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易的話很輕,輕到那三具人骨都有些聽不清,可莫名的那一行人卻是聽到了,宛如就在耳畔細語,其音有如沐春風的感覺,撫平了他們慌亂的情緒。
且更為奇怪的是,那輕聲細語他們雖然明明聽不懂,但就是能理解意思,不存在錯譯障礙。
“是的,我們是人,來自西離杻陽。”一襲白衣的少女點頭,雖然她不知道帝易是怎么定義“人”的,但他們是人是不會存在異議的,千百萬年來他們都是這么定義自己的。
然而可惜,她說的話在帝易聽來,依舊不能理解,和那三具骸骨發(fā)出的語言一樣,是純粹的震動發(fā)聲,不屬于他『常識』與記憶中所知的語言,也沒有作用在規(guī)則上產生律動。
不過雖然無法理解,但他通過肢體動作猜測到了一二,他們是在肯定自己是人。至于后一個詢問,他就沒辦法猜出來了,畢竟對于這個問題他們沒有做出肢體動作,無從下手。
“這樣怎么交流……”帝易有些難辦,他在困擾不能正常交流的同時,也在困擾另外的一個事情。
他來到海的對岸,前往冥冥中的浪花,一是為了找個可以供給長條形器物交換生機的地方,二也是為了尋找“鑰匙”。
在此之前他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畢竟無論是那河與河岸中遇到的怪物,還是黑血,都有辦法交流。
可現在他發(fā)現與構想有些偏頗。
因為,若想通過諸天間的那些古老的傳說又或者是記載的點滴來尋找自身來歷的“鑰匙”的話,似乎并不能一蹴而就。
畢竟述說的語言自己聽不懂,由此也不難推測書寫的文字自己也看不懂。
這個問題需要解決,而他也有了想法。
“你們無法將語言作用在規(guī)則上,交流起來有些障礙,去找個能同我交流的人來吧?!钡垡渍f道,他相信人不可能都是弱小的,既然這里能是舊日之靈所在的地方,那肯定有能將話語作用在規(guī)則上產生律動的人。
“這……”聽到帝易的話,一行人面面相覷。
現在可以肯定,他們絕對是遭遇了一位了不得的人,或許骸骨禁忌另有源頭的傳說是真的,就是眼前的那個人。
同時他們也明白了自己為何能在聽不懂的情況下能明白其意,原來那是作用在規(guī)則上的律動,起始于本質。
可問題來了,以他們的認知的世界來說,或許存在著那樣的人,可一時半會他們上哪去找這樣的人?
見一行人始終沒有動作,帝易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找不來那樣的人嗎?這樣一個生機勃勃的世界,不至于沒有那樣的人吧?”
聽到帝易的話,一行人搖了搖頭,隨后想說些什么,但在想到交流存在語言障礙后,他們盡可能地用肢體動作來表達。
終于,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在經過了各種曲解之后,帝易明白了他們想說的話是什么。
“階級嗎……”帝易沒有再說什么,因為這確實是個問題,越是強大的人越是和下層的人難以產生什么交集。
除非出現什么特別的原因。
比如像他這樣,因一系列的原因而出現在這里,被四人遇上。
不然的話,他也難和這四人有交集,彼此根本不在同一層面上,就是想覲見也沒有可能,因為他們別說渡過血河了,就是那個河與河岸的所在都找不到。
當然,硬要解決的話也不是問題,四人沒有那種資格,可他必然是有的。
只是讓他親自去找,那有失身份,畢竟在『常識』里從來都是臣向王覲見,哪有王向臣屈尊的。
“您要是想解決交流的問題,我有一個方法,而且很簡單?!币灰u白衣的少女在想了想后,努力用肢體動作意譯自己的意思。
“你想說你能解決交流的問題?”帝易在一陣轉譯之后,終于說中了一襲白衣的少女想要表達的意思。
“是的,在名山大川中有一種果實,吃了它就能獲得很多有關于這個世界的共識,或許能獲得語言方面的基本交流能力?!币灰u白衣的少女的肢體動作并沒有像她心中所想的話那樣長,簡潔地篩選了核心詞意譯了出來。
“還有這種果實?”帝易好奇了起來,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一種果實的話,那就太好不過了,與他的想法非常契合。
畢竟他之所以要找個能同他交流的人來,只是想通過那個人作用在規(guī)則上的語言逆推,從而學會這個世界的語言。
就如同他在河與河岸的所在一樣,一開始雙方確實是通過規(guī)則在交談,不過到了后來就是純粹的在用相同的語言進行交談。
“是的。”一襲白衣的少女點頭,世上確實存在著那樣的一種果實,其名為天慧果,久遠前曾是非常貴重的一種果實,但如今卻少有人問津了。
因為如今的時代早已不是久遠前的時代,各族都有了完備的為后人開慧的方法,曾經三歲才能借助天慧果不學而得龐大的對事與物普遍的共識的方法已經淘汰了。
“你有這種果實?”帝易見到一襲白衣的少女肯定,便詢問道。
聽到他這么問,一襲白衣的少女搖了搖頭,不過她表示肯定會將那個果實尋來,而且花不了多少功夫。
“這種果實難道很常見?”帝易覺得這種果實應該較為珍貴才對,可看到那一襲白衣的少女的樣子,似乎隨時都可以找到的樣子,自信無比。
聽到他的話,一襲白衣的少女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
說是常見有些過了,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那天慧果卻又可以說是常見,只是想解釋清楚的話那太難,不如干脆不解釋。
常見又不常見,這是什么意思?
不過帝易沒有深究,揮了揮手,隨后自顧自地坐在了長條形的器物上,沒有了言語和動作。
反正只要他們能帶來就可以了。
見此,一襲白衣的少女向其他人示意離開,最后消失在了月光下,遠離了沼澤。
“青姐,我們真的要去找天慧果嗎?”頭戴金冠的青年在足夠遠離了那個地方后,小聲地詢問道。
“自然要去,而且我覺得這或許是我們的機緣。”一襲白衣的少女點頭。
“機緣?”稍小的少女不是很懂。
“是的,機緣。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那種感覺,聽著那位的聲音,感覺非常親近,就像是……”一襲白衣的少女想要將那種感覺比喻出來,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如何比喻。
“就像是撫恤臣民?”頭戴金冠的青年不是很肯定地接話道。
“你是這種感覺?”一襲白衣的少女意外,雖然她不能很好的比喻出來,但她感覺到的肯定不是這種。
“或許是因人而異?”持劍的青年說著看向稍小的少女,“白附師妹,你的感覺是什么?”
“我的嗎?我的話倒是覺得那位心懷天下,有上位者看待萬物的仁心?!鄙孕〉纳倥恢涝趺幢扔鳎苯訉嵲拰嵳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