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意難平
“誰來找我?”
“是個中年人,他說是你的大哥,還帶了個女孩?!?p> 史東么?郝建微微瞇起了眼睛,幾天前他告訴過前任老大自己的藏身處,怎么這就找上門了?
莫非遇到什么麻煩了,是飛鬼仔懷疑自己沒有死,而去逼問他了么?
他帶著的女孩又是誰?
于是郝建讓報信的伙計去叫張?zhí)熘荆约焊庑≡纼扇艘煌ネ皬d。
此時的史東,正焦急地在前廳里踱來踱去,這些天九龍城砦內的風云變幻,本來跟他沒什么關系,畢竟他已經做起了魚檔的正經生意,早就不摻合幫會的事情。
當他按照郝建的叮囑,回城砦接他母親出來住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個讓他無法置之不理的人。
通過詢問街坊們,獲知曾經發(fā)生的事后,他意識到以自己的能力,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史東知道,自己那個變得越來越神秘的小弟,一定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東哥,最近可好?”
郝建與封小岳前后步入前廳,與史東打著招呼。
“建仔,你可來了!”史東一個箭步沖上前,拉住郝建的手,重重地嘆氣,“唉……”
“怎么啦這是?”
“我把阿花帶來了?!?p> “嗯?”
郝建感覺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演的這是哪一出,下意識跟隨史東的指示看過去,這才發(fā)現墻角處蜷縮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郝建一開始真沒認出,這個衣衫破爛,上面都是血漬的小孩,就是曾經乖巧懂事的鄰家女孩阿花。
他記得很清楚,雖然常年的營養(yǎng)不良讓阿花面黃肌瘦,發(fā)育遲緩,但唯有一雙大眼睛,始終帶著靈動與光芒,以及對未來的希冀。
但現在,這雙讓郝建記憶深刻的眼睛里,滿溢著驚恐、絕望與死氣。
阿花呆呆地坐在地上,下半身靠著墻壁,身體彎曲的像一個問號,雙臂緊緊摟在胸前,從臂彎處垂下一條橘色的,有了輕微腐爛跡象的貓尾巴。
郝建震驚了,這兩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三步并作兩步,上前蹲到阿花身邊,伸手想要查看情況。
就在即將碰到阿花的瞬間,女孩卻突然“啊”的叫了一聲,隨后手腳并用,爬著離開他一段距離。
而在這過程中,阿花始終沒有丟下懷里的小咪,哪怕它的尸體已經發(fā)臭、腐爛。
“阿花,是我,你的哥哥!”郝建呼喊著,試圖讓阿花平靜下來。
“啊啊啊??!”
“建仔,沒用的,我見到她時,已經是這樣了?!笔窎|搖著頭,攔住郝建,“一會兒就會自己安靜的?!?p> “怎么回事?”郝建扭頭死死地盯住史東,“誰他媽干的?”
“是飛鬼仔?!?p> 史東詳細地向郝建講述了發(fā)生過的事情,包括花臉程逃脫后,飛鬼仔震怒之下讓人抓走爛賭劉和阿花的經過。
“爛賭劉死了,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飛鬼仔是怎么折磨他與阿花的?!笔窎|嘆著氣說道。
“等城砦里的人發(fā)現阿花時,她已經不會說話了?!?p> “我找大夫檢查過,飛鬼仔用木炭混合烈酒,將阿花的嗓子毀了?!?p> “藥鋪里有硫磺解毒丸?!狈庑≡啦遄煺f道。
“大夫說,太晚了……”史東說著眼睛就紅了,“多好的孩子?。 ?p> 艸泥馬的飛鬼仔!
郝建緊緊咬著牙關,力氣大的仿佛牙齒都要崩碎,他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無比痛恨著一個人。
這個時候,張?zhí)熘镜拇笊らT從外面?zhèn)鬟M來。
“阿花到了?帶小咪來了嗎?”
緊接著張?zhí)熘具~入前廳,看見阿花的模樣,眼神一凝,隨即扭頭就走。
“你干什么去?”
封小岳趕緊攔住他,通過幾天的接觸,他可是知道這位的暴脾氣與殺傷力的。
張?zhí)熘灸樕F青,從牙縫里蹦出幾個字:
“誰干的,去弄死他!”
“站??!”
張?zhí)熘净砣换仡^,瞪著郝建:
“別攔著我!”
“等到晚上,一起去九龍城砦。”
郝建說完,又慢慢地走向阿花,動作輕柔地蹲下,生怕再次嚇到她。
他的眼中閃耀著乳白色的光,身體微微膨脹,用手輕輕地撫摸阿花的頭發(fā)。
“阿花,哥哥在這里,你安全了,不要怕,好嗎?”
或許是郝建的話里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阿花沒有反抗,雖然眼中的驚懼之色沒有完全消退,但至少不再有強烈的戒備。
倏地,微光從郝建的手中流出,從頭到腳將阿花籠罩在里面,那光芒顯得溫暖、和煦,竟讓前廳中每個人都有了靜謐的感覺。
“啊,啊……”
阿花的小腦袋一點一點,慢慢垂落,最終安靜地睡著,只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將小咪的尸體松開。
郝建抱起阿花,瘦小的身體仿佛沒有重量,輕的讓人心疼。
他站起身對封小岳說道:
“老哥,麻煩你叫劉大夫和黃叔一塊過來,幫阿花治療?!?p> 然后,他又叮囑張?zhí)熘荆?p> “我?guī)桶⒒ㄕ覀€住處,你給我老實待著,晚上之前不準出門。”
“想殺人,就跟我去血洗義安會!”
或許是被郝建的氣勢震懾到,也有可能是剛才他施展的神奇手段,總之張?zhí)熘军c點頭,說道:
“我回去取兵刃?!?p> …………
月黑,風高,天干物燥。
郝建靜靜地坐在房間里,等待著出發(fā)時間的到來。
“小四,你的心亂了?!?p> “我知道,三哥,我想殺人。”
“呵,十五年前,我曾經感受過一樣的殺意?!?p> “我不記得那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事,媽媽、大哥、二姐都對此諱莫如深,也只有三哥你,偶爾會提及?!?p> “嗐,過去的事了?!?p> “三哥,今晚我想你全力出手?!?p> “但是……這樣我會立馬陷入沉睡,一段時間內都不會醒,接下來你的安全怎么辦?”
“顧不上那么多了。”郝建搖著道頭說道,“有些事情不去做,始終心意難平的?!?p> “那……行吧,我會把力量全部借給你。唉,還是那句話,以前的我們,不是像現在這樣弱小的?!?p> “雖然你們總是這么講,但我真的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p> “就這樣吧?!?p> “對了小四,我還是要叮囑一句,永遠,不要輕易喚醒父親!”
“鐺……”
座鐘的指針,劃過十點鐘的刻度,打點的報時聲響起。
一身黑色勁裝的張?zhí)熘就崎T而入,腰間別著詠春派的獨門兵刃——蝴蝶雙刀。
“走吧!”
郝建站起身,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