的看著李存信,此人可真是陰險狡詐,是不給他十三哥留有活路了。李克用面色也不由得一緊,攥緊拳頭,他這個義子所言也不無道理,沉思片刻,李存孝確實對他立下了汗馬功勞,說實話他也不忍心斷去自己的一臂,可如今事情之所以犯難,是除了他這個義女之外,再無一人替李存孝求情,這件事他要是處理不當,便會失去人心,見那二人已是爭的面紅耳赤,說道:“好了,你二人休要再此爭執(zhí)了,讓他進來吧?!?p>  李夢蝶見到他父王,讓他十三哥進帳,臉上忽然一喜,這一番舌槍唇戰(zhàn),總算向他父王為他十三哥求到了一些生機。李存信見女子起身,對著他冷哼一聲走出帳去,緊握拳頭,臉色格外的陰沉,心下暗道:“父王也曉其中厲害,還是靜觀其變的好?!毕胨竿踹€是念及父子之情,無奈下緩緩起身,站在一旁。

  李夢蝶走出帳外,看到那一襲黑衣跪在帳外的男子,不由得臉上淚水滑落,上前說道:“十三哥,一會兒面見父王,一定要據理而爭,萬不可心慈手軟,讓四哥封住你的退路,你若是再退讓,小妹怕是真的要失去你了?!崩畲嫘⒖粗鴾I流滿面的女子,不知她小妹方才經歷了什么?但有一點,他無比明白,自己的處境很危險,點了點頭,起身隨李夢蝶進得帳內,只見上坐之人,氣宇軒昂,虎虎生威,李存孝神情微微一頓,那人對他有知遇之恩,可他卻因他人的離間之計起兵謀反,心中已是說不出的慚愧。晉王望著走入帳中的男子,他神情凜然,仍是面無表情,心中卻是生出一番惋惜,想來人是他從一個小村落里帶出來的,與他南征北戰(zhàn),每往沖鋒陷陣,身先士卒,他是真沒想到和對方走到今天這一地步。一旁的李存信眼神中流露著一股狠厲之色,似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眾將望過一襲黑衣,身軀凜凜的李存孝,那前段還如日中天,不可一世的飛虎將,如今卻落得身心憔悴,成為一個喪家犬,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李存孝見到晉王,急于屈膝而拜,磕頭道:“兒臣,拜見父王。”晉王獨目而視,面色微冷,冷哼一聲,說道:“你既反叛于我,何必又稱兒臣。”李存孝心頭一緊,聽他父王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栗,遲疑一番,朗聲道:“兒當日承蒙父王看重,方有今日這番成就,兒臣于晉有功而無過,之所以至此,乃是四哥的緣故!”

  李存孝一雙凜然的目光,望去立在一旁的四太保李存信,李存信見到李存孝似如利劍一般的目光射來,心中不由的一顫,微微將頭轉過一旁,一對眼珠子暗轉,似是在想應付之策,他曾經到李存孝的府上,對其應諾,只要對方起兵,他便從中接應,可那是為了離間李存孝和他父王之情,只怕李存孝將此事揭露出來,自己也會失去晉王的信任。晉王多少知道點其中內情,兩人向來不和,李存孝走到今天這番地步,是和李存信有關,但卻他謀反是事實,不容置疑,沉聲“嗯”了一聲,面色隱隱不悅,呵道:“你寫給朱全忠的信,大肆毀謗于我,這也是李存信逼你干的嗎?”

  一旁的李存孝見他父王提出信件,猶如炸開了當頂,緊著一雙眉頭,心頭大驚,暗自道:“我寫給朱溫的信,父王是從何知曉?莫非?”他神色一怔,已知自己的屬下有晉王的細作,自己已是難以狡辯,他神色一怔之下,心下又道:“事到如今,父王想是留我不得了,不如主動請死,讓父王看在昔日的情面,饒過我的妻兒?!?p>  李夢蝶看著怔怔出神的李存孝,一張美艷如花的粉臉,已變得蒼白之極,一對秀目暗轉,心下暗道:“看十三哥的神色,他莫非是真寫下這書信了?哎呀,你怎么這么傻,父王對你可謂是恩重如山,如果真是這樣,我,我……”見她心中一想到這里,已是心急如焚,緊攥著玉手,大拇指緊緊掐在自己的食指上,心下無比為難,若真是如此,她與李存孝情意深重,如今他兄長命懸一線,當然不會坐視不理,可若是救他兄長,必定會冒犯他的父王,他父王對她有養(yǎng)育之恩,深受其寵愛,自是不敢違背晉王,她此刻已是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不是自己進城勸說她兄長向他父王前來請罪,他十三哥就不會面臨生死危機。

  其實李存孝所寫的書信,只是他想要投靠朝庭,并無對晉王有毀謗之言,而晉王看到的那封信,這一切都是李存信的手筆,當日白連城會見李存孝,出城早已被李存信的暗哨發(fā)現(xiàn),將其擒獲,事后那封信也是李存信仿照李存孝手筆所寫,事后將其呈現(xiàn)給晉王,晉王當日只見朱溫派來屬下和李存孝私會,他二人可謂是冤家對頭,也就對此信以為真,只可惜白連城已死無對證,李存孝的冤屈已是難以洗白,而此事最可笑就在李存孝確實給朱溫寫過書信,但那只是自己要以自己所掌刑州,洺州之地獻城投誠,并無秘密斬殺晉王之言,李存孝此刻以為是晉王為自己獻城之事而生氣,不敢再為自己爭辯,一時連連在地上磕過三個響頭,可真叫一個頭破血流,讓得一旁的李夢蝶秀眉緊蹙,神情激動。

  李存孝失魂落魄般抬頭看著晉王,已無先前的神氣,一時哭笑道:“事到如今,孩兒我也是百口難辯,只求父王看在孩兒昔日為您也立下不少的戰(zhàn)功的份上,饒過我的夫人,和未出生的孩兒,兒臣身受父王的知遇之恩,無奈一時聽受小人讒言,使自己落入萬丈深淵,父王要殺孩兒,孩兒不敢怪罪父王,但愿來生做牛做馬再來償還父王了?!?p>  晉王一臉凝重之色,見到這個天下曾經勇猛無二的絕世猛將,他這個義子曾經是那么的鐵骨錚錚,每次征戰(zhàn)回來,身上受傷百處也不會為此而感到疼痛,此刻在他面前將額頭磕的破爛,讓他心中多少有些心軟了。李夢蝶聽他十三哥生出求死之心,臉色一變,可真是被驚走了魂魄,極為顯得委屈,驚聲道:“十三哥,你胡說什么呢?你忘了你城中的妻兒了嗎?你只要趕快向父王認罪,父王一定會寬恕你的。”

  李存孝見到他小妹對他的關切,在自己如今這個處境,他的一些兄長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為自己求情,深怕受到牽連,而他小妹卻奮不顧身仍然為自己求情,心中是無比寬慰,為此輕輕一笑,卻顯的無比平靜,面對這個虎虎生威的父帥,并無死亡前的恐懼,見他緩緩閉上雙目,只一時熱淚盈眶,對于命運這樣的作弄,似乎已經認命了,這一切或許對他來說足夠了,曾經的天下第一勇將,只要自己的妻兒能活下去,他即便到了九泉之下,亦可冥目了。李存信一番察言觀色下來,見到晉王猶豫不定,只怕李存孝真的會被赦免,只一時冷笑出聲,冷嘲熱諷的說道:“十三弟啊,沒想到你還有一點做男人的擔當么,自知自己所犯罪孽深重,難逃一死,只求父王饒過你的妻兒,你放心,即便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可父王畢竟宅心仁厚,與你多少有點情意,你的妻兒,我們會替你照顧好的,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李夢蝶聽得此言,煞白的臉顯得極為憤怒,他這個四哥可真是心思歹毒,謀逆本就罪該當誅,只是因為他十三哥的武藝,他父王有些于心不忍,還在思量,可如今他四哥在他父王面前不斷的添油加醋,以他父王的性情,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而她原本只是一個孤兒,如果不是有幸被晉王收養(yǎng),怕是早已經死于戰(zhàn)亂了,這個亂世吃人不吐骨頭,人間的煉獄。而在這些兄長之中,李存孝與她的感情最深,李存孝從小便與她相熟,教她騎馬,練習武藝,她出帳前都給他十三哥講好的,讓他十三哥進帳之后,一定要求他父王寬恕自己所犯罪行,或許晉王一時念情心軟,便會饒恕他十三哥的,此刻卻見他十三哥情愿受死,事出反常,想是只是為了自己的夫人和未出生的孩子,這一時卻只苦了郡主,救他十三哥心切,可憐巴巴的望著晉王,只求他父王千萬不要下達那個命令,否則到時一切都成定數(shù)了,是誰也無力改變了,急于雙膝點地,磕頭懇求道:“父王,求您饒過十三哥吧,他年輕氣盛,經過此難,定會收斂心性,日后定會給父王屢立奇功的,您就給他一個帶罪立功的機會吧?!?p>  李克用看著那跪地磕頭的的女子,神色頗為泛難,一時直覺頭痛,拍著自己的腦袋,心中一番思量,李存孝的武藝舉世無雙,日后自己要征戰(zhàn)四方,討伐朱溫,以李存孝的武藝,定可成為一方獨擋一面的大將,可讓他放心不下的是李存孝此次已經謀反,一旦日后再次謀反,怕就很難扼殺李存孝了,自己之所以能擒住李存孝,是因為將他手下的高思繼,安休休等人事先已派往別城,分弱了他的一半實力,不然與其交手,必是一場惡戰(zhàn),晉王一番權衡利弊,心中還是沒有主見,只一時沉聲道:“先將他押回太原,事后再議?!?p>  當聽到晉王下達的命令,李存信唯恐不妙,就要從旁進言,卻見晉王眼神已惡狠狠盯視著他,晉王那喜怒無形,渾身凜然的氣勢,讓人不寒而栗,李存信“父王”兩字剛從嘴中蹦出來,只好咽了下去,一時陰沉著臉,不敢多言。李夢蝶但聽他父王要將他十三哥押回太原,心中可謂是更加的焦急了,他父王此刻雖沒有殺他十三哥,卻要將他十三哥押回太原,那里可是他父王的大本營,一想到他父王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十三哥,秀目暗轉,只求立刻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李存孝見他小妹的神情,知道他小妹還想為自己求情,可自己起兵謀反,已成為事實,他父王對自己是殺是留,全憑他父王做主,一時對著女子搖了搖頭,又見女子為他求情,隨他一同跪在地上,于心不忍,說道:“小妹快快起身,別讓父王為難了?!?p>  晉王對自己所收的這個義女,可謂是相當?shù)膶檺?,見女子已跪了多時,也想讓她快快起身,卻見李夢蝶神情不悅地看著他父王,又看著他十三哥,可謂是相當?shù)奈?,狠聲道:“既然父王不肯赦免你,我就陪你一起跪著。”晉王唉聲一嘆,對那女子可真是無可奈何。李夢蝶玉手一緊,臉上盡是凝重之色,她也看出了他父王為此事而犯難,心想:“既然十三哥暫時沒有危險,等我回到太原在設法向父王替十三哥求情?!?p>  而晉王之所以這么說,一是重視李存孝的能力,想看看有沒有人再為李存孝求情,二是多少與李存孝有些父子之情,三是因為義女李夢蝶,他事先已經答應女子不殺李存孝的,可是由于自身統(tǒng)治地位,李存孝在軍營中威望盛高,先前可是打敗了四太保李存信的,軍營之中已無人能與他抗衡,一時既不能殺,也不能輕易放過,只能使出拖刀計,事后再議。

  晉王再次看了一下跪在地面上的瘦弱男子,他一張蒼黃的臉上頗為陰沉,心下暗道:“沒想到你我父子竟然兵戎相見,到了不死不休的份上,只可惜你還是敗了。想你當日跟著我是何其的威風?落得今日這結局,皆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李存信望過跪在地上的李存孝,雙目暗轉,心下一番思量,叫聲“父王”走進晉王身旁,李夢蝶但見他四哥這時靠近他父王,一對冷澈目光當即注視到了李存信的身上,只見四太保李存信對著晉王俯耳輕語,不知他對晉王說了什么,卻見晉王微微點頭。

  李夢蝶只覺他四哥有所陰謀,心下可謂是相當?shù)木瑁灰娝奶@畲嫘艔乃砼宰哌^,微停腳步望著他十三哥掀嘴一笑,那高傲的神態(tài),可真是令人不由反感,她終是氣不過,冷哼一聲,只將俏臉轉過了一側,真不想見到那一張令她討厭的面孔。李存孝見到他四哥對他投來的戲謔之意,如今自己落得這等下場,可謂是諷刺至極,只閉上了眼眸,心下暗道:“這可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好漢休提當年勇?!?p>  不一會兒,四太保李存信進得帳中,目光先是望去仍是跪在地上的李存孝,嘴角微挑,略帶一絲嘲笑,可見晉王用手肘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意識到時間一長,他父王一旦犯了頭痛,此事就會不了了之,不能再拖,大步上前,對著晉王起手一禮,說道:“父王,八虎現(xiàn)已帳外等候?!?p>  晉王微微點了點頭,李存信又折返出帳,只引進數(shù)名虎體熊腰的大漢,李夢蝶大感疑惑想要看他四哥葫蘆里賣什么藥?當見到幾個大漢走來,觀察一番,見那八人,個個身穿血色長袍,黑里黑氣的一張大臉膛,滿是坑坑洼洼的麻子,相當?shù)臐B人,大手大腳中提著長長的鐵鏈,八副臉孔盡是一樣的面無表情,冷漠之極,渾身透露著一股煞氣,使人不敢接近。

  李夢蝶見到來人,驚出聲道:“鐵血八虎?”對于這八人的手段,她還是有所耳聞的,乃是他父王手底下一支特有的精銳,個個力大無比,在沙場上更有以一敵百之能。據說中和四年,晉王曾討伐黃巢后,路過汴州,在封禪寺休軍整頓,朱溫在上源驛宴請他父王。晉王乘酒醉大發(fā)脾氣,惹怒了朱溫。

  晚上,酒席散后,李克用喝醉睡著,朱溫埋伏的士兵出來,放火燒房,晉王仆人熄滅蠟燭,將晉王藏在床下,用水潑醒晉王并告訴他,是朱溫想要謀害他,晉王大怒不已,幸好逢天降大雨,把火勢滅了些許,晉王與一隊精銳借著閃電的光亮,用繩索墜城逃出,而當時為保護晉王的安危,其余隨從皆已戰(zhàn)死,只存活下來這幾人,這八名便是當日隨晉王幸免遇難者,事后便被晉王嘉賞,直接受命于晉王的統(tǒng)治,原來四太保方才離去,就是找來這幾人,想要將李存孝當場擒獲。

  李存孝但見這幾人來者不善,雙膝跪在地上,暗握拳頭,仍然不敢起身,悶聲不響的用足內勁,要是這些人敢對他蠻來,他就敢從這里殺出去,只見那八人對著晉王先是單膝點地一禮,晉王面無表情,揮了揮手,那八名大漢起身便望著跪在一旁的李存孝。李夢蝶只覺情況不妙,手疾眼快,倏地起身,護在李存孝的身前,怒喝道:“你們要做什么?”

  那八人面面相窺,其中一人對著李存孝微微一禮,說道:“將軍的武藝我等是知道的,要是你出手,我等斷然不是你的對手,可這是晉王的命令,請恕我等得罪了?!崩顗舻?,李存孝目光不約而同的望去晉王,卻見他父王面無表情,李夢蝶泣聲道:“父王,你這是做何?十三哥今來請罪,你找來這些人,是要將他立刻處置嗎?”

  晉王見那女子護在李存孝身前,二人可真是兄妹情誼深重,臉色微沉,心下暗道:“傻丫頭,以他的本事,他若是真心想走,我又豈能攔的住他?若是父王真的要殺他,你會為了他而與父王為敵嗎?”李存信知道他父王會對眼到這個女子生出慈父的一面,他怕李存孝一身高強武藝,不愿束手就擒,方才對他父王俯耳說:李存孝武藝高強,只怕他狗急跳墻,在此地行兇,無人能攔得住他,想將他押回太原,需用鐵鏈扼住其手腳。

  李存信冷聲道:“小妹,你別再執(zhí)迷不悟了,李存孝謀逆已是事實,難道你真的想為了一個不忠不孝之人,而不顧與父王幾十年的父女之情么?”李夢蝶聞言,一張臉膛氣得更是煞白,他十三哥落的今日這個下場都是此人在作祟,渾身都似在顫抖,惡狠狠的說道:“我在與父王說話,你給我閉嘴?!?p>  李存信如今可是晉王身邊的心腹,被女子頂撞,猶如炸開了當頂,怒不可遏,只伸出一只手指指著女子,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你……”晉王見到二人又起爭執(zhí),這里可是他的軍營大帳,里面還有一些外人在此,急時喝道:“好了,安敬思,憑你的本事,在這百步之內,挾持本王,從這里殺出去很容易,當然,你也可以這么一試?!?p>  李夢蝶聽到他父王陰陽怪氣的語調,又見他父王將雷霆之怒發(fā)在了他十三哥的身上,兩人的關系當中是走上了極端,一張俏臉上在這幫武將面前毫無出息的淚流滿面,李存孝望過晉王,緊握的拳頭暗暗松開,身上的氣勢隱隱散去,苦笑一聲,說道:“小妹,退開一旁,別再為難父王了?!?p>  他自身武藝,雖然舉世無雙,但卻不敢再次意氣用事,一來晉王對他有知遇之恩,先前糊涂遭受李存信的離間之際,背叛了晉王,他已是悔青的腸子,如今自己的妻兒尚在城內,要是他此次這么做,料定自己的妻兒毫無生機,他所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妻兒求取一線生機。李夢蝶望著他十三哥委屈不已,要不是她進城勸說他十三哥前來向他父王請罪,也不會讓她十三哥如此被動,又見他十三哥,讓她退開一旁,甘愿受擒,一時遲疑不定,只將腦袋搖的像一個波浪鼓似的,望著李存孝,委屈巴巴的哭聲道:“十三哥,是小蝶不好,是小蝶害了你呀?!?p>  李存孝望著那女子淚流滿面,可真讓自己心痛不已,一雙眼深情的望著那女子,神色似哭地笑道:“小蝶,有你這般護著我,兄長已經知足了。”突見他眼神如電,并指如戟,李夢蝶臉色一變,對李存孝全無防備,已被他十三哥點了身上穴道,李夢蝶眼神驚恐的看著他十三哥,自己穴道被點,動彈不得,李存孝怕見女子那對冰冷發(fā)亮的眼眸,只將頭微微撇過一側,說道:“十三哥既敢來,就沒想著活著回去,此事真的不怪你,若有來生,只愿你我莫做兄妹?!?p>  他話外之意是對眼前人一番深情,可嘆今世有緣無份,藏在心中的情誼此刻說岀,只覺痛快無比,李夢蝶無比氣惱的看著他十三哥,想是他兄長點她的穴道,只是不想她涉及此事,與他父王為難。李存孝哈哈大笑間起身,那雙眼鋒利的看過四太保李存信,李存信但見李存孝從地上起身,以為他是狗急跳墻,要和自己拼個生死,及忙驚恐的叫道:“快快保護晉王。”

  他話音未落,已護在晉王身前,那立在左右的大將,隨著李存信的這一驚喝,及時圍住李存孝,晉王卻一把推開身旁的李存信,喝道:“爾等閃開?!币粡堊咸拍樕希氀壑蟹派渲?,絲毫不懼看著李存孝,想他貴為一方諸侯又在自己的大帳,怎會怕一個前來請罪的叛將,這樣傳出去豈不是丟盡了自己的威風?晉王與李存孝的眼神緊緊相對,卻讓旁者心驚肉跳,在他們面前的,可是名震天下的第一好漢,對方若是來個狗急跳墻,他們還真是難已抵擋。

  李存孝自覺心中有愧,一時氣勢減弱,神色微怔,隨即目光對著那八名大漢掃視一番,想他的一世威名,怕是要敗在這幾人手中了,而那幾人在李存孝的注視下,無不心起波瀾,對方雖然只是孤身一人,但他的威名早已威震天下,與他交手的猛將從來不過三個回合,眾人還在心驚下,卻見李存孝仰頭看著帳頂,自顧自的苦笑一聲,緩緩閉上一對眼眸,悲切道:“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敝荒畛鲆痪洳芩傻募汉q,一番黯然感慨,想到了那一幕幕壯烈的畫面,金戈鐵馬,刀光劍影,自己揮舞著鐵槊一馬當先,我之勇猛,誰與爭鋒?想是自己爭名奪利,追隨自己的將士有些都成了白骨,而今自己落得這個結局,著實可嘆可悲。再者他今日從這里殺出去又如何?晉王還是不會放過他,還不如就在這里做個了斷。

  晉王面無表情看著那怔怔出神的男子,并沒有第一時間下令將其擒拿,李存孝睜開雙眼望著那幾名大漢,哈哈大笑幾聲,不緊不慢的說道:“來吧?!蹦前嗣鬂h拉動鐵鏈,準備拼死一戰(zhàn),卻見李存孝閉上了眼,微伸雙臀,令幾人神色一怔,李存信見李存孝束手就擒了,不做任何抵抗,當即喝道:“還愣著做什么,還不速速將其拿下?!?p>  那八名大漢對李存孝的武藝可謂是欽佩萬分,若是對方選擇在此刻動手,他們斷然不是對手,八人先是對著李存孝微微一禮,便上前用鐵鏈將李存孝的手腳纏繞開來,被點中穴道的李夢蝶,見他十三哥束手就擒,她不忍多看,緩緩閉上了眼眸,清澈的淚珠從臉頰落下,心中是道不出的苦。

  晉王也不忍不看,他這個義子本性不壞,只是一時走錯的路,又見義女夢蝶被點中穴道,走上前去,從女子的眼神中她能看出女子對他有恨意,可這高處不勝寒,他也是沒得辦法,只用手抹了抹女子臉頰的淚水,苦笑般的說道:“莫怪父王?!北銓⑴庸?,被點中穴道的李夢蝶宛若木偶動彈不得,心中是滿滿的自責,懊悔,要不是她自作聰明,讓他十三哥前來請罪,他十三哥又豈能被擒?此刻更不想多說什么,晉王抱著李夢蝶走到李存孝的身前,腳步微微一頓,他和此人畢竟有幾十年的父子之情,對方和他兵戎相見,這是他不想看到的,閉上眼目沉聲道:“不管你生死如何,本王答應你,只要我還活著,你的妻兒,他們此生必將衣食無憂?!?p>  李存孝已被那鐵鏈五花大綁,聽到他義父對他的承諾,自己走到這一步,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他父王能饒恕他的妻兒,他已經很感激了,看了一眼晉王懷中的女子,苦笑一聲,他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兒,在這生死離別之際,卻是滿面熱淚。

  ……

  李存孝被押回太原,盡管李夢蝶多次求情,還是沒有改變這一慘狀,李存孝被判車裂之刑,其實晉王本不想殺他,希望諸將為他求情,就此順勢免了他的罪,誰知諸將都妒忌李存孝,沒一個為他求情,李克用為此深恨諸將,但卻沒有譴責過李存信,因為李存孝的能力太過強大,不得不除。

  李存孝被押赴法場,本是晴空烈日,就在李存信準備行刑的時候,天空陰云密布,太原府上空是一層黑黑的烏云,李存信坐在執(zhí)法官的位子上,望著天空突起的變故,眉頭一緊,尤為驚心地說道:“這是什么鬼天氣?”

  李存孝手上套著枷鎖,身上綁著鐵鏈,他的周圍是三百名弓箭手,和五百名長槍手,他抬頭望著凝重無色的天空,此刻他心中反倒是安然了很多,想明白了很多事,甚至他都能預料到信陽城中的妻兒肯定會被自己的兄弟救出去,甚至只要自己反抗遠在西北的那位兄弟肯定會不顧一切來救自己,但是他不想這樣,晉王對自己的知遇之恩需要報答,那就用自己這條命來還吧。所以他任由李存信喝斥武士將自己四肢拴在從五匹馬身上垂下來的繩索上,絲毫不見掙扎。

  李存信從木桌的盒中取出軍令,望著那即將死去的絕代猛將,一時間感觸良多,苦笑道:“李存孝呀李存孝,你武藝冠絕天下又如何?外人常傳“王不過項,將不過李”,有人將你之勇比及西楚霸王,至此天下再也沒有你這樣的猛將了,你我斗了這么久,你雖然勇猛過人,但卻愚蠢至極,你若是不起兵謀反,以你的能力遲早會封侯拜王,那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笑,可憐,可悲,可嘆,可敬,最終還是我贏了,今日也是我要親自送你上路了,也對,你若不死,父王滿眼都是你,怎會有我的出頭之日?如今,你曾擁有的地位,一切都將是我的?!?p>  他二人原先同為晉王帳下十三太保,卻因李存孝深受晉王的寵愛,向來目中無人,引得諸將不滿,讓得同樣有野心的李存信心存嫉妒,二人斗得如火如荼,李存孝打仗雖猛,但卻心智簡單,最終還是敗在了李存信的心計上。見李存信閉上眼,將那一塊軍令扔出,五馬并馳而行,可當五馬竭盡全力往外拉扯的時候,李存孝竟然在一瞬間條件反射下內勁收縮,狂嘯一聲,震耳欲聾,四周陰風怒吼,似有鬼神相助,力道之大竟是讓五馬倒拖而回,讓那些旁觀者目瞪口呆,大吃一驚,世上竟然還有人擁有如此神力。

  李存信瞠目結舌,看著被車裂受刑的李存孝,連續(xù)十幾次都車裂不死,反而累的幾匹駿馬聲嘶力竭,這讓身為監(jiān)斬官的李存信臉色慘白,不知所措。李存孝自知自己難逃一死,不想再受這折磨,放聲喊道:“四哥你我怎么說也是兄弟一場,可否討碗酒喝?”

  李存信被這一幕嚇得驚魂落魄,咽下一口唾沫,緩緩回過神來,見他邁步走到李存孝身邊,朝幾名武士施了個眼色,讓他們穩(wěn)住馬匹,吩咐旁邊的一名隨從:“去,取壺酒來。”

  李存孝一雙血紅的眼睛望著李存信開口,苦笑一聲,說道:“沒想到五個畜牲共同發(fā)力,都拉我不死,哈哈哈……四哥,你我兄弟至此,也不多說什么了。你們如此行刑是沒辦法殺死我的,也沒辦法向父王交代。不如你讓人挑斷我的手筋腳筋,讓我的手腳無法發(fā)力,打碎我的膝蓋肘骨,讓我四肢無法相連,再用五馬之力,才有可能將我弄死。你我做了這么多年兄弟,就當看在弟弟的面上,給我個痛快的吧。”

  李存信皺了皺眉頭,被李存孝所言驚呆了,他不得不承認此人真乃蓋世英杰,又見隨從已提來一酒壇,端著酒碗,李存信親自為李存孝倒上水酒,神色略顯得凝重,說道:“沒想到此刻你還肯叫我一聲四哥,”說到此處,他不知為何,臉上竟然流下了滾燙的淚水,繼續(xù)道:“十三弟你放心,你的妻兒我絕不會為難他們的,你安心的上路吧?!敝挥H自喂李存孝喝下一碗酒,李存孝飲下一碗酒,但覺痛快無比,在這最后一刻,眼神望向了別處,似是在這一刻想著一個人,渴望能再看到她最后一眼,在這一刻注定遺憾了,在自己行刑的一刻,那人并沒有來。李存信接過身邊親衛(wèi)的長刀親手挑斷了李存孝的手筋腳筋,然后五馬奔馳而過,李存孝跟著四分五裂。

  一代千古無雙的名將李存孝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死的時候年僅33歲,太原城天降大雨,陰云不散,仿佛老天爺也在惋惜這位名將,他的英年早逝,最終也成就了忠勇無二的王彥章,當然這已是后話,暫且不論。

  事后,李存信去李克用那交令的時候見到自己的義父臉色慘白,獨目之中閃爍著噬人的寒光,讓他自己險些一個踉踉蹌蹌栽倒在地。李克用惋惜存孝,為之十多天不理政事,兵勢也逐漸轉弱,而朱溫的勢力則開始變得越來越強大。一日,月上高枝,李克用夢到一只老虎向自己奔射而來,自己嚇得落荒而逃,就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男子身穿鐵甲,胯下汗血馬飛騎而來,男子騎馬飛奔之際,挽弓射箭,那身手可真叫一個了得,百步穿楊,三箭齊發(fā),只將那白額虎射翻在地,晉王從夢中醒后,可謂驚得一身冷汗,知道李存孝被五馬分尸,冤魂不散,李存勖守在晉王身旁,見他父王做了噩夢,關切的問道:“父王,你怎么了?”

  晉王見到自己的兒子李存勖守在身旁,緩緩定下心神,從臥榻上坐起,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說道:“方才做了一個噩夢,只見一個白額虎向我撲射而來,關鍵之時,被一個身穿鐵甲男子所救?!崩畲孥玫溃骸跋肽侨吮闶谴嫘⒘?,父王因十三之死,十多天未理政事了,據密探來報,朱溫即將要對我們用兵了?!崩羁擞媚樕怀粒瑒倓偼词Яx子,又聞朱溫對自己要用兵,不由得怒火中燒,用拳頭捶著臥榻,說道:“這個逆賊害我痛失存孝,遲早有一日,我要殺進洛陽,結果了他的狗命?!崩畲孥靡娝竿跣膽汛笾?,微微行過一禮,說道:“父王雄心壯志,一日必能得償所愿,可是要事先保重貴體呀?!睍x王微微點了點頭,顯是自己想的太多,積勞成病,每日都犯頭痛,用手指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估計是存孝冤魂不散,命當?shù)貫槠浣ㄔ焐裣?,封其為當?shù)厣缴?,對他需每季祭祀,不得有誤?!崩畲孥梦⑽⑿羞^一禮,答道:“孩兒這就去辦?!崩羁擞脤畲嫘⒌乃栏械綗o比愧疚,喃喃自語道:“孝兒莫怪為父?!?p>  想是自己貴為一方諸侯,對于自己手下謀反,他是不得不嚴懲,以正軍紀,見李存勖轉身告退,晉王一時想起了一事,忙問道:“勖兒,那丫頭怎么樣了?”李存勖腳步微微一頓,自然知道他父王所說的是誰,可卻并沒有第一時間回頭,一對眼珠子暗轉,臉色極為難堪,想當日李夢蝶前來自己的府上,讓他為李存孝前去求情,可他非但沒有求情,反而對她下了迷藥,李夢蝶醒來之時,李存孝已被行刑,之后李夢蝶便深深的怪責李存勖,一念俱灰之下,獨自住進了城南小院。

  李存勖此刻聽到他父王提及他小妹,自然知道他父王心中對他小妹懷有愧疚,徐徐轉過身,對著晉王搖了搖頭,嘆道:“他兄妹二人情誼深重,遠比我們這幾位兄長,當日我不想她看到十三弟受刑,便事先在酒中下了迷藥,騙她喝下,想她當時救存孝心切,并沒有多想,卻不想我這個做三哥的,在那杯酒下了迷藥,她醒來之時,存孝已被處刑。十三弟之死,對她打擊頗大,想她心中有恨,已經獨自住進了城南小院,我已經多次前去探望,皆被她拒之門外,情況很不樂觀?!?p>  晉王聞言面色慘然,心中是無限的凄涼,這些兒女都是他一個個看著長大的,如今卻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見證他們的死,而且還是自己下的命令,說實話他心中也苦啊,緩緩閉眼,熱淚盈眶,嘆一聲:“是我這個做父王的太自私了,對不住他們啊,來生莫生帝王家!”

  ……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