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青陽城外城門樓,人頭攢動,告示欄旁站滿了人,看著寫著城內(nèi)謀殺案的告示,人群竊竊私語,互相傳遞著道聽途說的信息。
“前天小偷張二死了,被人扭斷了脖子。”
“昨夜倒夜香的李三也死了,也是被人扭斷了脖子。”
對于一個小偷的死,根本沒人在意,但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實人死的如此意外,卻讓許多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就不是行俠仗義,而是殃及無辜的殺戮。
“到底是誰在夜間殺人?”這是所有人的疑問。
幸好,城主府為了安撫人心,已經(jīng)加派守衛(wèi)巡邏。
“城內(nèi)死了幾個人,是謀殺?!?p> 夜千翼將聽到的消息,轉(zhuǎn)告給了大符師。
他本想叫一聲師父,可對方卻不認他這個徒弟,自稱只是一縷殘魂,沒資格教導(dǎo)他。
大符師毫無意外的說出了答案。
是夜翼飛。
夜千翼只覺得脊背發(fā)寒,“他為何這么做?殺人對他有什么好處?”
“人人心中都有魔,他服用了魔心,便是想獲得魔王之力,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成為殺人魔。”大符師有著數(shù)千年的閱歷見聞,篤定了夜翼飛要走的路,正是要修成殺人魔。
夜千翼抹了一把汗,這樣的人,自己真的要把他當(dāng)成敵人嗎?
大符師見他如此態(tài)度,笑道:“就算你想逃避,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魔道中人,最講究的就是暢我心意,你一而再的打擊他,已然成了他的魔障,在我看來,他殺你一個,所獲得的好處,等同于殺一千個。”
“誰說我怕了他!他有魔心,我有神種,我現(xiàn)在就吃了它?!币骨б硪灰а溃贸龇瓷渲饷⒌纳穹N。
神種比成年男人的拳頭還要大,堅硬如鐵,夜千翼咽了口唾沫,看著它,終于明白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要想清楚了,吃下神種,可就要和它締結(jié)共生關(guān)系,喂養(yǎng)它,就是你一生的義務(wù)和責(zé)任?!贝蠓麕煹脑?,讓夜千翼冷靜了下來。
“那我該怎么做?”
“先開魔眼神瞳,若我所料不錯,你的機會恐怕已經(jīng)來了?!贝蠓麕熣f完,不等夜千翼回復(fù),便將他驅(qū)逐出去。
夜府,花月語在新任管家的帶領(lǐng)下,穿堂而過,急沖沖的來到夜千翼的房門外,也不敲門,推開窗戶,翻了進去。
“門沒閂!”夜千翼站起身來。
花月語一個靈巧的空翻落地,穩(wěn)穩(wěn)的站在夜千翼面前。
“你哥哥瘋了!”
夜千翼皺了皺眉,很認真的道:“他不是我哥哥。”
花月語擺了擺手,“不管是不是吧,這不重要,我爹爹最近不知怎的,心痛的厲害,我給你的東西還在嗎?”
夜千翼點了點頭,將神種拿了出來。
見神種完好無損,花月語咬了咬牙,看著夜千翼的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小子沒吃下神種,這可怎么辦?
夜千翼懂事的笑笑:“其實我的血有神效,在夜翼飛沒有服用魔心治病之前,我一直都是他的第一選擇。”
“什么!你的血能治夜翼飛的病?這怎么可能?”花月語瞪大了眼睛。
“不如讓我試試?”夜千翼搓了搓手,右手手心放出溫?zé)岣小?p> 前幾日大符師在他身上寫下十萬血字,將他的身體強化到了這個年紀(jì)所能達到的極限,體內(nèi)的力量時刻處于盈滿的狀態(tài),正是修煉的最佳時機。所以,時間緊迫,想要在夜翼飛變成殺人魔之前成為符師,他就要盡快的獲得魔王之血。
但是,花月語的父親病重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
或許是不太寄希望于夜千翼,老城主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派了人去陌府,問問陌家家主陌凡,能不能提供一些魔心的邊角料,緩解緩解他兒子花無痕的傷勢。
老城主一臉愁容,在花無痕的門外徘徊,一雙老眼看向門內(nèi),面帶憂色。
很快,派出去的人一臉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聽完匯報,老城主臉色鐵青。
“這老匹夫當(dāng)真是不把城主府放在眼里了!”
陌凡不但沒有提供幫助,反而把他派出去的人破口大罵一頓。
打狗還要看主人,如此不顧情面,算是把城主府得罪苦了。
忽然,老城主眉頭緊鎖,陌凡那老匹夫不像是藏不住火氣的人,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才讓他性情大變?
終究是走過了大半輩子的老人,稍一思量,猛的想起來最近在城內(nèi)發(fā)生的幾件怪事。
三天之內(nèi),死了兩個人,對于有著數(shù)萬人的青陽城,哪怕是天天死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偏偏都是死于夜間,而且都是同樣的手法。
捋了捋胡子,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一種可能。老城主看向夜府的方位,咋舌道:“嘶……莫非,那小子成了殺人魔?”
“?。。?!”一聲慘叫,將老城主的思緒打亂,他慌忙的跑進房內(nèi),看向被幾個大夫圍著的一張大床。
大床之上,一個面容枯槁的黑臉男人被綁著四肢,如包著一張皮的怪臉,正歇斯底里的嘶吼,如同一只野獸,他的身上落滿了液體,分不清是汗水還是口水。
沒人能想到,這個丑陋,如同干尸,被折磨的沒有人形的男人,竟然就是當(dāng)年那個豐神如玉的美男子,花無痕。
“我的孩子……”老城主弓著身子,伸出了手,卻被兩個大夫攔住,只能悲傷的跟著流淚。
無論孩子多大,在長輩的眼中都是一樣的,這一刻,他哪里還是被人尊崇的老城主,明明就是一個痛苦無助的老父親。
許久之后,或許是耗盡了體力,花無痕半睜著眼睛,無力的躺下,微微喘息。
“天要亡我花家嗎?”老城主緊閉雙眼,不忍再看。
“爹!”
一聲驚叫,花月語拉著一個孩子跑了進來,看到老城主,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看著眼前這一幕,夜千翼心道: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
但是他震驚的并不是魔王之血的影響,而是這個男人的意志,究竟是多么強大的求生欲,才讓他堅持到這一刻。
然后他詢問似的看向老城主。
“去吧……去吧……”老城主揮了揮手,并沒有阻止夜千翼的意思。
隨后又遣散了眾人,留下夜千翼和花無痕獨處。
“想必他們也是無可奈何,才會選擇相信我這個三歲孩子。”夜千翼苦笑搖頭。
他當(dāng)然不知道這其中牽扯不清的關(guān)系,青陽城四大家族,并不齊心,甚至有兩家對城主府意見很深。夜千翼來到這里的時候,就有眼線在留意,無論接下來發(fā)生什么事,第一時間就會通報回去。
“忍住!”
夜千翼閉上眼睛,用手在花無痕的胸口摸索著。
他并不是個膽大包天的人,花無痕的胸口被一塊白布蓋住,里面的皮膚坑坑洼洼,還有不少粘液,分不清是什么東西,反正絕對會讓他看一眼就會吐。
感受到手上的粘稠,夜千翼渾身一顫,心道:難道我要把這種東西滴在眼睛里?還是讓我喝下去?
“麻了……麻了……”夜千翼一邊摸索,一邊口呼別人聽不懂的話。
“什么麻了?”門外,花月語和老城主貼耳傾聽,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只聽見夜千翼在叫喚。
終于,在花無痕的一聲悶哼中,夜千翼確認了心臟的位置。
果然是一道很深的傷口,寬約一寸,長也有三寸。
“我敬你是條漢子!被折磨成這樣都還不死。”夜千翼閉著眼睛,用手感受著傷勢。
花無痕痛醒了,緩緩睜開眼睛,無神的雙眼艱難的集中起來,雖然缺少了些許光彩,卻仍能看出他眼中的堅定不移。
的確是個鐵骨錚錚的男人。
夜千翼右手堵住心口的創(chuàng)傷,然后將精力集中,右手手心又是一熱。
只是片刻,花無痕渙散的眼眸亮了起來。
許久之后,夜千翼收回手,攤開手掌,手心一團黃色和黑色的粘液。
他仔細的分辨,卻沒有半點讓他不舒服的氣息,然后看向花無痕,深吸一口氣,揭開蓋在他心口的那塊白布。
強忍著惡心反胃的沖動,努力在潰爛傷口中尋找著什么,終于,他看到了一絲新鮮血液,鮮紅的色澤,在黃色和黑色的粘液中格外惹眼。
“有用!果然有用!只要再持續(xù)一段時間,魔王之血對他的影響,就能完全消除?!币骨б硇α似饋?,心中也有種醫(yī)者父母心的感慨。
當(dāng)晚,夜千翼被留了下來,花月語拉著他,爬上府上最高的房頂,兩人枕著手臂,背靠在琉璃瓦上,看著滿天星光。
“我改變主意了?!被ㄔ抡Z笑道。
“只要你治好我爹爹,長大了我就嫁給你?!?p> 沒有絲毫羞怯,大大方方的說完這句話,夜千翼也算是明白了這個世界上的男女關(guān)系,只要互有好感,就可以直接表露出來。
陌府大堂,一名男子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轉(zhuǎn)。
為什么我會在這里?!
我剛剛明明在翻墻,要去找那個王寡婦做兩人平時愛做的事,卻忽然被人一棍打暈,然后一醒來就躺在了這里。
“擅闖陌府,該當(dāng)何罪!”
一名戴著帷帽,被黑紗遮住面目的小小身影出現(xiàn)在他身后。
“陌……陌府?”他剛想狡辯,卻看到一對赤紅的眼眸,穿過黑紗,死死的盯著他。
然后,就是一陣讓人牙酸的骨骼脆響,男人倒地,頭顱被人扭了一圈。
“一天一個,太少了,太慢了?!币挂盹w暴躁的將帷帽摘下,露出一張暴戾的臉。
“不要急,老城主這幾天像是沉不住氣了,已經(jīng)有服軟的意思,明天我就去找他,讓他撤掉守衛(wèi)。到時候,你可以多殺幾個?!蹦胺餐崎T而入,偏執(zhí)的他為了夜翼飛,真的已經(jīng)不管不顧了。
明月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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