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黃云峰。
兩名體格壯碩的男人從寧云屋里出來,他們在院子里不斷搜索著,其中一人念念有詞道:
“在這里待的時間超過一月,離開不到三天。”
接著他指了指寧云和若兒離開的方向道:
“是朝這個方向走的,她身邊應(yīng)該還有別人。”
那人說完與另一人對視一眼,另一人默默點了點頭,表示認(rèn)同說話之人的言辭。
接著。二人默契的同時動身,騎上各自坐騎,朝一個方向飛馳而去。
……
若兒逛街的情緒不斷高漲,光一個上午的時間,就不知道買了多少東西。
寧云將買的東西一一記錄,然后佯裝放入馬車,實際上通通“儲存”了起來。
關(guān)于自身以及所有物品的信息,寧云都牢牢記在本本上,因此,有多少錢,能做什么,做不了什么,他都不擔(dān)心自己忘了。
少女逛了一上午,終于感到腹中空空,她又拉著寧云的袖子邊搖邊撒嬌道:
“餓啦~”
“好好好,現(xiàn)在就去吃飯,咱們今天下館子!”
寧云隨意找了個飯館,將馬車交給店小二后,就帶著若兒走了進去。
要了個包間,寧云看著若兒從未點過菜,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就將點菜的權(quán)力交給了她,誰知道她向入店之時,在大堂中看見的壯漢學(xué)了個氣勢,一手叉腰,一手拍桌子,看也不看菜牌,就胡亂指著點了許多。
幸好寧云要了包間,外面的人看不見包間里的情形,否則讓那大漢知道若兒故意學(xué)他,還不知會鬧出什么事來。
寧云看她開心,也由著她胡來,自己則不斷嘗試,希望能盡量回憶起一些忘掉的事情。
不一會兒,若兒點的菜開始一道道上桌。
寧云越瞧越不對勁,他問小二道:
“都有那些菜?”
小二照著桌上的菜快速念了一遍:
“菌菇湯、海鮮湯、絲瓜清湯、魚頭豆腐湯、蔬菜什錦湯、火腿排骨湯、老筍酸菜湯?!?p> 寧云嘴角抽著問道:
“齊了?”
小二道:
“客官稍等,還有最后一道?!?p> 寧云抱著最后的期望問道:
“不是湯了吧?”
小二賠笑道:
“是酒釀丸子?!?p> 寧云差點沒直接倒下去,這臭丫頭看也不看點的都什么玩意,光喝湯???
嗯?若兒人呢?
寧云走出包間找了一圈,才在掌柜處發(fā)現(xiàn)了她。
原來少女見寧云不說話,她獨自等著上菜頗覺無聊,正好聽見了外面算珠啪啪響,好奇之下,索性出了包間,站在掌柜的身邊,盯著掌柜算賬。
寧云給掌柜的賠了禮,將少女拉回座位,惡狠狠道:
“你自己點的湯,給我喝了!”
少女故技重施,小嘴一癟就要大哭。
寧云瞬間敗下陣來,他放軟語氣道:
“糧食都是很珍貴的,以后別亂點菜,知道嗎?”
少女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倒是不再胡鬧了。
……
“若兒,倒杯水給我……”
晌午在飯館之中,寧云為自己失憶之事苦惱不已,心想酒能消愁,就讓小二上了壺烈酒。沒想到喝了一小杯后,就那么一小杯,他居然醉了。
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他是半點記不得,而等他醒來,就發(fā)現(xiàn)銀發(fā)少女抱腿坐在床邊。
若兒給寧云倒了杯水,寧云喝完之后,才發(fā)現(xiàn)窗外日已西斜,屋里除了少女若兒之外,再無他人。
“這是哪里?”
若兒接過寧云的杯子,嘴里蹦出兩個字:
“客棧?!?p> 寧云重新打量了一樣若兒,不可置信的問道:
“是你帶我來的?”
若兒果然搖了搖頭,她在自己光滑的下巴處比劃著胡須,然后模仿飯店掌柜的語氣道:
“是那個算珠公公?!?p> “他人呢?”
“他走啦,叫我看著你。”
“所以你就一直在床邊看著我?”
寧云起身揉了揉若兒的腦袋,夸獎道:
“沒有亂跑,你做的很好?!?p> 若兒先是一喜,然后又哭喪著臉道:
“餓!”
寧云想起少女之前喝湯喝到打飽嗝的模樣,不由失聲一笑,光喝湯了,這會能不餓嗎……
“走,下去吃飯。”
少女剛要跟上,卻又聽見寧云說了一句:
“以后和我一起吃飯,不準(zhǔn)你點菜。”
……
飯后,天色已晚,反正也不急著回去,寧云干脆就在客棧住下。
因為有過被若兒鉆被窩的經(jīng)驗,寧云只要了一間客房。
既然若兒喜歡粘著自己,就睡一屋,大不了自己打個地鋪。
半夜。
寧云躺在地鋪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不知道為什么,他老覺得一旁床上的人是柳問心。
迷迷糊糊之間,忽然有人說話。
“我以后嫁給你好不好?”
寧云一下子驚坐而起。
他緊張的看了看整間屋子,最后目光移到床上,若兒依舊蜷縮成一團,睡得正香。
屋子里再也沒有別人,四周安靜的可怕。
剛才是誰在說話?
那種心悸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難道這客棧不干凈?
寧云干守了半個時辰,那個聲音再也沒有出現(xiàn),他終于熬不過困意,睡了過去。
第二天,多云,微風(fēng)。
寧云打著哈欠走進當(dāng)?shù)刈畲蟮慕灰资袌觥?p> 他沒有忘記此次下山的主要目的:測試若兒的真實身份是不是某種動物。
若兒被寧云牽著手,路過一個個肉食店,聞著那些生肉散發(fā)的血腥氣,她忍不住有些興奮。
寧云感受到少女抓著自己的手,越握越緊,以為少女害怕,他心中一笑,這回還不露出馬腳?
正當(dāng)清晨,不少肉店的屠戶正在往店里運貨,雞鴨牛羊,家豬野味,應(yīng)有盡有。
寧云帶著若兒一種一種的看,他心想,如果若兒在某種動物尸體面前舉止或是神色格外不同,那種動物一定就是她的同族。
沒想到一圈逛下來,少女還沒什么特殊變化,寧云先累的滿頭大汗。
原來除了測試若兒之外,寧云的本本上還記著要采購物資,他將馬車落在了客棧,人多眼雜之下也不好使用“存儲異能”,只能雙手拿著。一圈市場逛下來,寧云手里提了幾百斤肉食。
起初寧云直接挑了一塊三十斤重的肉排,等付了錢他才意識到不能隨意使用“異能”,只好咬牙提著,可肉到手中,他才發(fā)現(xiàn)居然幾乎感受不到重量。
好奇之下,他想試試自己的負(fù)重上限,于是越逛越買,越買越多。
最后一圈逛完,他已經(jīng)扛著數(shù)百斤肉食,也終于累得滿頭大汗了。
反倒是若兒,經(jīng)歷最初的興奮之后,她克制住了內(nèi)心的某種沖動,乖乖的跟著寧云采購物資。
見寧云額頭全是汗珠,她還乖巧的拿衣袖為寧云擦汗。
江湖中能負(fù)重數(shù)百斤的好漢多入牛毛,但如寧云這般看起來柔弱不堪的,卻甚是少見。
因此寧云已經(jīng)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
寧云咬牙奔出市場,又走了半晌,終于找到一個無人角落,可以將肉食存好。
他不像無因真人本領(lǐng)高強,卻擁有無盡存取的逆天能力,自然不能隨意示人。
等寧云喘勻了氣,回頭一看,身后空空如也。
若兒走丟了嗎?
寧云心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不是立刻去找人,反而是,不如就這樣吧。
他雖與若兒相處多日,而且若兒對他頗為親近,但他只記得若兒煩人惹厭的樣子,如果不是念在若兒還算乖巧,寧云早就將她趕走了。
現(xiàn)在的寧云,和其他人相處越久,那人在他心中只會越來越討厭。
寧云拔腿欲走,卻又有些不忍。
他最終拿出記事本,仔細翻了翻關(guān)于若兒的事。
“四月初一,晴,若兒完整背下了第一首我教她的古詩,這種成就感真讓人難忘。”
“四月初三,多云,呂道長又喝醉了。若兒為了撲蝶,一頭栽進荊棘叢里,被荊棘纏著不敢亂動,我找了半宿才找到她,必須給她留個教訓(xùn),但一切都等她不哭了再說…必須哄好她?!?p> “四月初六,雨,若兒學(xué)著我的樣子做菜,卻把廚房的南墻燒塌了,當(dāng)她捧來煮好的野果螞蟻泥巴湯對著我傻笑的時候,那炭黑的臉上露出一口白牙,我怎么也生不起氣來?!?p> ……
寧云一頁一頁的看下去,當(dāng)他看到最后一頁的時候,一句醒目的粗字印入眼中:
必須每天看一次筆記,不要傷害到任何你關(guān)心和關(guān)心你的人?。?!
就在這時,一聲尖叫從不遠處的樹林中傳來。
寧云立刻聽出是若兒的聲音。
“若兒?!”
當(dāng)緊張的心情傳入大腦,寧云更加確信,自己不能就這么丟下若兒。
他全速朝聲音來源跑去。
……
當(dāng)寧云到場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有兩名魁梧大漢正在與數(shù)十士兵戰(zhàn)斗,若兒倒在那兩名大漢身后不遠處,情況不明,朱笙正站在一堆士兵身后,頗為凝重的看著戰(zhàn)局。
看來是那兩人想擄走若兒,卻恰巧被朱笙撞見了。
寧云本想與朱笙相認(rèn),但轉(zhuǎn)念一想,趁著此刻沒人注意到自己,當(dāng)可悄悄救走若兒。
于是他借著灌木的掩護,饒了半圈,慢慢接近若兒所在的位置。
朱笙此時心情沉重之極。
從三天前開始,沐府聯(lián)軍每日不斷派兵襲擊大軍營寨,全體將士被他們煩的幾乎成了驚弓之鳥。
這也算了,最狠毒的是,他們將登城之中堅決擁護朝廷的百姓全都不著寸縷的趕出了城。
朱笙自然不能看著百姓們餓死凍死,在百姓們到達安全范圍之后,他立刻派人安頓百姓。
誰料這些百姓都被下了毒,準(zhǔn)確的說,是一種瘟疫。
這是敵方想通過百姓,將瘟疫帶給所有朝廷將士。
不出半日,朱笙軍中就有超過千人染上了瘟疫,連陸全和劉三都在其中。
幸好許長老就在軍中,他擅長醫(yī)毒之道,輕易調(diào)出了瘟疫的解藥。
朱笙也就放棄了原本打算和沐府聯(lián)軍開戰(zhàn)的想法,全力救治百姓。
但軍中藥材有限,縱使許長老醫(yī)術(shù)了得,卻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于是通過許長老羅列的藥材清單,朱笙暗中散出大批斥候四處采購。
一日之間,幾乎所有藥材都買的差不多了,唯獨有味“烏蕨草”無處可尋。
幸好朱笙手下斥候夠多,還是有人打聽到,揚州某個城鎮(zhèn)的交易市場中,有大量烏蕨草正在販賣。
朱笙不忍看著劉三和陸全臥床呻吟,于是他喬裝之后,親自帶著一百騎兵護衛(wèi),從千里之外趕去購藥。
朝廷騎兵的坐騎與普通馬匹不同,是某種妖獸與千里馬雜交的后代,經(jīng)過朝廷專員培育馴養(yǎng)多代,已經(jīng)成為能夠日行數(shù)千里的“豪華超跑”。
民間允許販賣這種坐騎,但渠道僅限于向朝廷收購不孕品種,而且每一匹流入市場的坐騎都需登記在冊,絕對禁止私自培育。
不想朱笙才趕到交易市場附近,就撞見兩個魁梧大漢打暈若兒,欲要擄人。
若兒一頭銀發(fā)顯眼無比,朱笙自然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何況他們也曾相處月余,朱笙可是若兒在大荒語言上的啟蒙老師。
來不及想明白若兒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朱笙秉著救人要緊的準(zhǔn)則,下令十名護衛(wèi)上前拿下綁匪。
可誰知那兩個大漢身手實在了得,十名御林軍居然拿他們不下。
朱笙當(dāng)機立斷,又叫了十人入場增援。
出乎意料的是,二十名御林軍依舊不是那兩人的對手。
要知道御林軍雖然單兵實力不如江湖高手,但只要超過十人,就能施展戰(zhàn)陣,分進合擊之下,已經(jīng)不下于數(shù)位一流高手。
若是人數(shù)足夠多,更能通過軍陣凝聚軍魂,其威力甚至可以達到一擊斷山岳的地步。
這也是為何武林中實力高強者眾多,卻無人敢輕易招惹朝廷的原因。
也正是因為軍陣與軍魂的存在,朱笙當(dāng)初才會在戰(zhàn)前花那么多時間凝聚軍心。
當(dāng)然了,登城之戰(zhàn)涉及到的場外因素實在太多,光是五行大陣就讓交戰(zhàn)雙方的戰(zhàn)陣失去了作用……
言歸正傳,朱笙看著場中二十御林軍依舊不敵,于是果斷加人進入戰(zhàn)場。
如此又增派了兩次人手,才有了寧云一開始看到的那一幕,五十御林軍對戰(zhàn)兩名魁梧大漢。
場外寧云正在繞行,場中兩名大漢對上五十御林軍,終于感到不敵。
他們對視一眼,齊聲一吼,身體竟出現(xiàn)了某種變化。
朱笙只見那兩名大漢發(fā)出獸吼,接著他們的身體膨脹了足足一倍,似乎使用了某種秘法。
接著,他們力量大增,原本劣勢不敵的情形瞬間扭轉(zhuǎn)。
寧云在此時正要靠近若兒,卻看到了這變身的一幕,他離得近,清晰觀察到那兩人,不,不應(yīng)該說是人了,他們身上浮現(xiàn)出青色鱗甲,腦袋上也有了突起,手指包括指甲俱都長長長粗,變得更像是爪。
這根本就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