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獨白

　　帝都最大的影視拍攝基地，每天最多可容納百組劇組同時拍攝，這里有上萬個不同的景，每個地方都徘徊著一些有戲可拍或者沒戲可拍的群演。

　　“姐，你不是說找素人拍攝嗎，那來影視拍攝基地干嘛？”

　　李楠跟在戚柒的身后，看她東瞧瞧西竄竄，看起來絲毫沒有目標(biāo)的樣子。

　　戚柒帶著口罩帽子，穿著大衣裹身，這里滿大街都是裹著軍大衣的人，所以即便行走在人群中并沒有幾個人會注意她。

　　“誰說影視基地就沒素人了，這里的人懷揣著夢想每天在這片搭建的基地中生存，他們是最真實的存在。”

　　戚柒對穿著光鮮亮麗的人都不在意，反而往不出門的小劇組去。

　　有的網(wǎng)劇拍攝資金短缺，請的演員都不為人熟知的，更別說群演了，請的基本上都是這里價格最低的演員。

　　逛了半小時，果然讓戚柒找到一個，劇組名字叫《拳拳相對·飛龍在天》，聽名字都可以勸退。

　　一個古代的府邸門口，副導(dǎo)演正在扯著嗓子喊：“招五個群演，要男的，50一天包一頓飯，誰愿意來。”

　　李楠嘖嘖道：“50一天，這劇組也太摳了，現(xiàn)在市場最低的群演都是一百塊一天了，他這樣還能招到人？”

　　戚柒立在旁邊搖搖頭：“等著看?！?p>　　不多時，好多個穿著打扮各異的群演圍了上去，其中很多人都衣服還是未脫下的戲服，他們有一個統(tǒng)一的特點，就是年紀(jì)稍大，長得也有些磕磣。

　　這類演員除非是在特點的喜劇片或者是特別實力派演技，否則都很難出人頭地。

　　“老板，我來我來，五十我可以！”

　　“導(dǎo)演選我，我戲好！”

　　副導(dǎo)演的前面已經(jīng)擁了六七個人，后頭一個個字矮的小胖使勁兒地往前竄，實在擠不進(jìn)去后只能跳起來喊：“導(dǎo)演選我吧，包飯就可以了，不要錢也行，飯包兩頓就可以，我吃得也不多！”

　　副導(dǎo)演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吃的不多還長這么胖？我挑人扮演的是侍衛(wèi)，你的形象不符合?！本芙^他后，迅速地挑了幾個圍在前面的群演，很快就將他們帶了進(jìn)去。

　　剩下沒被選中的人失望地在門口徘徊，小胖又在門口望了幾眼，看著副導(dǎo)演走遠(yuǎn)后才悻悻地轉(zhuǎn)身離開。

　　被選上的人滿臉欣喜，未得到機會的人眼神中都透露著失望。

　　或許他們在意的是那能夠維持一兩天生命的工資，有的在意的卻是前途的星路。

　　一把年紀(jì)一事無成，耗在這個很難找到出路的地方，任誰都是迷茫的吧。

　　“他的眼神里透露著對生活的無助，絕望到讓人心疼，”戚柒拍了拍李楠的肩膀，向小胖的背影指了指，“就是他了，我去把車開過來?！?p>　　-

　　李楠去找那個群演小胖，戚柒去開車在車上還順便用平板寫了幾個問題，當(dāng)小胖被李楠帶上車時，還是一臉懵的操著一口河南方言詢問：“不是拍電視嗎，不在這里拍攝要去哪兒呀？”

　　戚柒將平板遞給他：“你好，把這幾道題填了，我們馬上就去拍攝的地方?！?p>　　猛踩油門兒，車子迅速沖了出去，小胖沒坐完一頭撞上了前面的座椅，等到車子平穩(wěn)時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小胖：我是誰？我在哪里？我是上了賊船嗎？

　　攝影團(tuán)隊、造型道具全部找好，戚柒的車已經(jīng)開到了初定的攝影棚。

　　“把他給彭姐，我們還要去找另外幾個主演?！?p>　　小胖被丟給造型師，戚柒又開著車載著李楠往山里開去。

　　除了在影視城混飯吃的群演，還有住在山里的爸媽在外打工的學(xué)生，家在小鎮(zhèn)但獨身前往帝都打工的年輕人，還有普普通通幸福的當(dāng)?shù)厝恕?p>　　這些人雖然普通，但真正找起來卻不好找，突然以拍攝短片的時原因找他們，大多數(shù)要么是不想上鏡，要么是覺得他們是騙子。

　　戚柒找演員的時間花了一天，找齊演員時已經(jīng)是夜幕降臨，第一場戲很簡單，白幕一搭，每個人都要“扮演”自己，坐在白幕前的獨凳做自述。

　　自述的內(nèi)容簡單：你叫什么名字，你現(xiàn)在是什么職業(yè)，已經(jīng)多久沒有好好過年了，你心目中的春節(jié)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雖然問題簡單，但是畢竟都是素人，大多數(shù)人開始拍攝都十分不習(xí)慣，但是直到戚柒清了場，拍攝現(xiàn)場只有她和兩個拍攝人員后，她以聊天的形式讓他們答出了他想要的問題。

　　其中小胖的回答最為動容，他說：“過年對于小時候來說，是全天下最值得開心的事，但是長大后才知道，當(dāng)你滿眼熱鬧，但身處黑暗之地時，那也是全天下最孤冷的一個節(jié)日。但是即便如此，我也還是想在這里扎根下去，因為我是一個貪心的人，除了想要夢想開花以外，還想讓我的家人過上最好的日子?！?p>　　“cut！”

　　最后一個獨白結(jié)束，時間已經(jīng)到了半夜，戚柒回看著片子，最后松了口氣。

　　她揉著眉心，滿目疲憊：“好了，今天的拍攝到此結(jié)束，李楠，你把今天的工錢給大家結(jié)了，我們明天早上八點開工，每個人的具體時間今晚會發(fā)到群里。”

　　叫做張安的小胖墩在拿到工錢后還十分不可置信，他跑到戚柒面前激動得像個孩子：“今天你們來找我的時候，我還以為遇到了騙子，沒想到啊，是真的拍東西，今天一天賺的錢都夠我生活一個月了，你們真是好人?！?p>　　戚柒雖然疲憊，但對著他的笑容卻分為溫和：“不是我們是好人，這只是你們付出勞動后應(yīng)得的，你剛才說的話說得很好，我相信你的家人看到后一定會很開心的。”

　　小胖憨憨的笑：“嘿嘿，謝謝你了，我加了好幾個百人群演大群，你是個德才兼?zhèn)涞暮妹餍牵厝ノ揖妥屗麄兘o你投票！”

　　小胖淳樸得可愛，戚柒在那里謝過了他，然后安排了車將所有的人都送了回去。

　　回程路上，一路安靜，臨到家門口，李楠突然問戚柒：“這樣的片子，沒有流量，也沒有帥哥美女，沒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jié)，我們大概要賠很多錢吧，戚姐，你不怕嗎？”

　　望著窗外夜色深沉，白雪拍在窗上化成水滴落下，戚柒第一次覺得晚上的帝都如此溫暖，她淡淡道：“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