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上的大蒜沒有一絲作用,我那用麻繩和木棒支撐的鐵柵欄轟然倒塌,我回頭看了看身后發(fā)出低聲嚎叫的妹妹。
不是,妹妹……你為什么也在跟著激動?
“這是怎么了?尸人難道不止靠視覺和聽覺來行動?”我心里突然一緊,莫不是我遺漏了什么東西?
四周的鐵皮真的只是個裝飾防護作用,尸人大潮一起進攻的話,這個火柴盒絕對抵擋不了多久。
令人牙酸的聲音過后,門口的鐵柵欄已經(jīng)傾倒一片,尸人掙扎著鉆進了院子內(nèi)部。我用力蓋住墻上的小孔,迅速向屋內(nèi)奔去。
“這些早該在墳?zāi)估飹暝脑撍罇|西!”
我聽到妹妹又再叫我,但我已無暇顧及。雖然她只會說那么兩個字,但同類之間應(yīng)該不會自相殘殺的吧。我從遙遠(yuǎn)的地方帶回來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爆炸的定時炸彈,不就是乞求人性的一絲慰藉。
活人?只是虛偽的借口罷了!
二樓除了一個起居室,還有三間臥室和廚房,加上一個不大的庫房。庫房里藏有我從周邊超市搜刮過來的飲水、食物,足夠我一個人生活至少三年的時間,路過堆放整齊的干肉條和零食,我在最里面的木箱子前停下。
箱子很干凈,我每天都會擦拭一遍。打開箱子,里面放置著兩把簡易沖鋒槍和一把黑黝黝的步槍!對,就是槍!
這是我最大的憑借!
我知道怎么殺死尸人,爆頭就是最好的辦法。這是在三個月前,這三把武器的士兵主人用生命換來的消息。
我從里面拿出步槍,重新回到大廳里。直接打開了窗戶,呼吸到腐臭的味道,這能讓我稍微冷靜一點,不至于一會兒犯錯。槍口裝著消聲器伸到窗外,我緊緊盯著瞄準(zhǔn)鏡里的熒光斑點。
即便我沒有使用過真實槍械,但高中軍訓(xùn)時的接觸,以及二十年槍戰(zhàn)游戲的經(jīng)驗,我覺得我應(yīng)該能應(yīng)付當(dāng)前的局面。
鐵柵欄沖破大半,越來越多的尸人沖進了院子中,甚至有的尸人用頭敲打著鐵皮,我的庇護所已經(jīng)岌岌可危。可我的雙手不停的顫抖,根本握不緊槍,更扣不下扳機。
“嘶……”
一口咬住右手手臂,腥甜的氣味在我嘴中傳開。疼痛讓我鎮(zhèn)靜下來,我不知道尸人能不能聞到血腥味,但我現(xiàn)在只能這樣做。
瞄準(zhǔn)鏡里的熒光斑點不再抖動,并且變得越來越大,就在熒光最清晰的時候,我用力扣下了扳機。
“砰!”
消聲器的悶響吸引了尸人們的注意,紛紛把頭抬到上方,尋找聲響的所在。伴隨著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子彈狠狠擊中了遠(yuǎn)方臉盆那么大的熒光斑點。
“嗡!嗡!嗡!”
沉重而悠遠(yuǎn)的鐘聲覆蓋了尸人的嘶吼,傳遍了整個小鎮(zhèn)。鐘聲揚長,此時聽起來是那么的美妙。
這尊大鐘是我當(dāng)初想方設(shè)法要掩蓋的聲音,卻被我自己強行喚醒。還好我提前做了準(zhǔn)備,在表面染上了熒光圖案。
尸人們被鐘聲吸引,仿佛發(fā)現(xiàn)了可攻略的目標(biāo),移動僵硬的腳步走向市區(qū)里最大的一所破舊教堂。
還好,都是些傻子!
直到最后一只尸人蹣跚著出了院子,鐘聲依舊響徹在耳旁。看到尸人離開我的視線,我背靠著墻慢慢滑落,蒼白的臉色以及癱軟的雙腳表明了我此時的心情。
“如果教堂的鐘聲正常響起,這時應(yīng)該是每周五的正午十二點吧!”
沒有靈魂的尸人聽著鐘聲走向教堂做禮拜,想想它們一個個殘缺著手腳,沒有脾臟地跪在那些雕花大玻璃下祈禱。
主啊!賜我一個新鮮的人腿吧!
主??!讓旁邊的吃貨給我留些東西吧!
“哈哈哈哈哈……”想到這莫須有的場景,我不禁笑出聲來。劫后余生的開心讓我忘記了后背的冷汗。
沒錯,我又活下來了!
突然間,妹妹緊緊盯著我,就像是看圈養(yǎng)的小雞一般,讓我立刻禁聲。不對???妹妹怎么沒有被鐘聲所影響?反而一直看著我?
冷汗再次出現(xiàn),我下意識掐住自己的大腿,以免我發(fā)出尖叫。難道在食物面前,聲音也無法影響尸人嗎?
還是說,尸人像小說里一樣,有可能會進化?
尸人們靠聽覺和視覺活動,通過大腦來控制軀殼。連動物都能有簡單的智慧,尸人憑什么沒有呢?對于他們的這些行為,我只是保持不變的看法,從未想到過新的認(rèn)知。
我推開小孔看著深邃的黑夜,寂靜無聲,沒有光影。街道的那頭隱藏著洪水猛獸,會在不經(jīng)意之間吞噬那些怯懦的靈魂。在這些尸人面前,我顯得十分渺小。無力感再一次在心中盤旋,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尸人沖破了柵欄,或許我還心安理得地生活在脆弱的殼里。
哈哈,真悲哀!
沒有睡覺,沒有吃飯。我緊緊抱著步槍靠在墻上與妹妹對視。一方面擔(dān)心尸人大軍歸來,另一方面……當(dāng)然是我這可愛而又恐怖的妹妹了。
一夜未眠,待至清晨,妹妹才緩緩閉上眼睛,尸人終究是沒有回來,陷入了沉寂。我頂著偌大的黑眼圈,吃了少許壓縮餅干后走到樓下。
鐵皮沒有遭到破壞,柵欄是保不住了。一圈的柵欄被毀壞了三分之二,我用盡了倉庫里的鐵棒,對欄桿進行了我能做到的最強防護。并給房屋周圍的鐵皮再次加固,連我自己都出不去那種。
反正我是不打算再踏出房屋一步了!
嗯,最好是這樣……
接下來我在臨近的街道邊掛上了許多鈴鐺,只要有尸人觸碰到絆鉤,鈴鐺就會響起來,吸引尸人的注意。雖然這樣會導(dǎo)致我睡不好覺,起碼不用擔(dān)心他們沖到我家。
我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教堂的大鐘,這是我當(dāng)初搜刮食物時發(fā)現(xiàn)的,我在樓頂?shù)拇箸娚嫌脽晒鈬娖釃娏四樑枘敲创蟮奈恢?,就是為了預(yù)防昨晚出現(xiàn)的情況。那邊有可能聚集了無數(shù)的尸人,所以我不會去確認(rèn)大鐘是否完好,只是這個方案,我可能再也用不到了。
確認(rèn)周圍的防御工事后,拖著疲憊的身軀,我回到了二樓。強撐著精神加固了妹妹身上的捆繩后,終于睡下了。
“鈴鈴鈴!”
急促的響鈴聲將我驚醒,我瞬間拿起床頭的棒球棍翻身躍起,退到了房間的角落里。槍械不適合我,我還是喜歡這種東西。等我頭腦清醒,才意識到這是鈴鐺的聲音。
“呼~還好不是家里來了尸人!”
當(dāng)我走近大廳,一個黑影緊緊靠在門的另一側(cè)。玻璃分隔了臥室,那黑影有些掙扎,顫抖的雙手發(fā)泄般地抓著玻璃。
我走路的聲音被黑影聽到,它停止了動靜。玻璃兩面不通透,但我能感覺到,黑影轉(zhuǎn)過了頭,直溜溜地盯著我所在的位置。而在此時,我似乎聽到了那詭異的笑聲。
“妹……妹妹?”
我試探性的語氣使那道黑影顫抖了一下,然后它離開了玻璃門。
我吞了口唾沫,妹妹明明是我綁緊實的,剛才那又是什么情況?
可能是心里出現(xiàn)的莫名希望,我快步走上前把門推開,推門的那一剎那,我內(nèi)心突然告訴我,如果是尸人突破了防御來到了家里呢?我可不想門一打開,就失去了頭顱。
沒來得及遲疑,因為門已經(jīng)開了。
繩子散亂一地,說明那道黑影的確就是妹妹。但尸人依舊是尸人,沒有出現(xiàn)人類的跡象。我觀察過妹妹好久,這種現(xiàn)象在幾個月里也出現(xiàn)過幾次,不過沒什么變化。
對于這樣的現(xiàn)象,我只能說是,感染不完全。
出于各種理由的錯誤感染,導(dǎo)致妹妹并沒有受到尸人病毒的侵襲,或者說是病毒只侵襲了一部分。所以妹妹殘留了一部分屬于人類的意識,會說話就是最好的證明,連身體都未曾腐爛。
雖然出現(xiàn)了一部分意識,但達不到指導(dǎo)身體去活動的需求。
不過最讓我信服的說法,應(yīng)該是那所謂“哥哥”,只是妹妹殘留的身體本能。
說到底,依舊只是一個尸人罷了。
從我進來后,妹妹一直盯著我看,不說話,也不上前撲咬我。有時候我會懷疑,是不是殘留的人類意識,讓妹妹以為,我也是一只尸人。
我重新綁好繩子,我能很好的綁緊妹妹,又不會勒傷她的皮膚。這次我打了死結(jié),不用工具是絕對解不開的,我不相信妹妹會使用工具!
“妹妹?”
“……”
“我說妹妹,你身上好臭??!”
“……”
“我還是幫你一個澡吧!”
“嗷?。?!”
聽得妹妹那么正常的發(fā)音,我松了口氣。點上了昏黃的蠟燭,才把目標(biāo)轉(zhuǎn)移到外面的街道,我是被外面雜亂的鈴鐺驚醒。
這個計謀還是相當(dāng)好用的,那些尸人觸碰了絆鉤,致使鈴鐺響起。這些尸人就像追逐食物的狼群,群聚在鈴鐺的正下方。我把鈴鐺從周圍的房子二樓接口,距離地面足足有三米之高,這些沒有智慧的尸人是觸碰不到鈴鐺的,所以只能在鈴鐺下方干瞪眼。
房子周圍沒有尸人,鈴鐺掛了很多,不愁它們沒地方聚集,所以目前這個庇護所算是安全了。
我唐月明,再次熬過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