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哪里來的一個混球?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到操守官府邸來哄騙,小爺今兒心情好,大清早的不與你計較,還不快滾!”
那小廝突然變臉,劈頭蓋臉的給石風一頓訓斥,完了轉身準備退回去關上大門。
麻痹的莫名其妙,真是狗眼看人低啊,竟把小爺弄成江湖騙子了?
石風莫名受了這窩囊氣,怒火騰的一下就上來了。
不過,這種事也不能全怪這些下人。
一年前的楊信,是葛峪城堡的副千總,守城偏將,職權當然有限。
可一年之后的現在,衛(wèi)指揮僉事任職葛峪城堡操守官,守城主將,大明從四品武官,節(jié)制整個城堡和下轄若干屯堡的軍務政務,包括邊關前哨的所有墩臺和軍寨。
這在明末北疆,算是個有實權的大官兒。
而葛峪城又屬于邊關重要關隘,軍防地位十分重要,土地使用權及劃撥,經商隊伍查驗,通關文牒等等,現在都屬操守官衙門管轄。
當然,還有衛(wèi)所屯兵軍戶的抽調提職等。
現在,方方面面的讓人非常的敏感。
所以,各種人物的上門拜見、想方設法的行賄、討好說情等等,林林總總的不計其數。
所以,楊信通常不在府邸輕易見客,以免落下口實,被言官或錦衣衛(wèi)的暗衛(wèi)捅到朝廷上去。
楊信立下規(guī)矩,除了楊氏族親或遠道而來的摯友,才被允許迎進家門。
隨著府主地位升高,下人們狗眼看人低這種事,也是屢見不鮮。
這特么比到衙門見楊大人還難?。?p> 石風憤憤不平的腹誹著。
但氣歸氣,總不至于在楊府大門口當場發(fā)飚,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呀。
“哎哎,請等一下,俺跟楊公子那真是過命之交,不信可當面對質…”
石風強壓住怒火,變個說法想讓小廝把楊秀給請出來。都過了快二個月了,這傷也養(yǎng)得差不多了吧。
“嘿嘿,實話告訴你吧,本家公子今年剛滿七歲,怎么可能跟你這混球有過命之交?傳揚出去都成了笑話,哈哈…”
門里面一個家丁忍不住放肆地譏笑道。
“啊…七歲?”
石風猛的一愣,忽然想到楊秀是個女孩,在楊府里應該恢復其本來面目,稱之為小姐,而真正的楊公子則另有其人,也許是個七歲小崽子。
喔靠,這關系越搞越糊涂了。
“噢對了,她在軍中叫楊秀,應該是府上大小姐…”石風馬上糾正過來。
“嘁,凈說瘋話,咱家大小姐金枝玉葉,是你等粗坯混球相見就能見的嗎?”
那青衣小廝更加的牛氣,撇撇嘴哼了一句,身子縮回門內準備拒人之門外。
這下石風可真急了。
眼看這青衣小廝雙腳都退回院內了,他伸手抓住那廝的胳膊不放。
“哎喲,疼死俺了!”
青衣小廝突感割皮斷骨的鉆心痛,忍不住鬼哭狼嚎起來。
這廝細胳膊細腿,那經得住石風的熊掌鐵手折騰,隨手那么一捏,骨頭差點捏斷。
“你…你是大小姐的什么人…噢你是叫石風,溝兒墩的總旗官,對嗎?”
邊上一位家丁忽然開口了,他參加了二個月前的那次搜尋,這下反應過來了。
“對對,俺叫石風,她在哪?”
麻痹的,總算說到點上了,事情有些眉目,石風終算是松了一口氣。
“啊…你…你先放手呀…”
青衣小廝痛的呲牙咧嘴,身子癱軟下來,慘叫著求饒。
“哦,對不起了…”
石風故意捏著沒松手,見青衣小廝痛得受不了啦,這才放開,還假惺惺地笑言道。
“石總旗,請稍候?!蹦俏患叶「L打了個招呼,忙不迭跑進內院去通報了。
話說那楊秀娘,她正在自個閨房里練字。
經過近二個月的靜養(yǎng)調理,服用草藥補品,她身體恢復正常,唯一硬傷就是右胳膊。
右胳膊已經去掉石膏夾板,可以使筷子吃飯,現在在練字,主要是意在慢慢恢復手力。
“大小姐,府門外有個叫石風的總旗官求見?!辟N身丫鬟小秋進來稟報。
“石風…快請…”楊秀娘只愣了愣,馬上吩咐道。
“是…”丫鬟小秋應聲出去通告那位家丁。
“石總旗,大小姐有請!”那位家丁跑出去告訴門口等候
的石風,并且打開了大門。
“多謝…”石風抱拳拱了拱抬腿邁進了府門。
“石公子請跟俺來,大小姐請你到小客廳一敘。”丫鬟小秋專門前來迎接。
“多謝姑娘?!笔L拱了拱手,跟著丫鬟小秋向內院走去。
“這位公子哥是誰…”
“不太清楚,說是專程來找大小姐的…”
“……”
平時進入楊府的生人很少,內院的丫鬟、粗婦、下人們,忽見一個氣宇軒昂,年輕的高大男人進來,都用驚訝眼神盯了上來,嘰嘰喳喳的開始嚼舌頭。
在時下社會里,信息量少,人們茶余飯后嚼舌頭,那都是張家長,李家短的街頭鎖碎。
大小姐老大不小了,今年實足年齡超出二十,虛歲都二十有二,可她的婚事讓父母傷透了腦筋。
想想也是,一個整日里舞槍弄棒的假小子,還是個六品武職,高不成低不就。
那些門當戶對的達官貴人子弟,誰敢娶一個河東獅吼的母老虎,個別的武夫粗漢,楊秀娘根本就瞧不上眼。
話說楊秀娘早早移步小客廳,磨皮擦癢的坐立不安,聽得前院傳來一陣喧鬧聲,好像是說石公子來了。
是石風,他又何時成公子哥兒了?
楊秀娘會心一笑,激動的從上首坐塌上站了起來。
自從伐木場一別,倆人已有二月未見。
每當夜深人靜時,她時常會想起倆人在密林里,篝火邊烤著兔肉,喝著野雞磨茹湯的情景,那小日子過得真甜蜜。
府上廚師燉出來的雞湯就是沒那個味,近二個月那廚子可沒少遭大小姐呵斥,心里也覺得挺冤。
他可是按大小姐的意圖,買來的野山雞和鮮磨菇,怎么就燉不出那味呢?
楊秀娘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情不自禁的起身…可剛向前邁出去二步,心里一愣。
嗯,不妥!
她臉容一斂,退回到上首坐塌上,端起茶碗,低著頭裝模作樣的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