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親
寒意如同潮水一般淹沒心臟,郝建渾身如墜冰窟。
“郝……建……”
那聲音依舊不緊不慢地呼喊著,越飄越近,愈發(fā)地清晰。
郝建能分辨出是個女性的聲音,有點嗲嗲的,像極了辛哥和小張刷禮物的女主播。
但在此情此景下,如同惡鬼叫魂。
郝建沉默不語,壯著膽子慢慢回頭,轉(zhuǎn)身,借著手電筒的強光,看清楚了出現(xiàn)的東西。
那是一張美艷的女性面孔,順滑的黑發(fā)遮住兩側(cè)臉頰,萌萌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小巧的鼻梁下面是性感的彎彎嘴唇,細(xì)長的脖頸連接著兩條白皙的香臂。
郝建眼神一僵,他認(rèn)出了眼前是誰。
“小野貓萌萌噠?”
但這不是重點。
這個女人沒有下半身。
確切講,從胸部往下都是一條蛇的軀體,數(shù)不清的鱗片密密麻麻覆蓋在表面,紅黑兩色勾勒出妖冶、魅惑的花紋。
小野貓…不,美女蛇,扭動著將近三米長的軀體朝他游走,腹部的鱗片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啦刺啦”聲,同時輕啟紅唇,不斷的呼喚:
“郝……建……”
郝建眼睜睜地看著美女蛇逼近跟前,蛇身盤成一團,上身豎起,幾乎與自己臉貼著臉。
美女蛇繼續(xù)呼喚著,聲音悅耳輕柔,如果忽略掉那分叉的蛇信子,以及撲面而來帶著血腥氣的呼吸,說不定他會很享受此刻。
他很想逃,但一點都不敢動。
因為他記得在一本小說里看過,當(dāng)美女蛇叫你名字的時候,千萬不能出聲,不然就會被吸干腦髓。
美女蛇似乎有些焦躁,忽然拍打起腹部,嘴角向兩邊咧開,發(fā)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救我……郝建……”
“小張!”
郝建下意識地叫出聲,話剛出口就知道不妙。與此同時,美女蛇的尾巴以閃電之速橫掃過來。
嘭!
仿佛一輛飛馳的摩托撞在胸口,他被突如其來的巨大沖擊力轟的倒退五六步,重重地摔在地上。
下一秒鐘美女蛇便如影隨形出現(xiàn)在身邊,蛇軀纏上他的雙腿,蜿蜒往上。
“你大爺!”
郝建嘶吼著,防爆棍驟雨般砸在蛇軀上,卻被反震的虎口發(fā)麻,堅硬的鱗片上連塊白痕都沒留下。
僅僅兩三個呼吸的時間,郝建就徹底失去了四肢的控制權(quán),整個人淹沒在蛇軀的纏繞中,只露出頭在外面。
美女蛇不再呼喚他的名字,口中發(fā)出“荷荷荷”的尖利嘶鳴聲,眸子里的豎瞳在灰霧中顯得愈發(fā)明亮。
足有水桶粗細(xì)的蛇軀不斷收緊,郝建感覺身體像被無數(shù)的鐵塊壓迫,從四面八方傳來難以抗拒的巨力。
他的肌肉被擠壓,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咔咔聲響,血液的流動越來越艱澀。
他張開嘴巴,肺泡中的空氣被一絲絲擠壓出來,讓他無法呼吸,鼻孔里開始滲出鮮血,順著下巴淌落。
美女蛇吐出長長的蛇信,劃過他的下巴,貪婪地舔舐著血液,雙手緩緩地?fù)崦念^頂,尖利的指甲紅艷欲滴。
鮮血蔓延在郝建的口腔,劇烈的鐵銹味直沖腦髓,周身被死死束縛的壓迫感讓他的意識逐漸消逝。
…………
“我們是一家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突兀響起的歌聲,讓美女蛇刺向郝建頭頂?shù)闹讣讘彝T诎肟?,她疑惑地將蛇軀松開一點縫隙,從里面掉出一個嗡嗡震動著的手機。
手機在蛇軀上滾了幾圈后,落在地上,可能是觸動了接聽鍵,鈴聲戛然而止。
“喂,小建嗎?”
“我是媽媽,跟你講個事,你爸好多年都沒見你了,非要去找你,我和你妹妹小五攔不住他?!?p> “你爸最近脾氣有些大,千萬別惹他,掛了啊。”
媽媽溫柔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但已經(jīng)昏厥的郝建是否聽見,沒人清楚。
這通電話讓美女蛇愣了一下,但隨即又把注意力放回郝建身上,準(zhǔn)備繼續(xù)享用自己的獵物。
忽然,郝建動了一下,猛然抬頭,睜開雙眼。
那眼睛瞳仁緋紅,流淌出暴虐、嗜血、狂躁的氣息。
一人,一蛇,對視。
美女蛇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她感到自己的蛇軀受到了巨大力量的擠壓,似乎纏著的這個人正在膨脹。
咚!咚!咚!
猛烈的心跳聲響起,伴隨著每一次跳動,郝建的身體仿佛便增長一圈,那響聲如同鐵錘,不間斷地敲擊在美女蛇的心頭,滋生出叫做恐懼的情緒。
嘣!
蛇軀突然崩解,撕裂的皮膚,殘缺的肌腱,破碎的臟器,裝著液體的腸子,一樣又一樣向著四面八方飛濺。
美女蛇只剩下小半塊完整的身軀,重重摔在地面,沾滿粘稠的血漿。
她用殘余的一只手摳著地面,強烈的求生欲望促使她蠕動著想要逃離,破碎的胸腔里透出根根白骨,夾雜著碎肉的赤紅汩汩涌出。
獵手與獵物的身份瞬間轉(zhuǎn)變。
身后的那個男人像完全變了個人,肆無忌憚地散發(fā)著如山岳般龐大的威壓,即使隔著很遠(yuǎn)也能察覺到里面蘊含的狂躁力量。
這一刻,郝建伸出右手食指,一點亮光閃現(xiàn)在指尖,接著屈指彈向美女蛇。
黑色火焰沖天而起,火浪翻滾,熾熱的高溫將后者像蠟燭一樣融化,寸寸消解。
隨著美女蛇的死亡,灰霧迅速散去,空氣中蕩漾起一圈圈的漣漪,整個小區(qū)不再死寂,陸續(xù)有居民樓亮起燈光,仿佛這里一下子活了過來。
…………
華夏國首府,燕京市。
某處防衛(wèi)森嚴(yán),燈火通明的建筑內(nèi)。
“鄭東市發(fā)生灰霧事件,有新玩家入場?!?p> “事件類型判定為為本地?!?p> “等等……灰霧事件結(jié)束,新玩家資格遷移,預(yù)計事件區(qū)域十分鐘內(nèi)恢復(fù)正常。”
兩名穿著制服的年輕人一邊記錄,一邊交談。
“鄭東市又有灰霧事件?”
一道沙啞的女聲從他們身后響起。
“報告隊長,這個月的第九起?!?p> 被稱作隊長的女子拿起桌上的報告,微微皺眉:
“近三個月全國其他城市總共發(fā)生多少次灰霧?”
“十三次。”
“一個月就快抵上全國三個月的總量,鄭東市到底有什么特殊之處?”女子翻閱著報告,“嗯?最新的事件只持續(xù)了十八分鐘?”
“玩家資格遷移?被NPC反殺了?”
其中一個年輕人,看著摸索著下巴陷入思考的女人,試探著問道:
“需要通知鄭東市的支隊進(jìn)行排查嗎?”
女人搖了搖頭:
“不用,再觀察半個月,如果鄭東市的灰霧事件繼續(xù)頻繁發(fā)生,我親自去一趟?!?p> “是,隊長!”
…………
翌日清晨,郝建拎著袋子,穿過馬路,來到一棟外表老舊的居民樓下。這里是他租住的地方,靠近城郊的安置房小區(qū),房租低廉。
他乘電梯到達(dá)七樓,掏出鑰匙打開了七零七室暗紅色的防盜門。
“爸,起來吃飯?!?p> 郝建把袋子放在客廳的桌子上,向某個緊閉著門的房間喊道。
沒有人回應(yīng)。
“這么多年了,還是嗜睡?!?p> 郝建一邊說著,一邊拿出包子和胡辣湯,慢慢地吃著。
說起來,有十幾年沒接觸過父親了呢。
昨晚見到父親的時候,他的樣子還是沒變,時間好像在他身上凝固了一樣。
對了,我昨天是不是又犯病了,居然會覺得自己做過保安,開什么玩笑,我可是公司的優(yōu)秀員工,下個月就該晉升了。
等升了職,工資就能翻一倍,再拼搏幾年攢齊首付,到時候可以把母親和弟弟從老家接來住,再叫上哥哥姐姐們……
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多好。
愛喝茶的藏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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