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好尷尬啊

　　封小岳拿出聽診器的時候，郝建立刻猜到這貨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跟郝建在無數(shù)諜戰(zhàn)劇中看過的一樣，封小岳微弓起腰，一只手輕輕轉(zhuǎn)動密碼鎖盤，不斷挪動貼在保險柜上的聽筒。

　　很快他就找到最合適的位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開始嘗試著破解密碼。

　　整間屋子一片寂靜，只有鎖盤旋轉(zhuǎn)發(fā)出的機(jī)械傳動音。

　　藏在床底的郝建都被這氣氛帶動的莫名緊張起來，同樣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不留神的大喘氣導(dǎo)致對方解鎖失敗。

　　這貨是專業(yè)的，專業(yè)的……

　　郝建在心里念叨著，同時瞪大眼睛觀察封小岳的動作：

　　原來要先順時針轉(zhuǎn)3圈，逆時針轉(zhuǎn)2圈，再順時針轉(zhuǎn)4圈，最后逆時針轉(zhuǎn)1圈……開了！開了！

　　嗯，學(xué)到了。

　　他這是打算等封小岳離開后，自己再開一次保險柜。

　　借著月光，郝建能夠看見保險柜里面分為三層。

　　最下面擺放著制式的黃魚（金條）、厚厚的鈔票，中間以及上層由于距離和封小岳身體的阻擋的關(guān)系，看的不是很清楚。

　　在郝建的注視下，封小岳從挎包里拿出個微型相機(jī)，對著保險柜里面一通猛拍。

　　他每按動下快門，就用手在上層撥弄一次，似乎在翻動什么文件。

　　你趕緊走，趕緊走……

　　終于，封小岳完成了拍攝，動作嫻熟地將所有東西復(fù)位，關(guān)上保險柜，收拾好工具準(zhǔn)備離開。

　　郝建也結(jié)束了因為無聊而摳手指頭的行為，提起精神就等這貨走之后重新開鎖。

　　可就在封小岳的手即將搭上門把手的時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重新折返回來，走到寫字臺跟前，仔細(xì)觀察摞著的草紙。

　　“你咋那么多事呢？我都看過了，全是空白的?！?p>　　郝建差點(diǎn)就喊出來，催促這貨快點(diǎn)滾蛋。

　　不得不說，他確實是個門外漢，因為封小岳很快拿出一根黑乎乎的棒狀物體，在草紙上快速涂抹，然后小心翼翼地將草紙折起放進(jìn)挎包。

　　臥槽，這都行？

　　做完這一切，封小岳才滿意地拍拍手，腳步輕快地走向房門。

　　此刻，外面走廊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明顯朝著房間而來。

　　然后郝建驚恐地意識到，這間屋子里能藏身的地方只有……自己趴著的位置。

　　果不其然，封小岳猶豫了一下后，扭頭沖向臥床。

　　他掀起垂下的床單，然后就看到和自己大眼瞪小眼，表情復(fù)雜的郝建。

　　后者還不情不愿地往邊上挪了下，那意思很明顯——進(jìn)來吧你。

　　封小岳腦子嗡嗡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帶著什么樣的心情跟郝建并排趴在一起，但可以肯定的是，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白癡。

　　千言萬語如鯁在喉，最終匯成一句話：

　　“你……”

　　郝建豎起手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后指向房門，示意有人進(jìn)來了。

　　你丫閉嘴。

　　我特么……

　　封小岳心情瞬間變得比生吞十萬只蒼蠅還惡心。

　　郝建那個美啊，讓你剛才秀！

　　推門而入的正是角川榮治，和他同行的是個陌生人，穿著打扮簡陋，與半島酒店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白君派你來的？”角川榮治的聲音響起，用的是種花家語，“找到花臉程的兒子了？”

　　“暫時沒有，白先生說他還在盡力查。”

　　“那你來干什么？”角川榮治的聲音里帶著不耐煩的情緒，“我正和日耳曼聯(lián)邦駐島代表相談甚歡?！?p>　　陌生人被嚇了一跳，彎著腰趕緊說道：

　　“白先生說館主這幾天經(jīng)常去華萊士準(zhǔn)將家，好像快說服他了?！?p>　　角川榮治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寫字臺，像是自言自語道：

　　“華萊士的任期快到了，為了撈錢什么都不顧了么？”

　　“你轉(zhuǎn)告白君，新的走私路線一定要拿到。”角川榮治下定決心后說道，“不用再找花臉程的兒子，我要他本人一周內(nèi)的行程計劃?！?p>　　陌生人不敢怠慢，小心地回答道：

　　“好的?！?p>　　“這是給你的賞賜?！苯谴s治將兩張鈔票遞給陌生人，語氣也變得柔和，“扶桑皇軍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

　　“哈依！”

　　陌生人緊緊攥著鈔票，激動地模仿日國人鞠躬。

　　…………

　　“外面沒人了?！狈庑≡蓝滟N著地板聽了一會兒，確定地說道。

　　兩人如釋重負(fù)地從床底下爬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氣氛變得微妙且尷尬。

　　“要不，去我那兒坐坐？”郝建試探著問道。

　　封小岳沉默著搖了搖頭。

　　“那我去你那里？”郝建不死心地追問。

　　“不方便?！狈庑≡琅ゎ^就走。

　　“等下?！焙陆ń凶∷?。

　　封小岳轉(zhuǎn)身盯著他，目光帶著寒意：

　　“怎么著？”

　　“能不能幫忙再開一次保險柜？”郝建不好意思地說道，“里面的資料我還沒見到?！?p>　　封小岳聞言眼神飄忽了一下，最終憋出來一句話：

　　“去我哪兒吧，咱們聊聊?！?p>　　…………

　　九龍城砦里，郝建跟著封小岳來到他的住處。

　　當(dāng)封小岳打開房間里一個小隔間的門后，郝建忍不住感嘆出聲。

　　“我去，你這太專業(yè)了?！?p>　　小隔間內(nèi)用黑布蒙著墻壁，嚴(yán)絲合縫的沒有一絲光亮透入，中間工作臺上放著水盆和各種瓶瓶罐罐，靠近隔間頂棚拉出幾條繩索，掛著照片和長長的膠卷。

　　這畫風(fēng)瞬間從黑幫片轉(zhuǎn)到諜戰(zhàn)片。

　　“別亂動?！?p>　　郝建悻悻地縮回即將摸到膠卷的手，呲牙咧嘴的看著封小岳拿起瓶瓶罐罐，按照不同的比例往水盆中倒，用木棒攪拌均勻。

　　然后他取出微型相機(jī)，摳下背部的膠卷，放進(jìn)一個罐子，接著往里面倒配比好的溶液……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嫻熟且不摻雜任何冗余。

　　“你這還得多久？”郝建等了十幾分鐘，見對方依舊沒停下手上的動作，忍不住出聲問道。

　　“外邊等著去?！?p>　　郝建：“……”

　　惹不起，惹不起。

　　乖乖的出了隔間，郝建坐在板凳上，看似眼觀鼻鼻觀口，實際上在腦海中翻看玩家面板。

　　【線索1：角川榮治的保險柜】

　　【備注：未完成】

　　意料之中啊，他分析著眼下的狀況：封小岳對自己防備之心很重，但要說敵意嘛，未必有多大，這或許跟兩人一起鉆過床底有關(guān)，嗯，還有同鄉(xiāng)這一層好感度。

　　作為合格的間諜，并不是必須除掉每一個發(fā)現(xiàn)他行蹤的對象，那樣反而會更容易暴露。

　　畢竟不是專職殺手，間諜的主要工作是藏匿，偷盜，策反，以及傳送情報，或許會殺人，但絕對不是第一選擇。

　　還是那句話，電視劇里都這么演。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封小岳帶著一身疲憊，從隔間里出來。

　　郝建看著他在對面坐下，猶猶豫豫還是把自己最關(guān)心的事問了出來：

　　“照片洗好了？”

　　“你哪兒邊的人？”

　　“我劉叔的人?！焙陆ㄏ乱庾R回答道，但對方立刻掏出一把槍對準(zhǔn)自己。

　　“說實話?！狈庑≡烂鏌o表情地拉動撞針，“別狡辯?！?p>　　這跟想象中不一樣啊……郝建絞盡腦汁地編著理由，忽然福至心靈想起角川榮治房間里掛著的地圖。

　　“我從大洋對面來的。”

　　“合眾國？”封小岳神色有些詫異。

　　“對，情報協(xié)調(diào)局海外組。”郝建好懸沒脫口而出“CIA”，因為這個臭名昭著的部門六年后才正式成立。

　　“你的老板是誰？”

　　“威廉.約瑟夫.多諾萬?！?p>　　這一刻郝建暗呼僥幸，感謝曾經(jīng)看過的電視劇和紀(jì)錄片，要不然還真的不好蒙混過關(guān)。

　　見郝建回答的斬釘截鐵，封小岳的神情略微緩和下來。

　　他來到香島之前，從上峰那里聽說合眾國成立了個新的部門，專門針對軸心國開展情報活動。

　　雖然對方表現(xiàn)的很白癡，但能說出“多諾萬”這個名字，證明起碼不是無關(guān)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