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請君入靈堂
“人還挺多,我看那個林宅就不錯。”
陸喻指著傳單上的鬼屋介紹說道。
“你怕鬼嗎?”程纓慢悠悠的問道:“這可是最高難度。”
“當(dāng)然不怕?!标懹鞣浅W孕?。
黨子山因為要休息嗓子,以避免在鬼屋大喊大叫導(dǎo)致失聲為由拒絕了這個活動,盡管大家都看得出來是因為機(jī)構(gòu)門口站著的他的小女朋友把他魂都勾走了。
紅色的漆門前,dm正在分發(fā)每個人的身份牌,陸喻不禁有些咋舌,這么晚的時間居然還有一群小孩跟他們一起組隊,剩下一對年紀(jì)看起來約莫三十出頭的夫妻和一對小情侶。
“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程纓笑著說道:“我感覺你從買票那一刻開始就很憂郁,實在不行就算了?!?p> “你知道嗎,”陸喻淡然說道:“世界上根本沒有“不行”或者不能,只有“不想”?!?p> “我只是覺得花錢找罪受怪傻的?!背汤t看了看dm發(fā)到手里的牌子:“這個身份牌好像跟個人任務(wù)有關(guān)?!?p> “個人任務(wù)?”陸喻聲音提高了八度:“這不是大家一直一起走嗎?”
“你沒聽嗎?”程纓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是有個人任務(wù)的?!?p> “我這個是什么...家丁甲?!标懹鹘Y(jié)巴說道:“他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厲害角色對不對...?”
程纓沒有搭理他,隨著dm說了一句游戲開始,那紅色漆門緩緩打開,里面的黑暗似乎能吞噬一切光線,伴隨著的還有白霧從門中一點點擠出來。
“我靠?!?p> “干冰而已?!背汤t輕笑道:“我怎么感覺你情緒有點不對勁?”
陸喻刻意擠在了程纓后面,磨磨蹭蹭的往里走,在陸喻走到門內(nèi)的一剎那,紅色漆門陡然關(guān)閉。
陸喻猛的一個激靈,前面所有人都在使勁往后縮,頓時陸喻感到程纓一下子被擠到了他的懷里,她的身上還是那股有些冷冽的香味,頭發(fā)掃到了陸喻的鎖骨,有些癢癢的觸感。
“你別拉我衣服?!遍T內(nèi)是一片黑暗,陸喻頓時感覺喉嚨發(fā)緊,猛然的失去視覺令他惶恐不已,他下意識的扯住了程纓的衣角。
“你不是不怕鬼嗎?”黑暗中女孩的聲音帶了一絲調(diào)笑的意味。
“我不怕鬼,但是我怕黑啊我靠?!标懹鞲砂桶偷恼f道。
忽然,暗室里亮起一盞盞紅燈,一個古代的新娘嬌子突兀的出現(xiàn)在眾人身前,凄厲的笑聲響徹整個暗室,詭異的紅光令每個人臉上都帶上了血色。
“我靠靠靠靠靠。”
陸喻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和幾個女生的嚎叫連在一起,他的聲音顯得更加突兀。
程纓回過頭,看著幾乎把身子擠在門上的陸喻,就像一只在玻璃罐頭里的章魚,心中一陣竊笑,說道:“現(xiàn)在不黑了啊,你叫什么呢?!?p> “你不懂,這叫釋放壓力。”陸喻咬著嘴唇說道。
“誰在哭啊?!?p> “沒人在哭啊?!?p> 程纓再次回過頭,疑惑的盯著陸喻:“你哭了?”
“不至于,不至于。”陸喻瘋狂的搖著頭。
帶著顫音的哭聲越來越大,紅光開始劇烈閃爍,陸喻就像個打字機(jī)瘋狂的說著“我靠?!?p> 那哭聲忽然變成了猖狂的笑聲,隨著一聲門開的聲音,眾人才發(fā)現(xiàn)在那鮮紅的轎子之后,赫然是一座發(fā)著藍(lán)光的靈堂。
靈堂的木門發(fā)出陳舊歲月的嘶吼,它一顫一顫的緩慢打開。
“來吧?!币粋€女人的聲音在暗室里回蕩,一字一句是那樣的悲傷:“進(jìn)來,進(jìn)來,看看我,看看我?!?p> “別縮了,”程纓拍了拍陸喻的肩膀:“你的英文名是保羅嗎?”
“你要進(jìn)去嗎?”陸喻低聲說道,聲音帶著點顫音:“我覺得我好像不太想看她?!?p> 程纓已經(jīng)跟隨著人群走入屋里,陸喻一個趔趄趕忙追了進(jìn)去。
靈堂里放著一個個墊子,陸喻下意識的撇向那供臺,那供臺上并沒有照片,而是一只血紅色的繡花鞋,靜靜的放在那里,紅光與藍(lán)光在供臺前交匯,詭異異常。
木門猛的合上了,陸喻發(fā)現(xiàn)這門上面的窗欞居然一片空白,只剩幾張破碎的黃紙被風(fēng)吹的搖搖欲墜。
“我覺得它應(yīng)該修修這的窗戶你覺得呢?”
陸喻聲音有些嘶啞,應(yīng)該是那幾聲高八度的“我靠”,他只覺得嗓子生疼。
“我覺得你好像很害怕。”程纓注視著陸喻的雙眼,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縮著。
程纓幾乎沒有見到過這種落水狗一般的陸喻,他好像自始至終永遠(yuǎn)是散漫的樣子,她覺得這家伙忽然有點可愛了,比那種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家伙令人更加容易接受。
“你冷不?!?p> “不冷?!?p> 陸喻往墻角縮了縮,顫聲道:“不把冷煤當(dāng)錢看啊這家店?!?p> 陸喻暗暗后悔,本來打算借鬼屋展現(xiàn)一下自己的雄性風(fēng)姿,結(jié)果程纓卻是異常淡定,而這陰風(fēng)陣陣的詭異氣氛幾乎讓自己的腦子炸掉,無數(shù)詭異元素逼著他的腦子不停的想象各種恐怖場面,人在未知里最大的對手是自己的想象力,而陸喻的想象力恰好很豐富,鬼還沒出來,他已經(jīng)腦補到那鮮血淋漓的臉頰,猩紅而癲狂的雙眸從門縫中與他對視。
玩家中有個小胖子似乎有些胸有成竹的意味,他開始指揮著自己的小伙伴和同行的大人做事,程纓繞有趣味的看著縮在墻角的陸喻。
“你不去幫忙嗎?”程纓說道:“你看都是人家的女朋友縮在墻角,男生都去擺那個什么香燭陣了?!?p> 陸喻看了一眼那些人手里拿著的香燭,奇怪,怎么看起來這么像無常的哭喪棒。
“我才不要。”陸喻低聲說道:“我才不要被小孩安排做事。?!?p> “那你想沒想過一會鬼來了人家跑路不帶你怎么辦?”程纓笑道。
“那你會丟下我嗎?”陸喻忽然抬起頭,眼神就像在森林里失去方向的麋鹿。
程纓身子微微一僵。
“不會?!彼nD了一下,忽然帶了些笑意:“我會和鬼一起嚇你?!?p> 忽然,天花板上的燈陡然熄滅,陸喻感到外面?zhèn)鱽砹艘还衫錃?,整個靈堂傳來了詭異的嗩吶和二胡聲,這本來用于鼓勵勞動人民的樂器此時聽起來卻無比刺耳,凌亂的音調(diào)中透露出一種哀怨的意味。
“我靠我靠”陸喻扯著嗓子喊道。
陸喻的身子往墻角縮了縮,他身邊就是窗子,而當(dāng)陸喻不經(jīng)意的回首時,那詭異的紅轎子前,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個披著紅蓋頭的身影。
在陸喻顫抖的目光下,那人緩緩將紅蓋頭揭開。
一張支離破碎卻又帶著笑意的女人臉幾乎令陸喻腦子混過去。
靈堂里回蕩著無比猖獗的笑聲。
那女人遙遙一指指向陸喻。
燈猛的熄了,紅轎子與女人一同淹沒在黑暗中。
“哥我錯了?!标懹鲙е┛耷唬骸拔覜]看見,我真的什么也沒看,你別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