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不相信我?
之所以不希望被大眾知曉《后出師表》偽作是他江小白發(fā)現(xiàn)的,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江小白本意是想過幾天后,他要盤點歷史十大偽書的。
如果大眾提前知道了《后出師表》偽作研究者是他江小白,他就沒法再用三無的賬戶發(fā)布了。
“我有我的苦衷,總之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但我沒想到,您把我的研究成果,拿去做公開討論研究了?!?p> 張教授臉一紅,尷尬在了原地,這事兒他理虧了。
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研究別人成果,最好是要得到對方首肯的。
尤其是關(guān)于《后出師表》研究成果這件事,完全是他和這個小伙子的私下交流,這種私下的學術(shù)交流成果,如果要拿到臺面上進行討論的話,就更應(yīng)該獲得人家的同意了。
這跟研討三無作品不一樣,三無作品是向大眾公開的。
張教授尷尬地道:“不好意思,我欠考慮了,是我做得不對。我當時真的太激動了,忍不住要跟大家分享,結(jié)果忘了征詢你的意見了,我疏忽了,對不起。”
見張教授頷首致歉,態(tài)度真誠誠懇,江小白這個后輩也不好說什么。
“沒關(guān)系,張教授?,F(xiàn)在應(yīng)該您的同事都知道有個高中生口出妄言了吧,我想他們一定沒少批評我?!?p> “沒沒沒!這個你放心,現(xiàn)在只有我自己知道,《后出師表》偽作的研究成果是你發(fā)現(xiàn)的?!?p> 張教授說到這猶豫了一下,那天晚上他在車上還跟林小虞說過幾句,不過以林小虞那種左耳朵聽右耳朵冒的態(tài)度,估計她早忘了,或者說她根本就沒聽自己當時說的話,那丫頭是學習絕緣體。
張教授又道:“我開會的時候跟他們說這是我的一個朋友發(fā)現(xiàn)的,之所以這么說,是為了盡最大可能消除掉你高中生身份對這一研究成果的負面影響?!?p> 江小白明白這其中道理,又問,“您確定,只有您知我知?”
“嗯,我確定?!?p> 江小白大喜,又叮囑道:“張教授,麻煩您個事兒,這件事您一定要替我嚴守秘密,暫時跟任何人都不要泄露,我不想讓其他人把這個研究成果聯(lián)系到我身上?!?p> “你放心,文人諾言,重若千金。但我還是理解不了,為什么???難道你不想成名么?你的這種做法,是違背人性的啊?!?p> 江小白微微思忖,最終決定將真相告訴他。
因為當自己盤點歷史十大偽作的時候,那時他自然會知曉,瞞是瞞不住的,提前告訴他呢,他還有個心理準備。
“張教授,關(guān)于我不想公開身份的原因,可能對于您來說過于震撼,并一時難以接受。所以請您做好心理準備?!?p> “你是,社交恐懼癥?”
社交恐懼癥患者,特別害怕跟外界有過多的聯(lián)系。這是不公開身份的合理解釋。
張教授是這么猜測的。
江小白搖搖頭。
“那你……竊取了別人的知識果實,還是將其他若干人的研究,合而為一據(jù)為己有了呢?”
江小白繼續(xù)搖頭。
“那是為什么?”
“告訴您真相的話,您一定要為我保守秘密!”
“當然,君子無信不立!”
此時,初春的陽光灑在江小白的身上,那眉宇間仿佛有著智慧的光,他身姿挺拔,氣質(zhì)脫俗。
他緩緩道:“其實,我就是那個網(wǎng)紅詩人,三無!”
“你說什么?”
“《后出師表》偽作研究,以及‘考據(jù)學概念’將是我接下來要在抖樂上進行盤點的內(nèi)容之一。”
“別鬧!不可能,哈哈。你這小伙子,真幽默?!?p> 江小白望著他:“幽默么?”
“三無那是什么人啊?那是華國文學史上最杰出的詩人,那是創(chuàng)作出了偉大詩篇《雨霖鈴·寒蟬凄切》和《水調(diào)歌頭·明月幾時有》的曠世奇才。
關(guān)于他作品的研究成果,我們富旦大學今晚就會在官微進行公布,到時候你留意一下,就知道三無在詩壇是怎樣璀璨的存在了。
所以,別說你沒有三無的創(chuàng)作才華了,就算你有,你都寫不出那些偉大的作品?!?p> “為啥啊?”
“你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沒有任何人生閱歷,沒經(jīng)歷過風雨的洗禮,怎么可能寫出那些或悲傷或失望或憤怒的詩詞呢?”
江小白點點頭:“您說得有道理啊,但萬一呢?”
“不可能存在萬一!”張教授言之鑿鑿。
“好吧。但是您剛剛答應(yīng)我了,要守口如瓶!”
“放心,雖然我希望你的研究成果能公布于世,但是我還是尊重你的決定。然后,我們富旦大學的特招名額,永遠有你一席?!?p> “謝謝?!?p> 張教授苦思不解,“我還有個問題,想跟你探討一下。既然《后出師表》是偽作,那么我想,它的真正作者應(yīng)該是張儼了,畢竟《后出師表》就是出自于張儼的《默記》。但是,他假借諸葛亮之手作偽作,目的是什么呢?”
江小白微微搖頭:“我覺得不太可能是張儼,因為張儼是武侯的小迷弟,他對諸葛亮非常崇拜,對諸葛亮評價極高,他對北伐也抱有樂觀的態(tài)度。
他認為,如果武侯能更加長壽一些的話,北伐是可以獲得勝利的。
這一點上,與《后出師表》萎靡悲觀的色彩全然不同,所以,他應(yīng)該不是這個作品的真正作者?!?p> 張教授不停點頭:“說得有道理,那你覺得是誰呢?”
“您一定知道諸葛亮有個胞侄叫諸葛恪吧?”
“你說是他?”
“諸葛恪,他是吳國的大將軍,受命輔佐幼主孫亮。他曾想要發(fā)動對魏的戰(zhàn)爭,但是引起了朝廷上下的一致反對。
在這個契機下,他很有可能假借叔叔諸葛亮之名偽造《后出師表》,為自己的伐魏計劃弄一個旁證。
他叔叔都說生死存亡之計,與魏國一戰(zhàn)不打不行了,那他們吳國的境遇,不也是如此么?也必須伐魏。
而且,《后出師表》中有一句話‘議者謂為非計’,說諸葛亮被廣泛反對。但是在蜀漢政權(quán)里這是不可能的,武侯大權(quán)在握,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非議。
這更像是表述諸葛恪自己,因為他在吳國并沒有絕對的話語權(quán)。”
張教授點頭認可:“的確有這種可能啊。”
江小白又道:“而且,《后出師表》全文,有一種為武侯北伐失敗找借口的感覺,全文有一種論調(diào):北伐失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仿佛在為武侯開脫。
因此,這更像是諸葛恪以其叔叔之口偽造的文章?!?p> “這也是你的最新研究成果?”
“不,”江小白猛搖頭,“這個只是推測,沒有什么證據(jù),所以算不上研究成果?!?p> “稍等啊,你讓我消化消化!”
張教授腦子有些亂,反復(fù)思考了許久,又微微點頭,徹底認可了。
“小伙子,我再請教你個問題?!?p> 這言語的不經(jīng)意間,張教授已經(jīng)把之前的“探討”變成了現(xiàn)在的“請教”了。
在潛移默化中,張教授已經(jīng)不在把他當成一個高中生對待了。
這是一個文化學者最優(yōu)秀的品質(zhì),謙虛待人,不恥下問。
……
校門口突然開進一輛車,車窗搖了下來。
“任飛,那個老頭怎么那么像富旦大學的張教授呢?”
“校長,好像真是他?!?p> “高校特招工作現(xiàn)在就開始了么?不是還得幾天么?”
“不清楚啊,就算特招,也不能特招江小白啊,那孩子的數(shù)學成績,有時候都跑不過咱們邁速表?!?p> “應(yīng)該是在問路吧?!?p> “校長說得對,就是在問路。不過江小白熱情禮貌這一點,沒給咱們學校丟人,您看,這不主動給張教授引路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