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二十九章
“子巍老師,那天你跟我說的話我都記住了,夢..是該醒了?!壁w宇把握著手中的酒杯慢慢跟我說道。
“我并了解你的過去,我只是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說了一些話,說的可能也不對,你大可不必在意。”我答道。因為我也確實不知道人家真實的過往,好多雞湯里不都是這么說過嗎?不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子巍老師,你想聽一下我的故事嗎?”她抬起頭問我道。房間里的燈光有些昏暗映在她的臉上,趁著一點酒意,見她雙暈緋紅,面若桃花,眼神迷離,醉酒佳人桃紅面,不忘嫣語嬌態(tài)羞溫柔,美麗不可逼視。
“當(dāng)然,我說過,如果你愿意說的話,我肯定是個合格的聽眾?!蔽覍λα艘幌隆?p> 她沉默了一會兒,也許在組織語言,也許在想該從何處說起。我也沒有打擾她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跟很多女孩子一樣,上大學(xué)的時候我就憧憬著自己的未來,畢業(yè)后找一份好的工作,找一個心儀的男朋友。但是命運好像并沒有溫柔待我?!彼K于開口了,“大四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接到家里打來的電話,爸爸腦溢血情況危急,等我趕到醫(yī)院的時候,爸爸還是在昏迷中,我在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隨時失去爸爸的準(zhǔn)備。還好最后救過來了,但是落下了殘疾,不能走路,也不能說話。事后爸爸的戰(zhàn)友幫忙聯(lián)系了一家在杭州的康復(fù)醫(yī)院,據(jù)說那里醫(yī)療水平高對我爸爸的病情恢復(fù)很有幫助,我便和媽媽帶著爸爸一起去到了杭州。但是在這么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和媽媽,兩個女人真的是舉步維艱,不僅僅是康復(fù)費用太過于昂貴,有時候我們幫爸爸在床上翻個身都是一件異常困難的事情,我爸爸曾經(jīng)是個軍人,一米八多的大個子,又胖,我都不知道在那段時間我是怎么熬過來的。我和媽媽都快撐不下去的時候,我遇見了...,”趙宇說到這時突然停頓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你還好嗎?”我安慰她道,“這些都是不好的過往,回憶起來難免疼痛,要不我們聊點別的吧?!?p> “沒事。這些事情壓在我心底太久太久了,是時候做個了結(jié)了。子巍老師,我相信你能猜到我在那時遇見了誰?!彼戳宋乙谎郏矓D出一絲笑容。眼前的這個女人真的是如黛玉附體,楚楚可憐,我突然有一種想要去保護(hù)她的沖動。
“嗯,是的,我能猜的到?!蔽掖鸬馈?p> “我媽媽那幾天也累病了,發(fā)燒燒成了肺炎,我一邊要去照顧爸爸,一邊還要去照顧媽媽;我實在是受不了,那天我躲到醫(yī)院的角落里崩潰大哭,就在這時遇見了他。他站在我旁邊看著我也不說話,等我哭完的時候走過來遞給我?guī)讖埣埥?。他并沒有安慰我,只是跟我說了一句話,堅持住,你并不孤單。事后我才得知,他爸爸也就是在那幾天也是在這家醫(yī)院離世了,他操持他爸爸后事的時候還抽空來我這里幫忙,幫爸爸翻身體,跑前跑后,他跟那家醫(yī)院的一個主任醫(yī)生關(guān)系很好,便托那人對我們?nèi)叶喽嚓P(guān)照一下。也就是自從認(rèn)識他后,我身上的壓力才慢慢變輕了,我也對他有了依賴。后來我又了解到他原來是諸暨一家襪廠的老板,反正我也畢業(yè)了,也需要找工作,作為報答,我也就去了他的襪廠上班。”
“哦,原來你們是這樣認(rèn)識的,你確實也挺不容易的,馬總也是個好人。”我插話道。
“可是自從我去了他的工廠上班后,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慢慢的發(fā)生了變化。這一切我都不怪他,他也畢竟有恩于我。只是我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編織的夢幻中,直到你那天跟我說出那番話?!壁w宇又接著說道。
“趙主任,還是那句話,我并不了解你的過去,現(xiàn)在聽你講起來,我覺得反倒是我自己說錯話了。”我趕緊抱歉道。
“沒有,你沒有說錯,最終還是我錯付了。子巍老師,謝謝你耐心聽完我的故事,我覺得我說出來心里舒服多了?!壁w宇說完長舒了一口氣。
其實我仍然還是似懂非懂,但是我確實也不方便去刨根問底,再說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去打探人家隱私的人。但我相信,她愿意說,她會說的;她不愿意說的,也許才是她內(nèi)心深處最難跨越的那一塊。
“沒關(guān)系,最起碼讓我重新認(rèn)識了你。紅塵非凈土,各有各的苦,但是在我心里你是一個堅強的姑娘?!?p> “堅強的姑娘?”趙宇忽然笑了起來,”還從沒有人這樣夸過我?!?p> “是嗎?那可能是我用詞不當(dāng)吧?!蔽矣行擂蔚拿嗣^發(fā)。
“子巍老師,你挺逗的。”趙宇又笑了一下。
“是嗎?也從沒有人這樣夸過我?!蔽掖鸬?。趙宇聽聞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對了,你在電話中跟我說還有別的事找我聊?是不是就是你剛才說的這些事?”我又問她道。
“也是也不是,“趙宇答道,”你知道為什么我前天失約了嗎?我去見馬總了,我跟他講春節(jié)后我就離開吳越,我要開始新的生活?!?p> “哦,”我聽聞心中又是一陣愕然。
“子巍老師?子巍老師?“她見我在發(fā)呆,便小聲喚了我?guī)茁暎澳阍谙胧裁???p> “哦,“我回過神來,”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fā)展。”
趙宇捋了捋額前的一瞥頭發(fā),“子巍老師,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guān)風(fēng)與月。我相信你懂我的意思?!?p> “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fēng)容易別。我懂,我懂?!蔽掖鸬?。
“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笨粗鴫ι系溺姳砜焓c了,是該回去了,本來還打算晚上去車間看看的,這一耽誤,肯定是去不成了。
“謝謝你了,子巍老師。”趙宇又忽然說道。
“謝我什么?我又沒做什么,倒是你忙活了一桌子的菜?!蔽倚Φ?。
她抿嘴笑了一下,突然有些害羞的說道:“謝謝你讓我維護(hù)了我的自尊。”
“你早點休息?!蔽矣謱λ恍?,轉(zhuǎn)身走出門去。
外面雨停了,天空真如水洗般清澈,月亮也出來了,掛在庭院的一處閣樓之上。畫檐初掛彎彎月,孤光未滿先憂缺。此恨固應(yīng)知,愿人無別離。
也許她并沒有真正從那場雨中走出來,而是雨自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