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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火螢夢在今宵

生命論

殘火螢夢在今宵 罹龍乾 1959 2024-08-23 21:13:51

  世間之萬物,既有其生,亦必有其死,生老病死本身便是這世間亙古不變之定律,而正是因為生命擁有了一個期限,所以我們才倍加珍惜。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人的生命其實才是這世間最為脆弱的東西。我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畏懼生死的人,但是這終究都是無法改變的,改變不了的東西,除了接受現實,我們似乎別無他法。

  那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日子,而窗外也同樣下著牛毛細雨。早上,我早早的便起了床,打開窗戶一看,外面的世界仍是黑夜的天下,但此時也確實是凌晨六點鐘了,而我早下了起床,其實也是為了去跳坡,我在《野豬嶺的風光盛景》一文中也有提及,但更為詳細的則是《跳坡節(jié)》這篇文章。簡而言之,這個節(jié)日對于我們苗族同胞來說,是尤為重要的。而今天是農歷正月初四,跳坡場設在水安壩,此處雖不如馬海那里的跳坡場那般令我向往,不過確實也是比較好玩的地方,而馬海之所以令我十分向往,畢竟溝頭就在那里。然而其實令我所向往的只是一個人而已。

  我洗漱之后,又燒了點紅糖水煮了糍粑。糍粑和糯粑是我們這周邊年貨必備之物,也是因為風俗,送年飯(祀先祖的飯菜,需要送到墳前,并且燃放鞭炮,焚燒紙錢和香進行祭拜)和登門拜年都需要。而我自幼便十分喜愛它,或以紅糖水煮之食用,或煎,或烤,不同的吃法自然有不同的美味。

  就在我煮糍粑的時候,聞見一個鄰居在門外叫喚,而此時天空已經朦朧亮起了,那個鄰居向我詢問起了我父親的蹤跡,我答道:“他好像在樓上吧!有事嗎?”

  “剛才我路過你大伯家外邊的時候,里面好像傳來一陣細碎的哭泣聲,想來應該是你伯父去世了吧!快讓你父親前去看看!”

  對于我而言,這個消息并不能算是一個噩耗,卻也還是令人有些難以接受,心中自然是一陣悲傷的,但其實也為他高興。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說,伯父這也算是一種解脫。年前,伯父自廣東務工歸來時便已是重病纏身了,我與父親陪同堂哥和伯母帶著伯父到隆林縣城的醫(yī)院就醫(yī),第一次剛去醫(yī)院的時候,伯父因為在去醫(yī)院之前吃了點糍粑墊肚子,故而不能做檢查。準確地說,不是不能做檢查,而是為了確保檢查的準確性。但為了緩解伯父此時的疼痛,父親還是要求醫(yī)院給伯父打一些消炎針。因為伯父已經捂著肚子上,且不知道具體位置是什么地方,只是一直看到他捂著,又蹲著難以站直身體。

  第二天父親因為家中之事而回家去了,換我來陪同堂哥他們,按理說其實也不一定要陪同的,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堂哥不認字,是個文盲,這便讓他們在醫(yī)院有些寸步難行了。到了第二天下午,我?guī)е溉プ鰴z查的化驗結果出來了,而醫(yī)院一方對我說建議轉到百色去救治,伯父的這個病他們無能為力,即使辦理了住院手續(xù)也是無濟于事,終歸只是以藥養(yǎng)身,無任何真正有用的功效。經過一番商量之后,決定回家以草藥擊之,起初也稍有起色,大年夜已同桌吃飯了,那晚上伯父還特地提醒堂哥把雞腿骨架交給他保管,不曾想后幾日便又有所惡化了。

  而此時,父親恰好從樓上下來,我將此事告知于他,聞言,父親立即以閃電般的速度跑出門,趕到了伯父的家中。吃了糍粑之后,我并沒有立馬出門,有一個潛意識要我再等等,再等一會兒。又稍待了許久之后,父親從伯父家回來了,手里拿著紙巾擦拭眼角,他的眼角紅紅的,顯然是一陣哭泣過了的,他用略有抽泣的聲音對我說道:“兒?。〗袢詹荒苋ニA?,你伯父他去世了?!?p>  伯父給我留下的印象是一個復雜而又多變的人,他知道我家里的電視機壞了,于是便叫我去他家看電視,而那時候我尚且年幼,不懂事,又喜好玩具,也因為家貧,無從戲得玩具,故而去翻了翻伯父家大門旁得那兩個小窗的窗臺,也是看看有沒有什么給我戲耍玩樂。這一幕也被伯父看在了眼里,后來有一次伯父吃醉了酒后,便在我家中就此事對我一陣數落,一旁的母親半句話不敢說,我則是深埋著頭,深知自己的過錯在于單純。伯父時常欺負我父親和母親,兩兄弟之間曾發(fā)生過幾次“大戰(zhàn)”,在地上扭打,有幾回我也是親眼目睹的,而每一次都是伯父前來找茬。如今堂哥雖不能說深得其傳,卻也終為其后。但有時候,伯父進山打得一兩只鳥兒也都會送給我烤著吃。

  而父親剛才說的那句話,無疑是證實了那個鄰居說的那句話。

  我雖年紀尚小,不過卻也是暫時幫得上忙的,大活干不了,小活隨便驅遣。直到農歷正月初九,伯父的喪事才算得上徹底完結,到了正月初十的時候,那天的跳坡場又是水安壩,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但似乎并沒有真正的回到那個地方,花開又花落,只是這朵花似乎是去年的那朵花,似乎又不是去年的那朵花,又似乎是今年新開的花。

  只是人的生命是十分脆弱的,有時候任何的一個意外都有可能奪走一個人最為珍貴的生命。而意外和明天,我們終究也無法說清究竟是哪一個先到來,這也是我們最難以預料的東西。

  生命論,而不論,這篇文章煞是怪異,我倒也不知為何如此取名,只是從我個人出發(fā)的話,我認為從生物學的角度上來說,生命是平等的,但是從社會學的角度上來說的話,生命的價值卻是不對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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