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忽然聽到那濃稠的黑暗中,傳來一個人的聲音,無比熟悉:“合歡,是你嗎?”
聞言,合歡猛然回頭,向那暗處一步步走去,訝異地道:“你。。。你怎么在這里?”
卻聽祁子玨舒了口氣,道:“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賭氣沒讓疾馳給你留燈;可我又怕你回來,思來想去,輾轉(zhuǎn)難眠,便索性來這里等你,碰碰運氣。”
合歡聞言,鼻子一酸,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祁子玨卻聞到一股酒味,道:“你喝酒了?胃里難受嗎?我這兒有解酒湯,要不。。。”
還沒等祁子玨說完,合歡已然撲到祁子玨的懷里,無聲卻洶涌地哭泣起來。
祁子玨便不再說話,那兩只無處安放的手分別擱在身體兩邊,像是斗爭了很久,才拍了拍合歡的背,表達(dá)安慰。
過了半晌,合歡哭完了,用祁子玨的衣袖一邊擦拭眼淚,一邊問道:“喂,你怎么都不問我為什么總是出去?又是為什么喝酒,為什么哭泣?”
祁子玨嘆了口氣,道:“人生在世,誰做事能沒有目的呢,你出去自然有你出去的道理。人生在世,誰又能沒個悲傷心事呢,你喝酒哭泣也自然有你這么做的緣由。你想說,我就聽;你不想說,我便不問?!?p> 合歡想起了祁子玨的殘疾和命運,忽然覺得相比之下,自己那點兒心事好像黯然失色,不算什么了,不禁感慨道:“原來你這么豁達(dá)??!”
不想祁子玨卻連連搖頭,想到了掌燈,失落地道:“可惜,原來我并不懂這個道理?!?p> 合歡知道他指的應(yīng)該是從前的那個侍女,于是安慰他道:“放心吧,你的那個她雖然不在人世了,但一定會知道你的心意的。你對我都這么好,對她肯定更沒得說,她又怎么會感覺不到?”
祁子玨搖了搖頭,嘆道:“我對她,怕是沒有對你好。如果時光能夠重來。。。唉,可惜時光沒辦法重來?!?p> 合歡也何嘗不希望時光能夠重來,于是開解祁子玨道:“多思無益。倒不如把她救下的阿黃照顧得好些,也算圓了她的生前的心愿?!?p> 祁子玨點了點頭,道:“說得對。我們一定要照顧好阿黃?!?p> 合歡撲哧一笑,道:“這怎么跟一對父母商量著要照顧好孩子似的呢?”
話音剛落,祁子玨的臉上又染上一抹紅暈,也幸虧是在夜里,才僥幸逃過了對方的眼睛。
此刻,已經(jīng)是深夜,合歡將祁子玨推回臥房休息。而東方那邊,已經(jīng)快要破曉,寧雨樓在懸崖邊等待著日光的降臨,也思考著該如何懲罰犯錯之人。
原來,寧雨樓自從收到季康的書信后,怕他真的來藥王谷鬧事,便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卻發(fā)現(xiàn)撲了個空,才明白被騙。生氣之余,居然還被他發(fā)現(xiàn)前任“阿塵”企圖逃跑。不禁大怒,親自將她給抓了回來,然后思索著該用什么樣的刑罰予以懲戒。
只見那個曾經(jīng)幫助過裴青衣的女子跪在寧雨樓的腳邊,不住地為自己討著情面,說自己是一時糊涂,愿意給新任“阿塵”和寧雨樓當(dāng)牛做馬的服侍身邊,帶上面罩,永不露面。
寧雨樓覺得這個提議挺有意思,于是答應(yīng)??删驮谀莻€女子陷入狂喜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還是太過天真。寧雨樓怎么會如此輕易地就饒恕她呢。
只見寧雨樓將幾塊金錠放到煉藥爐里,融化成汁,并趁熱澆灌在了那個女子的臉上,讓她求仁得仁,賜給她一個純金的永遠(yuǎn)拿不下來的面罩。
那女子疼得滿地打滾,金水灑得滿地,又被打滾的她粘在身上,全身如同被火烤。
尋常人若是看見定會心驚肉跳,可寧雨樓看得卻是平淡無奇,毫無波瀾。要知道,這個女子可做過一年之久的“阿塵”,也曾與寧雨樓有過魚水之歡。可如今。。。
最后,那個女子不再動彈,不再掙扎,只殘留下一張半人半金的猙獰面孔,和一具黑斑點點的軀體。
處理好這名沒用的前任“阿塵”后,寧雨樓照舊將她扔到那個叫做“焚寂”的山洞里,叫她與其他阿塵們魂歸一處。
這時,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寧雨樓開始打坐,調(diào)息內(nèi)力??珊鋈婚g,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力有所減退,沒有前幾年那般高深,不禁十分不安。難道說,那個藥的威力要衰退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么寧雨樓想要湊齊玉璧這件事,就顯得更加迫在眉睫了。想到這里,他起身執(zhí)筆,將飛鴿傳書給祁問天送去,要求祁問天拿玉璧換取祁子玨的解藥。
而在接到這封傳書以后,祁問天只覺得無可奈何,只好親自過來看望祁子玨,順便取走藏在小筑里的那兩塊玉璧。結(jié)果,祁問天發(fā)現(xiàn)這兩塊玉璧不翼而飛,就這么悄無聲息地不見了。他倒吸一口涼氣,如臨深淵,十分慌亂。這證明,問天劍閣內(nèi)部有奸細(xì)。
祁問天稍加思索,便將懷疑的目光鎖定在小筑之人內(nèi),祁子玨身邊這兩個仆人的嫌疑最大。于是開始調(diào)查疾馳與合歡,并問他們都去過哪里,見過哪些人。疾馳自然一一作答,不見可疑之處。而合歡顯得有些故作鎮(zhèn)定,而且有一個時間點回答不上來,就是玉璧失竊那日,合歡在哪里,有誰能夠作證?
正當(dāng)合歡不知所措,編無可編之際,祁子玨‘站’了出來,為合歡解了圍。原來,那日祁子玨故意將合歡支走,就是為了摸一摸上面的玉璧文字。祁子玨當(dāng)晚其實‘偷看’過合歡藏起來的東西,心里知道拿走玉璧的是合歡,卻還是幫她在父親面前,做了偽證。
祁問天沒查出來,氣得不行。合歡卻有些意外,不知道祁子玨為何說謊護(hù)著自己。
-------------第一百二十一回包庇(3)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