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風云乍起
入夜時分,黑色純凈的如同天鵝絨幕布,銀月點綴在其中,灑下蓬蓬皎潔,如霧似紗。
白紙扇穿著黑色長擺睡衣,凝視著窗外,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手中黑瓷酒杯里空空如也。
“先生,有您的電話。”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如果郝建和封小岳在場,一定會認出他就是當晚出現在角川榮治房間的人。
“誰打來的?”
“是角川先生?!?p> 白紙扇站起來,走到隔壁的房間,拿起桌上的聽筒。
“喂?”
白紙扇靜靜地聽著那邊的聲音,眉頭逐漸緊蹙起來。
“我知道了,角川先生。”
回到原來的房間,男人見他神色不對,迎上來問道:
“什么事,先生?”
“大強,你跟我多久了?”
“五年零三個月?!贝髲姴恢浪麨槭裁磫柶疬@個,下意識地回答道。
“從我救起你到現在都五年了么?”白紙扇神色有些恍惚,“也是啊,我離開家鄉(xiāng)已經太久了,十年?還是十五年?”
“您沒事吧,先生?”大強擔心的問道,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主人總是成竹在胸,表現的儒雅隨和。
白紙扇搖搖頭,吩咐他道:
“我沒事,你去傳話吧,明天準備行動?!?p> “好的?!?p> 大強離開后,白紙扇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給自己斟滿一杯酒,仰頭飲干:
“連清酒的味道都變了嗎?”
“お母さん,我好懷念那些年的【菊正宗】啊!”
…………
辛巳年,丁酉月,乙丑日,宜出行、會親友。
郝建洗漱完畢,端著臉盆從水房出來,沿樓梯回到五樓。
一個穿著花襯衫的小年輕走了過來,郝建認得他是飛鬼仔身邊的跟班。
“建哥,大飛哥要見你。”
“等我放好東西?!焙陆ㄍ崎_房間門,走了進去。
九龍城砦東區(qū),三層小樓,飛鬼仔居住的房間內。
油條,腐乳,魚旦面,簡單的早餐組合,飛鬼仔卻吃的很香。
見郝建進來,飛鬼仔示意他坐下,將手邊多的一碗面推給他。
“夠不夠吃,吃完我們談談。”
“我不練武,食量沒那么大的?!?p> 堿水面勁道彈牙,入口清淡,郝建慢慢吃著,心里卻泛起嘀咕。
這些天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對幫會難免不上心,莫非飛鬼仔要興師問罪?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他拉自己入會的時候,明說了日常事務用不上他。
這碗面,郝建愣是吃出味同嚼蠟的感覺。
“最近很忙?”飛鬼仔看他吃完,隨意地問道。
“嗯?”
“我派人找過你兩次,都說你不在。”
“東哥的魚檔剛開張,反正我也閑著,就過去幫忙了。”
郝建皮笑肉不笑地編著理由,這話半真半假,想必飛鬼仔也不會真的去查。
“唔?!憋w鬼仔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接下來兩天你辛苦些,幫我照看下拳賽?!?p> “大飛哥有事要忙?”
九龍城砦有地下拳賽,這是那天郝建從洪震南大罵飛鬼仔的話里得知的,回來以后專門找小弟了解過。
拳賽由飛鬼仔一手創(chuàng)辦,最開始只是供精力無處發(fā)泄的糙漢們下注,慢慢的也有些愛好特殊的有錢人加入進來。
發(fā)展到現在,雖然談不上日進斗金,但整體收入也很可觀。
“大陸那邊的煙土要到香島,我和封先生得去盯著。”
郝建心中一動,封小岳同行就意味著,因扶桑國封鎖中斷的物資輸送重新開啟,這么快就敲定走私路線,效率很高啊。
“拳賽那邊事情不多,你每天把賬目過一遍就行,尋常人也不敢鬧事?!憋w鬼仔點上一根煙,“但凡有不長眼的,你放心開槍?!?p> “另外,有特別能打的拳手,看看能不能招攬進幫會。”
“成,我晚上就過去?!焙陆c頭說道。
…………
霓虹燈閃爍著絢爛的色彩,將商業(yè)街的路人染上一層五彩斑斕。
這里大多是衣衫華麗的富人,也有零星乞討的小孩子,以及娛樂場所門口站著的守衛(wèi)。
紙醉金迷是商業(yè)街的基調,港島所謂的文明階級,掛在嘴邊吹噓的生活,在這里體現的淋漓盡致。
一輛停泊在路邊的小汽車里,白紙扇端坐在副駕,眼神木然的看著一名洋人巡警驅趕著流浪漢經過。
“先生,電影散場了?!?p> 大強的聲音,把白紙扇的思緒拉回現實。
車子斜對面的電影院,大幅海報在燈箱里纖毫可見,上面寫著“種花家第一部動畫長片”以及“鐵扇公主”的大字,配合著活靈活現的劇照,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影院的大門打開,散場的觀眾們魚貫而出,白紙扇把目光收回,他不用刻意尋找就知道,要等的人片刻后就會穿過馬路,來到汽車停放的位置。
“要一起拿下嗎,先生?”
白紙扇猶豫了一下,說道:
“不用,他的孩子是無辜的,我們已經瞞了角川先生很久,今晚過后也就無所謂了?!?p> 說完,白紙扇推門下車,恭敬地迎接對面走來的一家三口。
“白叔叔!”
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邁著小短腿沖著他跑過來,興奮地舉著手里的人偶。
白紙扇見他腳步磕磕絆絆,快走兩步向前,把他抱起來,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你看,齊天大圣!”
小男孩炫耀著自己的新玩具,眼睛里全是興奮,咧開缺了兩顆門牙的嘴,笑的很燦爛。
跟隨著走過來的花臉程,臂彎里是一名旗袍婦人的手。
“好啦好啦,你這么重,白先生怎么抱得動,還不下來?”
花臉程面帶溫暖的笑意,吩咐小男孩道。
男孩落地后,飛撲到花臉程身邊,拉著他的手撒嬌道:
“阿爸,我長大后要做孫悟空,打妖怪!”
“好好好,但你要好好吃飯,不能挑食。”花臉程寵溺的說道,“你看,新牙還沒長出來呢?”
“阿爸討厭!”
小男孩頓時不樂意了,扭頭鉆進旗袍夫人的懷里。
看著面前其樂融融的溫馨畫面,白紙扇思緒有些飄忽,曾經在家鄉(xiāng),他也有過一個可愛的弟弟。
“淑芬你們先回去吧?!被槼讨钢噶硪惠v停著的汽車,對旗袍夫人說道。
然后,他又蹲下來,捏捏小男孩的臉蛋:
“下周阿爸還帶你出來玩,好嗎?”
“好!”小男孩奶聲奶氣地回應,接著又問道,“阿爸你什么時候搬來跟我們住呀?”
“很快,很快就會的?!被槼棠樕行┎蛔匀唬瑩]手示意等候的小弟們,送旗袍夫人和小男孩離開。
和白紙扇一起上車后,花臉程迅速恢復成以前那個威嚴的梟雄模樣。
“劉叔的貨什么時候到?”
“聽說今晚抵港,飛鬼仔親自去接貨,明天一早就能送到煙館。”
“款子準備了嗎?”
“暫時不用,劉叔的意思,先供貨,月底再結。”
“嗯。”花臉程想了一下后說道,“大強,開車回煙館。”
車輛啟動,慢慢地駛向商業(yè)街的出口,沒過多久后,一輛同款汽車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最近的事情一遭跟著一遭,花臉程周旋與劉叔和華萊士之間,說服固執(zhí)的準將并不容易,這讓他耗費了不少精力,很疲憊。
還好準將對扶桑人的厭惡壓過了自身的高傲,加上任期臨近結束,需要大筆金錢的緣故,才讓合作得以建立。
至于劉叔想往大陸運送什么物資,花臉程不想知道細節(jié),也不關心。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跟以前相比,能夠多分多少錢。
以及,準將答應找關系把自己以及老婆孩子送到國外的承諾,什么時候兌現。
扶桑人狼子野心,香島未來會不安全,英倫國又在打仗,只有大洋彼岸的合眾國,才能讓他放心。
紛繁的念頭在花臉程腦海中縈繞,不知不覺他就睡著了。
…………
心中的警覺讓花臉程猛然驚醒,這是他經歷大大小小數十次火并,鍛煉出來的敏銳感覺。
“大強,到哪兒了?”
花臉程習慣性的問道,卻發(fā)現車里只有他孤零零一個人。
他環(huán)顧四周,車輛早就熄火,停在僻靜的巷道中央,這里很陌生。
“館主,請下車吧。”
熟悉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p> 花臉程無聲地笑了一下,打開車門,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白紙扇。
這條小巷似乎位于很偏僻的地方,連路燈都少的可憐,白紙扇身處光與暗的交匯處,分辨不出臉上的表情。
“白先生,這是什么意思?”
“館主,你當初不應該拒絕角川先生。”
呵,扶桑人……花臉程不動聲色地說道:
“他出了什么價,居然能夠讓跟著我三年的師爺背叛?!?p> 白紙扇搖搖頭:
“館主,我的真名叫芥川大浦?!?p> 花臉程先是錯愕,接著大笑起來,最后連眼淚都笑出來,他指著白紙扇,喘著氣說道:
“原來,我找了個扶桑人,太,太他媽的搞笑了。”
白紙扇沒有打斷他,他能理解花臉程的心情,任誰被信賴的兄弟背叛,都不能保證心態(tài)不崩。
好不容易花臉程才止住笑意,指著白紙扇說道:
“看這意思,角川榮治終于忍不住了?”
“以為我死了就能接手香島的煙土生意?”
“白紙扇,就憑你,配嗎?”
白紙扇沒有回答,沉默了幾秒鐘后,對身后站著的大強吩咐道:
“送館主上路?!?p> “都出來吧!”
隨著大強一聲呼喊,從小巷兩端陸續(xù)走出一干人,手里握著斧頭,砍刀之類的兵刃,差不多快占滿狹窄的道路。
愛喝茶的藏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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