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上天尊布道人族,已是過去了五萬余年。
在這期間,隨著人族修煉完整的金丹大道,種族日益繁榮昌盛。
或許唯一的遺憾,莫過于是堯帝曾言的:“三皇國師卻不見?!绷?。
當(dāng)年三皇強(qiáng)行突破太乙金仙直至大羅,挽救人族于大廈將傾之時最后卻因多年的傷病共發(fā)以至于肉身崩潰瓦解。
若不是當(dāng)時人族國師青山氏以畢生修為為代價阻止了三皇徹底魂飛魄散,將其三人送回了火云洞中,并布下養(yǎng)魂大陣溫養(yǎng)魂魄,而青山氏卻是一夜白發(fā)如雪,不久便魂歸地府。
為了紀(jì)念這一位人族英雄,身居火云洞的三皇便在確立了人族接下來的領(lǐng)袖堯后發(fā)出了最后的詔令——于人族各大部落建立青山氏的紀(jì)念石碑,以彰功德。
而在這五萬年間,人族隨著修為漸長,其棲息之地也從部落化為了一座座都城。
而今,已是顓頊為人族夏朝第三代領(lǐng)袖的時代。
……
天蠻山。
盡管洪荒歲月在不斷地流逝,山腳下的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
然而,在天蠻山山頂,常年打坐而無比光滑的石盤旁,那一堆的殘垣斷壁中,依稀可以辨認(rèn)出曾經(jīng)那人生活過的痕跡。
一陣微風(fēng)襲來,穿著青衫白衣的少年面容不改,只是眼中多出了一抹滄桑,常年待在身旁的乖巧白鶴也是不見其蹤影了。
少年面色復(fù)雜,哀嘆一聲,朝著那小小的石頭廢墟作鞠。
“洪荒歲月匆匆流轉(zhuǎn)逝去,我本以為還能與昔日故人再見一面,卻不曾想,這短短五萬年卻是物是人非。”
“道友,你看到了嗎?五萬年前,你的努力并不曾白費(fèi),你所鐘愛的這片土地如今是多么的欣欣向榮啊,凡人安居樂業(yè),修士潛心修行守護(hù)人族?!?p> 當(dāng)年,他曾因一樁因果之事受太上委任,替他布道人族。
但也由此,他也結(jié)識了當(dāng)年的憂國憂民精通異術(shù)卻面對絕境而無能為力的人族國師磐青山。
不錯,這位白衣青衫少年正是當(dāng)年的謫仙葉楓眠。
他在了卻因果后,行走于洪荒大地,尋找自己的機(jī)緣。
于一處秘境之中,他再一次遇見了這位年輕的國師大人。
那個時候,他看著他在秘境的山崖上,采摘著那放眼整個洪荒大地都無比稀少的聚魂草。
相傳,若想摘得此草,則必須不能以靈力觸碰,否則便將化為泡影消散而去。
但不以靈氣包裹雙手采摘又談何容易。
聚魂草,聚魂草,便是凝聚了魂魄之力的天地靈草,若是不以靈力庇護(hù)則會被此草侵蝕,魂魄力量極為容易不受控制地吸取直至一干二凈。
葉楓眠當(dāng)時還笑著,搖著頭,覺得這個國師太過冥頑不靈了。
明明魂魄已經(jīng)虛弱得幾乎透明快要看不見了,卻還是執(zhí)著地將手伸向聚魂草。
盡管,那時的磐青山最后依舊是摘到了聚魂草,可是卻也因此而陷入了昏迷。
這個時候,哪怕是一個大乘期的螻蟻應(yīng)該都可以將他滅殺了。
(為什么不是洞虛就可以殺了?因?yàn)楦酒撇涣朔溃?
但葉楓眠卻又是極為欣賞這種為了某一樣?xùn)|西而拼盡一切的精神的。
不知怎么的,他坐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磐青山的蘇醒,成為了一個護(hù)道人般的存在。
幾天幾夜下來,磐青山才悠悠轉(zhuǎn)醒,他看著手中的聚魂草,不假思索地丟入背后的簍子里。
“道友,你難道就不打算說些什么嗎?”葉楓眠睜開眼睛。
磐青山先是愣了愣,似乎是這才注意到葉楓眠的存在,道:
“道友,這幾日是你在為我護(hù)道免受宵小侵?jǐn)_?”
“正是?!?p> “既如此,那我便多謝道友了。”
葉楓眠指了指磐青山的簍子,道:“謝就不必了,磐道友,你采那么多聚魂草作甚?”
這幾日,他早已注意到磐青山簍子里裝的無外乎都是聚魂草了。
目測估低也有小二十根。
心中正納悶著他是要做什么呢。
“無事無事?!迸颓嗌竭B連擺手。
下意識地,他的手護(hù)在了簍子旁。
“道友不必驚慌,我對聚魂草并無興趣,只是道友可否告知一二?”
磐青山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眼前這少年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但當(dāng)他看到少年那純凈的不含一絲雜質(zhì)的眼眸時,他才意識到,這位少年有一顆一心向道的赤子之心。
怪哉,為何我第一次未曾發(fā)覺呢?
“道友可還記得你來我天蠻山替太上天尊布道一事?”
“這自然?!比~楓眠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下一瞬,他就皺起了眉頭。
布道當(dāng)時的目的,他記得是……而能讓磐道友如此緊張,不惜生命為代價采摘聚魂草的人……
以他的才智,怎么可能猜不出來?
“是三皇嗎?”葉楓眠說道。
他輕輕一笑。
“能讓道友你如此緊張的人物,據(jù)我所知也就是人族三皇了,可是正確?”
“嗯?!迸颓嗌近c(diǎn)頭說道。
“而你采摘這么多聚魂草……是想造一個后天的極品養(yǎng)魂地嗎?”葉楓眠驚訝道,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磐青山,似乎是想要將他看穿。
“你知道的,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試試,那有怎么知道?”磐青山微微一笑,“我已經(jīng)憑借天演術(shù)找到了最合適的方法了,足有四成把握?!?p> “你瘋了嗎?”葉楓眠像是看待一個怪物一樣看著磐青山。
“拿天演術(shù)推演這種東西,還有之后的布陣,你會折損多少陽壽你知道嗎?”
“輕則魂歸天地,重則直接消失于洪荒再也不可能進(jìn)入輪回了。”
“為了人族,你至于嗎?”
“你說呢?”磐青山苦笑一聲。
“人族生我養(yǎng)我,我又豈能辜負(fù),愧對于它?縱使我身死道消,也要為它留下一個完美的未來?!?p> “你……不可理喻?!比~楓眠抱著腦袋,晃了晃。
他著實(shí)是無法理解,為什么會有人愿意為了自己的族群而選擇去犧牲自己的所有。
為什么?
“因?yàn)?,生而為人,乃是本職?!迸颓嗌轿⑽⒁恍Α?p> 一陣清風(fēng)襲來,吹動著磐青山那身墨綠色的長袍,那一刻,葉楓眠忽然發(fā)覺,自己的境界突然有了松動……
……
山腳下,一座名為神仙的客棧里,穿著青衫白衣的少年正喝得酩酊大醉。
在他的身旁,是一個又一個空空如也的酒壇子。
“嗝,小二……還有酒嗎?”葉楓眠癡癡一笑,臉上泛著紅暈,嘴中酒氣翻滾,仿佛下一刻就又要打出一個酒嗝。
“客官,您這已經(jīng)把我們客棧囤積了百年的聞人醉都喝光了啊?!毙《亮税杨~頭上的汗水。
掌柜的今天算是栽了,就沖這爺?shù)木屏?,他這以“神仙都能醉”而聞名遠(yuǎn)洋的神仙客棧怕是要破產(chǎn)了。
掌柜的曾經(jīng)說過,要學(xué)會可持續(xù)發(fā)展,不能一次性把聞人醉都賣了出去。
不然他還怎么做生意?
可誰知道,今兒來了個爺,大爺!
盲猜是金仙的大爺啊。
“哦,已經(jīng)沒了?”葉楓眠歪了歪腦袋,睡衣微微上來,打了個哈欠。
“那給我來間客房吧,最好的?!?p> “成成成?!毙《s忙點(diǎn)頭。
呵,我這五萬年都在干什么?
葉楓眠轉(zhuǎn)過身,看向窗外的晴天白云,慘淡一笑。
到頭來,什么都沒干。
認(rèn)識的都死得差不多了,自己只能給他們報仇了卻因果。
可為什么呢?
葉楓眠托著下巴,依舊是不解。
為什么,他的境界就是不曾有過松動呢?
一想起五萬年前,那個站在山崖旁的青年,他又是一陣恍惚。
真是個愚蠢的傻子。
自己耗盡一切,拼命換來的種族,卻連一碗能灌醉我的酒都釀不出來。
若是小二能聽到葉楓眠心中的話語,或許會心中暗自腹誹一句:如果不是看到你眼睛迷離,面色紅暈,不然我還真的信了。
不過呢,那個時候,好像也是他,最為接近混元金仙的時候吧。
放眼整個洪荒,擁有混元金仙修為的也是沒多少存在。
誰讓混元金仙相比準(zhǔn)圣而言更為冷面呢?
天地人三途,玄冥得金仙
太乙化大羅,道圣掌三千
根本就沒有提到過混元一途呢。
或許,是道祖他不想傳下混元之法也說不定呢。
葉楓眠搖了搖頭。
想什么呢。
這個時候客棧門口,一個少年擦了把汗水走了進(jìn)來。
正巧,小二也是拿著天字號鑰匙過來。
“小二,有茶水點(diǎn)心嗎?”少年問道。
“有有有?!毙《c(diǎn)頭哈腰,臉上帶著標(biāo)志性的微笑。
老天吶,終于來了一個正常人了。
掌柜的,你可能不用破產(chǎn)了。
“行,那就先來一百份解解饞。”少年點(diǎn)點(diǎn)頭。
好吧,我錯了,掌柜的你必死無疑。
小二心中凜然,不由得為掌柜的默哀。
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都是這種怪胎。
“誒,你這人,我怎么看不懂修為呢?怪哉怪哉?!蓖蝗婚g,少年飄到了葉楓眠的桌前,細(xì)細(xì)打量著他。
葉楓眠皺了皺眉頭,對這個未經(jīng)他允許便自然熟地在他面前隨意搖頭晃腦的少年他完全沒有什么好印象。
“這位道友,你這是何意?”
挑釁我嗎?
“咳咳,在下天蠻城聚靈宗弟子磐常松?!?p> 少年郎自認(rèn)為很帥地甩了甩自己那長發(fā)及腰的頭發(fā)。
“見過這位不知道多少歲的道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