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珠見過圓月魔,心里疑心頓消,想著再有一月就能見到姐姐,到時讓她看看自己的靈舞,如果姐姐知道自己一直在苦練,一定會很開心的,心里驀然一熱,想著美事,不覺沉沉睡去。
清晨醒來,谷中護陣消失,夢珠怕再見到別人,急忙從迷霧中出來。
圣宗城已經(jīng)有人得知昨夜靈家又被飛刀賊襲擊的事,數(shù)位弟子受傷,正在城中養(yǎng)傷。
這已經(jīng)是常有之事,城中依然議論紛紛,個個憤憤不平。
夢珠來到圣宗壇外,看著第五層。
圣宗壇是靈家功勛祠堂,靈氏有功勛去世或者殉職之人都會在此有神位。
壇外有香臺供人們祭祀焚香,壇內(nèi)等閑之人不準入內(nèi),而她的姐姐花沉柔就在此壇第五層住著。
每隔三年的三月初一,姐姐必然會出關一次,她只要在壇外等著便會等到姐姐。
夢珠看了良久,還不到姐姐出關的日子,她不可能在這里等一月之久,接下來她要去奶娘家,奶娘在城里有住處,只是偶爾才回去,平日只在谷中修行,昨日卻不在洞府。
夢珠正要離開,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香臺焚香跪拜,無巧不巧,正是奶娘。
她緊走幾步進入圍欄,快步向香臺走去。
奶娘磕頭起身,雙手合十又默念片刻轉身走向圣宗壇門下臺階,踩著臺階向壇門走去。
夢珠淚眼蒙眬,顫聲叫道:“奶娘……珠兒回來了!”
奶娘回頭看來,心神微微一震,急急下了臺階。
夢珠飛奔過去,撲在她懷里,卻比奶娘個頭還大了些,她微微屈膝低身,尋找以前的感覺。
纏綿片晌,奶娘摸著夢珠頭發(fā)笑道:“這三年來珠兒變化真大,大姑娘了!”
夢珠拭掉淚水道:“我昨晚去找奶娘,卻不在洞府,奶娘怎么會在這里?”
“現(xiàn)在奶娘每天都來打掃一次圣宗壇,總在城里住,回去少了?!?p> 見有香客向這里看來,奶娘又道:“珠兒在壇下等奶娘片刻,奶娘進壇中清掃完就出來了?!?p> “我……我不可以進去嗎?”
“沒有令牌和身份誰都進不去,一層有劍陣守護。奶娘知道你想見小姐,但即便進去也見不到她,奶娘只打掃二三四層,五層之上大概只有宗主才能上去。”
“我在四層和姐姐說說話行嗎?”
“哪有那么容易?周圍都是機關禁制,你即便在四層吵翻了天,五層之上也不會聽到,畢竟是閉關之處,安靜才是最要緊的。”
夢珠猶豫著。
奶娘又道:“……好了,咱們站在這里太引人注目,珠兒在那邊等著奶娘去吧!”
夢珠只好來到壇外廣場中,看著奶娘打開壇門消失在一片光幕當中,心里卻多了一絲疑惑。
“奶娘身上怎么會有幽州毒丹的味道?”
……
圣宗壇中異常寬大,進入其中果然聽不到外面任何聲音。
奶娘身帶令佩,毫無阻攔通過,登上樓梯來到二層,她并未打掃,直上四層。
即便一直上到四層,也耗費了不少時間,里面比外面看到的更大。四層之上卻再無樓梯,似乎她已經(jīng)來到頂層。
卻見她一人取出四塊令牌,令牌周圍光暈蕩漾,交錯疊置,匯聚成一束光芒,飛進墻上一塊八角銅牌之中。
聽一陣輕響,一節(jié)節(jié)樓梯緩緩展現(xiàn)在眼前。那些樓梯憑空出現(xiàn),奶娘并沒有詳細探究它的構造,不以為奇,拾級而上。
她說五層只能宗主上來,她卻不是宗主,胡說八道必有所圖。
五層格局已然不同,小了許多,卻也是個數(shù)丈方圓的大廳,毫無窗戶,周圍有一圈靈光燈照明。
在廳中央擺著一個圓形大鐵籠,其中躺著一人,那人卻不是閉關,是在睡覺,看穿著破爛,衣不蔽體,和夢珠心目中的姐姐形象相差甚遠。
奶娘轉過屏風站在遠處,從懷里掏出一個扁扁的琉璃盒子,捏在手中。
那人覺得有人進來,側頭瞧來,她身子不動,細長的脖子卻扭了大半圈,似乎那腦袋已經(jīng)離開脖子,冷不丁倒把奶娘嚇了一跳。
奶娘本來害怕,這一驚嚇,手里的盒子抓不住,掉了下來。
那人嘻嘻一笑,微微伸手,那盒子還沒落地便向她飛去,飛行過程中盒子開啟,一顆黑晶和一顆水晶飛了出來,她輕輕張嘴,兩顆圓珠正好進入她精致小嘴。
奶娘更是緊張,雖然距離數(shù)丈,還是退后兩步,一眨眼再看,那人已經(jīng)坐了起來。
卻是一位衣服破爛,滿臉污垢的貌美女子,眉梢眼角和夢珠極為相似,即便滿臉污垢,卻依然驚艷,這一刻才像了夢珠的姐姐。
只見她雙手微微一動,再眨眼間,滿頭亂發(fā)忽地梳理整齊,變成了一頭秀發(fā),還扎了一根紅綢。
臉上污垢瞬間消失,那一身破爛的衣服竟然也變成了新衣,破洞不見,煥然一新。
這片刻間她似乎從澡堂又去集市轉了一圈回來,神奇之極。
奶娘掌管圣宗壇以來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一時驚呆了,連離開這里都忘了。
花沉柔道:“你每日給我送飯來也算辛苦,只是今日味道略有不同……?!?p> 說到這里,奶娘身子一顫,卻聽她續(xù)道:“今日竟然帶著我喜歡的口味,倒好像珠兒回來了?!?p> 奶娘更是驚異,她竟然從飯盒當中的食物品出夢珠來,真是怪異。
“不過,即便珠兒回來了,我也不會見她,讓她看到我的模樣不開心可是我的不是了……你很怕我嗎?”
“不……不怕!”
“不必害怕,其實我并沒有什么毛病,并不是你和那三位同門說得那般——小姐瘋了。倘若讓你一個人待在一個地方二十多年,還不如我呢!也不是宗主把我關在了這里,是我自愿的,不過是想和他多處一些時日,畢竟他遲早要消亡的?!?p> 說著竟然似乎哭了,眼中光芒閃動。
“是……是……小姐明白就好了!”說完這句,奶娘急忙回身下樓而去。自己曾說過的話都被她聽了去,那還了得。
她下了樓,那樓梯也一截一截地失去蹤跡,回頭看去,這里似乎已經(jīng)再無出路,又好像是圣宗壇頂層。
奶娘也沒有打掃,徑自出了壇門,見夢珠在遠處看著她,急忙走了過去,拉著她的手向家里走去。
夢珠本想問奶娘身上有毒丹味道的事,只怕她不自覺中毒,此時細細聞過卻再沒有了那種味道,可能先前聞錯了,不再多說。
奶娘問著她這兩年多離開靈舞學院的經(jīng)歷,夢珠細細講述一番,奶娘聽她曾流落異國他鄉(xiāng),感慨一番。
奶娘有兩個兒子,一個已經(jīng)成年,在清幽谷中修行,一個和夢珠年歲相當,小時候常在一起玩耍。
來到奶娘家中,并不見那小兒英子,大概已經(jīng)長大,也進了谷中修煉去了,問起卻引來奶娘的嚎啕大哭。
原來就在去年,她小兒英子剛剛進入谷中便被那圓月魔給殺了,所以奶娘才不在谷中居住。
此事成了奶娘家的陰霾,那小孩也是夢珠最熟悉的朋友,不承想已經(jīng)死了,而且是被圓月魔殺死的,她心中一陣彷徨。
又想到師哥的死,再也沒有了見到奶娘的喜悅,陪著奶娘大哭一場。
她現(xiàn)在只想盡快見到姐姐,向她傾訴圓月魔和師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