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本來是一個非常經(jīng)典的操作。
只是陳頌萬萬沒想到自己展現(xiàn)出魔王之姿,還第一次真正控制力住了自己的異能,可在他摧毀半個房屋、大踏步來到這對狗男女面前的時候,背后居然能響起一個人聲。
這讓他全身毛骨悚然。
沉默片刻,他緩緩轉身,卻驀地看見一個并不陌生的面容。
那是……之前消失的那個記者!
在探訪兇宅的時候,陳頌明明看見有三個記者在屋里徘徊,
可在他清醒之后,屋中的記者就只剩下了兩個人,之后又發(fā)生了一系列詭異的場面,讓他幾乎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
現(xiàn)在,那個記者又出現(xiàn)了。
他身披一件厚重的土黃色斗篷,渾身臟兮兮的,并沒有像上次一樣主動上前給陳頌灌輸什么負面細節(jié),而是如一個虔誠的仆役一般跪在陳頌的腳下,身體微微發(fā)顫,居然是喜極而泣。
現(xiàn)在的他全身散發(fā)著一股難言的邪氣,那駭人的怨氣讓陳頌都忍不住開始微微發(fā)抖,自己的太陽穴都開始不斷的跳動,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但他還是忍住了。
因為,這個強大的人居然管自己叫……
主人?!
也就是說,他沒有看出自己的身份,反到把自己當成了別的什么人。
靠,盡管我也覺得自己裝的像個大魔王,可以一點不驗證,就這么武斷嗎?
“你怎么來了?!?p> 陳頌本來想問你是什么人,但考慮許久,他故作鎮(zhèn)定地嘿了一聲,將兜帽往下拉了拉,負手而立,并沒有詢問記者的身份,只是頗為厭惡地用經(jīng)過偽裝的聲音問他為什么來到此處。
陳頌特意讓自己的聲音有幾分沙啞,記者沒有聽出他就是之前跟自己見過一次的陳頌。
這個問題果然將他嚇得渾身一顫。
他雙目含淚,委屈地解釋道:
“我,我不知道主人會在這里啊。
教團,教團呼喚了主人許久,已經(jīng)有不少人質疑主人的存在,可我從來沒有動搖過對主人的忠誠。
如果知道主人在這里,教團上下一定會謹慎行動,絕不給主人造成任何困擾?!?p> 教團?
陳頌自稱惡念教團的神明影子,而這個記者果然以教團成員自稱。
這么說,早在之前探訪兇宅的時候,惡念教團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邊?
惡念教團這個名字聽上去就知道絕非善類。
大半夜這個記者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肯定不是為了跟這對狗男女談談人生。
在他的威壓之下,那對狗男女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癲狂混亂的癥狀,一開始他們還能說話求饒,可現(xiàn)在因為不斷的顫抖已經(jīng)說不出完整的詞語。
陳頌打開了識海中橙色的木箱,科塔爾綜合癥再次占據(jù)自己的意識,這才短暫地消弭了記者帶來的威壓。
他所剩不多的正常意識告訴他,現(xiàn)在是生死關頭,如果稍有不對,讓這個記者看出破綻,等待自己的有可能是極其慘烈的恐怖下場。
他沉吟片刻,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道:
“怎么,教中已經(jīng)有人不相信本座的存在?
怪不得……我始終感應不到你們的呼喚?!?p> “什,什么?”那個記者如遭雷殛,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雖然不算惡念教團的核心成員,卻也接觸到了不少來自頂端的辛秘。
他第一次聽說原來神的諭令已經(jīng)無法傳達給信徒,不禁大驚失色。
“我是主人最忠誠的奴仆,這次奉教團的命令來殺死這對狗男女,也是因為對主人的忠誠,請主人明鑒!”
焦急之下,記者身上那件土黃色的斗篷抖出來一絲絲破滅的氣息,處于科塔爾綜合癥狀態(tài)下的陳頌似乎感覺自己身處黃泉之中無可自拔,可這種恐怖、絕望的氛圍卻讓剛才還很緊張的陳頌全身松弛,反到輕松了不少。
惡念教團為什么要單獨派一個高手來殺這對狗男女。
他們有這么難對付嗎?
陳頌有一肚子的問題,可他現(xiàn)在的人設是高手,是頂級神明,這種話自然沒法說出口。
思考片刻,他用低沉的聲音道:
“不要慌張,本座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但請你冷靜一點,在展示你的忠誠之前,我要問一個問題——
你對本座有什么了解?”
記者長跪在地,聞言忍不住流下了激動的眼淚。
惡念教團是一個世界范圍內的秘密團體,他的能力并不算出類拔萃,卻一直對影子消滅世界一切惡念的理念頗為推崇,這些年一直緊緊追隨教團的步伐。
之前他的任務完成非常出色,今天他接到教團的任務,要來殺死一對狗男女——施展最兇殘的手段,讓這些人感受神明的憤怒。
盡管不明白殺兩個普通的人為什么要他動手,但作為忠實的教徒,他還是堅決服從教團上層的調遣,天一擦黑就趕了過來。
可接近這對狗男女的藏身處,他感覺到種種的惡念潮水般噴涌而出,暴戾、抑郁、憤怒的情緒撼動了他的五感,讓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散發(fā)出對難言的恐懼和崇拜。
這是什么人在釋放惡念!
作為教團虔誠的信徒,他對這個并不陌生。
教團的高層說過,影子可以將人世間的一切惡念釋放出去,讓人類直視自己的丑惡,從而理解神明的苦心。
當年神明行走人間的時候,就是用這樣的手段征服了無數(shù)人,讓眾人愿意追隨神明的腳步前行。
他的心臟怦怦直跳,緩緩靠近那已經(jīng)被恐怖的力量碾成一片齏粉的房屋,正好聽見了陳頌那冰冷的聲音。
我叫影子!是感應到你們心中的惡念,特意來制裁你們的!
這本是陳頌隨便編個身份來甩鍋裝逼,可聽在他的耳中,如仙樂奏響一般。
盡管神明的法身看上去并不強大,甚至看上去頗為弱小,可他釋放出來的惡念與教典中描述的神明完全一致,記者也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體內還蘊藏著不止一種強烈的惡念。
這不是神明嗎?怎么可能不是神明!
除了我教的神明,還有誰能驅使這般惡念。
教中的典籍沒錯,他一定是我們尋找的那人。
一瞬間,他心中的理智幾乎灰飛煙滅,像一個資深傳銷受害者一般,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天可憐見,我的忠誠終于有了回報!
“是,我失禮了。”這會兒他稍稍冷靜下來,終于想起現(xiàn)在面對的是神明,不是自己的教團兄弟,絕不能用這樣的禮節(jié)。
他保持垂頭單膝下跪,不肯直視神明的背影,聲音也明快且頗為自信:
“我叫林智標,加入教團七年,一直在星?;顒??!?p> 盡管一直強迫自己低頭,可林智標的眼中還是露出了顯而易見的狂熱。
“我教成立于四十年前大災變后,這么多年一直在追隨神的步伐,深信神明才是解決現(xiàn)在人類面對一切困局的辦法。
只是這些年來我們遲遲沒有接到神諭,教中不少資質不高信心不強的教眾產(chǎn)生了動搖。
可我……可我從沒有產(chǎn)生一絲一毫的動搖,我相信,神明的光輝終有一天會照耀在我的身上。”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從狂熱的粉絲口中搞不出什么太有效的情報,陳頌略略有點上頭。
他以前采訪過不少傳銷受害者,有不少人執(zhí)迷不悟,堅持認為小區(qū)里面的石柱、花園都充滿了上層支持的暗示。
這個叫林智標的人雖然本領強大,可歸根結底還是跟這些人頗為相似。
這樣的人……
有很大的機會控制。
他依舊負手而立,平靜地點頭道:
“你的忠誠我感受到了。
今天的事情暫時罷手,之后……我會單獨向你降下神諭,獎勵你的忠誠。”
“真的嗎?”林智標的眼中滿是歡喜之色,“那,那主人能不能告訴我,我什么時候才能晉升到第六級,我迫不及待想為主人做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