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免費嗎?”
幽度看著眼前這個長相好看,四肢纖細,并不存在肥胖困擾的女人,眨眨眼,然后點了一下頭。
女人松了口氣,抬起右手將散落到臉側的頭發(fā)撥到耳后掛住,弧度很小地笑了一下,帶著些與她年齡不符的靦腆。
幽度注意到她的手,略有些腫脹,干巴粗糙,心里不由得一嘆。
等了會,看她沒再開口,臺上燈也沒動靜。幽度從柜臺內側抽出一張紙遞給她,指指筆筒說:“先填寫一下你的資料吧?!?p> 女人搓搓手,小聲道謝,走近了,動作輕柔地從筆筒里抽出一只最普通的黑殼水性筆,低下頭認真填寫。
幽度就近看她寫。鄧靈,28歲,幽度還以為她30好幾了呢,看她填寫得差不多了。幽度按了柜臺上那盞燈頂端的珠子。
“我想讓我的胸部變大點,可……可是我沒什么錢,是真沒有錢的那種。如果不方便,能稍微變大一點點就可以了?!?p> 這可是第一個上門的顧客,幽度笑了,輕柔地說:“不要急,請你等一下,等我們顧問到了,再具體說一下你的塑形目標?!?p> “好。”鄧靈的勇氣好像被針扎破了的氣球,一下全泄了,低垂著頭沒再說話。
臺上燈亮了,幽度走出柜臺,朝她說道:“鄧靈,你跟我來?!?p> 兩人走過大廳,朝右邊長廊走了一段,在一間標著數(shù)字4的房間前停了下來。
幽度推門,讓開身,示意身后有些忐忑還在左右觀察的鄧靈先走。
鄧靈走了進去,房間里有些煙霧,讓她看不分明,不過人并不難受。煙霧略帶些芬芳,她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氣,立刻就感覺到胸腔很放松,很舒暢。
再走進去些,她才看清楚,房間正中央坐著個長發(fā)綠裙的女人,面容看不真切,但身形修長窈窕。
幽度越過她,先一步在綠裙女人前盤腿坐下,不知從哪摸出一沓疊得非常整齊的白毛巾,開始在地上鋪擺。
鄧靈趕緊上前,幫著她排鋪對齊。
“躺上去?!庇亩日f。
鄧靈怕弄臟毛巾,先把鞋脫了才躺上去。她感覺到剛才一直坐著沒動的綠裙女人靠了過來。
“眼睛閉上。”綠裙女人身形妙曼,聲音卻有些粗啞。
鄧靈閉上眼,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這里看著不像個手術室,真能豐胸嗎?為了緩解緊張,她開始絮絮叨叨說起自己的事。
“我老公說我的胸太不科學,他老說他和我在一起就像個同性戀。”
“他請朋友到家里吃飯,喝多了,跟他們說‘我上了老大一個當,誰知道穿個內衣能看起來還像模像樣?!摇睦锕蛛y受的?!?p> “我生完女兒以后,雖然每天都給她吸,可是到第三天還沒下奶,我婆婆就戳我胸,說‘長個這玩意沒卵用,奶都沒有,喂也不好喂’?!?p> 方椛一直沒回應,但鄧靈能感覺到她的手,力道輕柔地在自己身上觸摸揉捏,讓她日常酸痛的身體感受到了久違的舒暢,房間里的味道香得恰到好處,她情不自禁地就把那些深藏的委屈訴了個干凈。
“我一直就想要像別人那樣凹凸有致,可是我按摩了,吃了木瓜,它就是不想長大。不怕你笑話,內衣都不好買?!?p> “張開眼,”方椛突然開口,說,“你身上沒有可以填充你那里的肉。”
“所以不能做是嗎?”鄧靈的聲音聽著很柔,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甚至還帶著一絲歉意地說,“沒關系,謝謝你們了。”
“可以做,拿你子宮換?!?p> 鄧靈聽到這話,猛地彈起身,她想問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但方椛已經先開了口。
“你生了兩個女兒,還要繼續(xù)嗎?”
是的,婆婆說了,必須生到兒子為止??蛇@話壓在她喉嚨那突然就說不出來了,她不知道方椛是怎么知道她生過兩個女兒的事,只看到方椛沒得商量態(tài)度堅決撇過的頭,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以為你生了兒子他們就會對你好,對你的女兒們好了是嗎?”
鄧靈沒法回答。
“想好了再來,出去?!?p> 幽度去扶鄧靈,鄧靈就著她的攙扶起了身,腳步遲疑地走到門口。她想起她生完女兒從產房出來,婆婆和老公決絕的背影,突然轉身,堅定地說:“好?!?p> 幽度看看方椛,又看看鄧靈,問:“現(xiàn)在就做?”
“嗯,謝謝你,就今天,我只有今天有時間?!彼倜υ倮郏牌胚€有老公從來不會搭把手。小姑子待她卻非常好,今天特意過來幫著帶一下孩子,說嫂子身體看著不大好,讓她抽身去醫(yī)院做下檢查。她……鬼使神差地就來了這里。
方椛沒有再和她說話,起身拉開自己身后的簾子,她這一動作,屋內的煙霧好似淡了些,鄧靈看清楚了,她身后竟然有個小池。
“下去,躺好,閉眼,放松?!?p> 鄧靈原本以為水()很深,可照做之后才發(fā)現(xiàn)水的容量剛剛好,她躺下,能感覺到自己浸在水里,耳鼻卻沒有被水沒過。
鄧靈乖乖地閉上眼。
方椛的手在她腹部順時針輕揉了幾圈,幽度則一直在給她的手按摩。
“方椛,你看她的手?!?p> 方椛沒說話,幽度也沒再繼續(xù)說,兩人都忙著手里的動作。
鄧靈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放任自己舒服地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竟然是在自己房里,而不是方度塑身館的4號房。
小姑子正好出現(xiàn)在門口,說:“嫂子,不好意思啊,我得回去了?!?p> 七天后,鄧靈再次來到方度。
“我自己做了些花生酥,給你們嘗嘗?!?p> 幽度看她眉眼依然愁苦,問她:“你怎么樣了?”
鄧靈笑笑說:“謝謝你們,你看,我這里大了好多呢,看著自然,摸著也自然。真的,做得很成功?!?p> 幽度試探著繼續(xù)問:“那你……”
鄧靈還是笑,說:“他最近有點忙,有段時間沒回家了。”
幽度想起之前聽過的“語錄”,想提醒她提防下渣男,桌上的燈閃了閃,幽度就閉上了嘴,抓著花生酥嘗了口。
“做得挺好的,你手藝真好?!?p> 可能是少有人夸,鄧靈有些高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我們開的面包店,有西式糕點也有我家祖?zhèn)髋浞降囊恍┲惺近c心。就是現(xiàn)在店里生意不太好,我又要帶孩子,不能去店里幫忙。”真不是有錢還特意來占便宜的。
幽度想得多,但燈閃著,又不能多說,應付了幾句就送走了鄧靈。
鄧靈臨走還留下了幾張“溫馨蛋糕”的優(yōu)惠券。
幽度看著優(yōu)惠券,突然開口:“方椛,過幾年避孕效果沒了,她就會知道我們騙她了吧?”
鄧靈走后幾天,塑身館來了第二位客人,坐著輪椅,虛弱憔悴,帽子遮掩下,也不難看出頭發(fā)稀疏枯萎。
填過資料以后,鄧靈推著這個叫胡賽瑩的姑娘進了2號房。
這個姑娘比鄧靈直接,全程笑著說:“我能活的時間不多了,這輩子沒美過,有辦法讓我好看一點嗎?我還沒談過戀愛,沒親過嘴,沒睡過男人,說真的,還是有一點遺憾的。不過,抱歉,為了給我治病,家里已經背了一大堆債,真拿不出錢了?!?p> 方椛沒有觸摸她,只問:“用你十五天的壽命來換,可愿意?”
胡賽瑩沒有猶豫就答了:“愿意的?!?p> 醫(yī)生說她大概還能熬個吧月,對她來說,掛針躺床上的這些日子并沒有多珍貴,而父母再多的愛,這些年幾經生離死別,也磨得只剩了滄桑。
幽度抱起胡賽瑩放進房中央的大木桶里,等她坐穩(wěn)當了才松手,改在她頭頂按摩撫觸。
胡賽瑩睡過去。
方椛吩咐幽度:“先別急著給她捏臉,看看溢出的水量,告訴我?!?p> 幽度報了數(shù),方椛閉上眼默算了會,然后開始下手。
幽度幫著打下手,一直累到手發(fā)酸才完事。
方椛在胡賽瑩額前一點,待她張開眼后,說:“你熟悉的人仍然認得你,不認識你的人就會看見鏡子里的你?!?p> 胡賽瑩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鏡子里的自己:精致臉蛋,纖長的四肢,胸前還異常飽滿。天吶,長相普通還異常憔悴的自己竟美得跟大明星似的。
“太好看了,謝謝,謝謝,太感謝了?!?p> 方椛并不觸動,示意幽度帶她走,但突然又吩咐幽度:“優(yōu)惠券給她幾張?!?p> 幽度雖然不解,仍然照辦。
一個多月后,容光煥發(fā)的鄧靈再次出現(xiàn)在方度,她從包里拿出十幾沓現(xiàn)金放在柜臺上。
“抱歉,家里有事,才忙完。我現(xiàn)在有錢了,把費用交一下?!?p> 幽度沒有碰錢,只是有些奇怪,這鄧靈瞧著像換了個人似的,就問她:“怎么回事?”
“原來他一直騙我呢,不對,是他和他父母都在騙我。店里生意好得很,他卻一直跟我說生意不好,我還找娘家人借了錢給他周轉。他拿賺來的錢在外面玩女人了,要不是警察上門,我就要被他騙一輩子了。他在外面和別的女人開房,害死了人,慌張之下,自己也摔下樓,死了。那姑娘是被他花言巧語騙的,并不知道他有家庭,也是受害者,所以我同意賠兩百萬給她父母。她也是個可憐姑娘,據說先前一直病著,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你放心,我想通了,不會為他難過的。他爸媽想鬧,我找了律師,夫妻共同財產我先分一半才算他遺產,去掉賠償款,我和兩個女兒還有份,他們一共也只分了那套房子和20多萬的現(xiàn)金。小姑子一向待我挺好的,我就當是給她面子,不去計較過去那些了。”
桌上燈臺閃了閃,原本灰白的花瓣,有兩片已經紅潤起來。幽度笑著對鄧靈說:“那可真好,不過錢你拿回去,我們這里不收錢?!?p> 鄧靈就說:“我知道你們不缺錢,要不這樣吧,你先收著,要是遇上像我之前那樣經濟上有困難的人,就拿這錢幫幫她們?!?p> 燈閃了下,幽度說:“好。”
鄧靈松了口氣,轉而問她:“前些天我怎么來月經了,這樣正常嗎?”
幽度笑起來,聲音輕柔地說:“正常,好好照顧自己,還有你的孩子?!?p> 鄧靈也笑,滿目憧憬,點頭說:“我會的,謝謝你們?!?p> 幽度覺得,這第三位客人才是真正意義上需要進塑身館的人。
溫藍,155CM高,體重也有155,身形好大一坯,看著像是有180斤。
不過幽度瞧著她這人胖得很巧,身上圓滾滾,臉卻不像別的胖人一樣五官擁擠,她的五官分明,仍然恰到好處地占滿一張臉。她笑起來還帶著一種純真的甜美,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亮得讓人難以抗拒被吸引。臉上完美,也難怪她對身材有執(zhí)念。
溫藍一坐進塑身池,幽度看著溢出的水量,皺眉了,還好進的是1號房。
“方椛,她這怎么弄,要搓長,只怕要長到1米9去了。”
“搓緊實,只能略微搓長一點點,不能超過1米58?!?p> 幽度捏捏溫藍胳膊上的肉,果然,這肉非常松軟,是個大工程,得抓緊干活。
“方椛,她這人看著過得挺好的,她老公很愛她,也不嫌棄她胖,她為啥還要來這?!?p> “她自己不愛?!?p> “哦,那她用什么換?”這個溫藍不是奔著免費來的,只是她想過不少減肥的法子,卻越減越胖,從120到了現(xiàn)在的155,看到方度的廣告,就控制不了自己,想來試試。幽度知道,進了方度的人是不可能放棄的。
“抓緊,藥效要過了。”
這個大面團要揉緊實,費時費力,幽度不好奇了,專心干活。
溫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滿臉的不敢置信,又有些擔心。
“我這樣回去,我老公會以為見鬼了吧?”
幽度從她身上撕下最后一塊膜,丟進池里,然后將她的衣服遞給她。
“你放心,認識你的人不會一下就看到你的變化,有個過程?!?p> “太好了?!?p> 幽度盯著她看,溫藍說話時語氣很驚喜,臉卻很平靜,她大概知道她是拿什么換了。
唉!
溫藍走后,幽度有時盼著她回來,有時又盼著她不要回來。
7月14日,方度迎來了第四位客人。
時髦的穿著,勻稱的身材,頭上一頂夸張的大帽子,雖然戴著大墨鏡捂著口罩,但幽度能看出這人臉部輪廓很好,至少是中上水平。
這個女人進來后微微轉動頭,掃視了一番以后,不客氣地開口:“叫你們老板出來,就說檜靈山榆道人讓她還人情?!?p> 幽度沒有開口,臺上燈亮,幽度抿著嘴引了來人往里去9號房。
女人沒打算自曝姓名,進了房間,不客氣地一把打開她一直提在手上的箱子。
“幫我換皮,別說不會,榆道人可說了,女人的事你沒有不會的?!?p> 幽度看清箱子里的東西,臉色大變。
“你……”
這個變態(tài)女人,箱子里裝的東西有一沓,最上面竟然是一張嬰兒的臉部皮膚。
“躺好?!狈綏砷_口。
那女人滿意方椛的識相,終于摘下了眼睛和口罩,露出一張半邊松弛褶皺,半邊平整光滑,看起來十分詭異的臉。
幽度看看她,看看方椛,不敢開口。
女人垂下目光,又等了會才拿下了那頂夸張大帽子。
“假發(fā)拿下來。”
“你!”女人生氣地瞪著方椛,看她從始至終沒有睜眼,想到榆道人說的,她忍了氣摘下了假發(fā)。假發(fā)之下是一塊一塊大小均勻的頭皮縫制起來的頭頂,看起來像個破舊丑陋的足球。
幽度驚呼,女人回瞪,幽度立刻捂了嘴。
“出去?!狈綏砷_口,幽度只能遵從。
幽度回到前臺等待了一小會,那個女人滿臉得意地從里面走了出來,箱子、口罩、墨鏡、帽子全都丟下了。幽度不敢看她的臉,等她走后立刻把大門關上,拿出柜臺下的噴霧開始四處噴,嘴里碎碎念。
“這樣太損陰德了!太缺德了,T娘的,什么人吶!丑八怪,噴你,噴你……”
柜臺上燈閃。
“我知道我知道,可那是個小寶寶?。 ?p> 燈閃。
“好好好,我也來,希望他來生能投個好胎,不要再落到這種人家手里?!?p> 7月本市最大新聞:以礦業(yè)發(fā)家的富金集團新樓盤剪彩日,新聞媒體拍到的高清照里,那位最得寵的貌美千金付金珠,竟然滿臉胡渣。
這位很多年前為了爭繼承權,曾公開表示希望大家摒棄她的女士身份,專注她的能力。
坊間笑稱“她終于如愿了”。
當晚,氣急敗壞的付金珠想闖到方度里間,門卻怎么都打不開。她便在門口叫罵:“MD,臭女人,你給我搞的什么鬼?快給我換回來,等榆道人下山,你就知道厲害了!”
幽度單手就將她拖到門口摔出去,怒道:“那男嬰生得健康,養(yǎng)得白胖。你一張嘴,道人一張符,賺一波同情心疼。所以你放心,該陪你的都會去的?!?p> 付金珠憤而離去。
店內無事,幽度便樂此不疲地切換著電視頻道反復地欣賞那則新聞。
燈閃,她關了電視看向門口,竟然是那付金珠帶著一男兩女三個警察找上門來了。
“就是這里,她們受人指使,蓄意給我用三無產品害我毀容。你們好好查查,千萬不能放過這種喪心病狂的罪犯?!?p> 這么嚴重的指控,難怪帶上門的不是工商人員而是警察。
幽度看到她又封上了口罩的臉,笑了笑,好脾氣地跟警察同志解釋:“警察同志,這是我們的經營許可證,我們這里提供的服務只有水療按摩,不存在給客人服用任何藥物的情況,也沒有外用產品,水療用的輔助材料也只是一些天然植物,有申報過的,絕對健康?!?p> 幽度將柜臺抽屜全部拉開給他們看,從身后柜子里取了兩個紙袋分別打開,讓她們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干花和中藥,又將柜臺上的客戶服務登記冊交給他們看。
為首的警察仔細翻看了,上面確實只登記了幾月幾日,XX水療或者按摩服務。
客戶也不多,只有三個名字,并不包括付金珠。
他遞給付金珠,問她:“沒有你的名字,你確定你是在這做的美容?”這樣生意冷清的小店,開在破舊街道的小巷里,你這樣的豪門千金會上這?
付金珠氣狠狠地接過來一看,果然沒有自己的名字,她把記錄冊砸向幽度。
“她們撒謊作假,我7月14號來的這。就是她們說給我試用一下她們最好的產品,才害得我爛臉?!?p> 幽度躲開,彎腰撿起落地的冊子,好脾氣地跟警察說:“這位女士確實來過,不過她看不上我們這樣的小館,來了就走了。14號的監(jiān)控應該還在,我給你們調取一下。”
監(jiān)控里付金珠在柜臺站了片刻,又徑自往里沖。幽度跟在后面,付金珠突然停下,一腳踹倒了大花瓶,沖著幽度大發(fā)脾氣,然后揚長而去。
這就是典型的惡人先告狀了!難怪野報消息對這個大千金沒一句好評。
付金珠也看到了監(jiān)控畫面,氣得破口大罵:“都是你們搞的鬼,警察,這兩個人不是人,是妖。監(jiān)控是她們搞了鬼換掉了?!彼粏瘟R,還朝著幽度那邊沖去,要打人。
在場的幾個警察都忍不住了,怎么會有這么奇葩的人!兩個女警上前控制住了她,有些同情地對幽度說:“她這是尋釁滋事,又破壞了你們店里的財物,你們可以要求她賠償?shù)??!?p> 幽度笑笑,指指自己的頭,柔聲道:“算了,她這里可能有些不好,那花瓶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沒傷到她就好。”
警察們都覺得這店家很是厚道,怕付金珠再鬧事,雖然她家在本市有些背景,還是強行將她帶走,送去付家,把這事說了個分明。
男警官比較細心,剛才還拷貝了一份監(jiān)控,發(fā)給付家人之后才走。
人一走,幽度高興了,又打開電視找那新聞回味。
“就長點胡子好像太便宜她了。”
燈閃。
“那可真好。”
7月下旬一直沒再有新客來,8月中,溫藍上了門,現(xiàn)在的她身材和容貌匹配,都是一等一的,完全稱得上大美人了。
溫藍朝幽度點點頭,盯著她問:“那個付金珠是不是也在這做過,我會不會跟她一樣爛皮?”
付家內部“某人”流出的照片,先前長點胡渣只算開胃菜。付金珠現(xiàn)在不僅胡須滿腮,剔掉就長,而且兩邊頜骨附近還爛臉流膿,據說渾身上下還有惡臭,頭皮都脫落了。國內沒有醫(yī)院愿意收治,包機送到國外碰運氣去了。她也是看到一條小道消息,說付金珠去一家小美容館鬧事才想到自身,有點后怕,上門來求個心安。
幽度搖搖頭,說:“她來問過?!?p> 溫藍自動理解為“問過沒做過”,扯扯嘴巴略放心了些。
幽度看她臉上沒了笑,眼里也沒了從前的光彩,看著木偶娃娃一樣,忍不住問她:“你過得怎么樣?”
溫藍皺皺眉頭,說:“你看我現(xiàn)在不漂亮嗎?他竟然說你怎么變成了這個鬼樣子,我們吵了幾次,現(xiàn)在分居了?!?p> 幽度明白她老公指的是什么,忍不住主動問她:“你要換回來嗎?”
溫藍趕緊搖頭,人往后退了兩步,急道:“不,不不不,我不要換回來!我先走了?!?p> 幽度嘆了口氣,喃喃:“好像有些可惜??!”
燈閃。
幽度瞄了眼,驚喜地發(fā)現(xiàn)燈瓣又粉了一片。想起溫藍現(xiàn)在的形容,嘆口氣,這一瓣應該不是她。
8月一直沒有其他人上門,幽度有些心急,恨不得上街去拉幾個人進來,可她出不了店門,只能每天在門口轉悠。
9月3日,鄧靈來了,后面跟著個胖乎乎的姑娘。
鄧靈笑著跟幽度打招呼,又把一大盒點心放在柜臺上,對她說:“抱歉,店里有點忙,拖到現(xiàn)在才有空來看看你們?!?p> 她現(xiàn)在這樣子,眉角眼梢都是笑,渾身都有一股爽利勁,看著是過得極好的樣子。幽度替她高興。
還沒等鄧靈和那姑娘說明來意,臺上燈閃。
幽度笑笑,說:“姑娘,你進去右轉,進6號房,門上有貼數(shù)字的?!辈恢罏槭裁催@次方椛沒讓她領了人送進去,反正方椛說的,她照做就可以了。
那姑娘有些驚訝,還有些無措,看看鄧靈,見她點了頭,才慢吞吞地獨自往里面走去。
鄧靈等她走后,看著幽度,有些為難地開了口:“我想問問,那個,我之前換的,能換回來嗎?”
幽度挑了下眉毛,問她:“怎么突然想換回來了?”
鄧靈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琢磨這個想法很久了,所以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以前自己糊涂,一門心思圍著他,圍著他家人的意愿轉?,F(xiàn)在我想通了,我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不該為了個男人犧牲自己。你不要誤會,我想換回來,不是要為了哪個男人再生孩子,我有兩個女兒夠了。我只是覺得這個?!彼种噶俗约盒厍?。
“這個34C,不屬于我,我不該留著它?!编囲`知道自己這樣說有點不知好歹,滿臉歉意,接著說,“要是為難,那就算了,我盡量忽略它吧?!?p> 幽度心想:這么好的女人,她那死鬼老公當初到底是有多瞎!
“你之前不是來過月經嘛,你子宮還在呢。”
“?。俊编囲`之前雖然有疑惑,但這家塑身館神奇,她并沒深想,“可是,我這……”
“方椛說了,這是你原本就該發(fā)育的胸,但發(fā)育期的你,遭遇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讓你胸氣郁結,就停止發(fā)育,一直A-了?!?p> 鄧靈更驚訝了,咬了下嘴,然后跟幽度說:“是的,其實我跟他,就是那個死掉的文遠輝小時候就認識。小學五年級時,他被學校的混混堵在巷子里打,我給他叫了大人過來幫忙。他父親認為是他行為不檢,招惹了這些人,把他打罵了一番。他覺得我是告狀精,第二天放學時趁我不注意,把我推到了垃圾堆里。我那時候確實難過了很久,長大后他追我,我以為他是記得從前,后來才知道他早就忘光了?!?p> 所以老天原本是安排他來彌補過錯,讓她開心幸福的,但根子壞了的人,只會錯上壘錯。
“所以,這原本就是我的胸嗎?”鄧靈抬手,輕輕放在胸口,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是的?!?p> 小店員從里間走出來,鄧靈看她還是胖乎乎的樣子,臉上卻喜氣洋洋的,沒有多問,道了謝就帶著她走了。
“她怎么沒減???”
燈閃。
“那她什么都不能吃了嗎?”
燈閃。
“光吃難吃的東西一定很難過吧!唉,健康更重要些,還好她想得明白。”
雖然吃什么東西對自己來說都是同一個味,但幽度在電視上看到那些人暢快地大口吃美食,能猜出他們當時一定很享受。小店員在蛋糕店這樣充滿食物香氣的地方工作,卻一口不能吃,肯定很難過吧。
燈閃。
幽度嘟囔:“還說我呢,你自己不也心軟嘛!嘿嘿?!?p> 9月中,第六個客人上了門,施詩,是個話少很安靜的女孩,才22歲。
“我想減肥變美,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她沒有好的學歷,沒有好的外形,找工作處處碰壁,老家生病的親人,還等著她寄錢回去填補那個大坑。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快速掙到需要的錢,又不愿意去做那種違背道德的事。
“終身疼痛,可以忍受但又不能忽略。”
“可以?!?p> 幽度打開了10號房。這個矮胖的女孩,在這里獲得新身新生。此地無親無故的她,是最好塑形的個體,方椛和幽度能計算出最完美的比例,揉捏出一個高挑漂亮的她,但她此生將永遠眉間帶蹙。
不過這在模特界,卻成了吸引人的辨識度,她免費為一家野雞雜志社拍了封面照,很快大火。
第七個客人還是鄧靈給帶來的,她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不確定店里到底是希望客來還不希望客來。
“要是需要收費也沒關系,我替她交?!?p> 幽度給那個客人拿紙,示意她填寫資料,對鄧靈笑著搖頭,說:“不收費,你要等她的話,就在這坐一會?!?p> 新客人的名字是徐可沁,身高168,體重150,算不上肥胖,但看起來很壯實,加上鎖肩含胸,少了一點女性柔美。
她可能是提前聽鄧靈說過方度的規(guī)則,急著和幽度解釋:“我聽說這里不收費,但要拿東西來換。別的都可以,但如果是要拿我的健康來換,那就算了。我以前并不胖,出了點問題,吃藥的副作用就是沒辦法靠運動節(jié)食減下來。胖著胖著反正也習慣了?!?p> 要取什么幽度不能做主,就說:“你先跟我進去一下,你放心,交換什么都是自愿前提。”
“好。”徐可沁朝鄧靈點點頭道,“靈姐,你在這等我一會。”
鄧靈安慰道:“不要擔心,她們都是很好的人?!?p> 徐可沁笑笑沒再說話,跟著幽度進了5號房。
“一段記憶,”她沒開口,方椛已經報了價碼,“別急著說好?!?p> 徐可沁的眼前突然呈現(xiàn)出她曾經逃避的那個場景,她捂住臉撇過頭。巨大的痛苦壓得她撐不起自己壯實的身子,緩緩倒下。
幽度看看她,看看方椛。
“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方椛揮袖,地上的徐可沁突然醒轉,滿臉迷茫地走了出去。
幽度沒跟上去,剛才那一幕她也看到了,有些難過地跪坐在方椛面前。
“不能幫幫她嗎?她也是受害者。”
“她若救人便能自救?!?p> 幽度起身,回到大廳,奇怪的是,徐可沁走了,鄧靈還在。
“她好像有些不太舒服,我給她叫了個車先回去了。抱歉,她……”鄧靈想解釋一下,又不知道從哪說起,畢竟那些是徐可沁的隱私,她不能擅自說出來。
幽度拿起蓮花燈座,在座下拿到一個小手串,遞給鄧靈說:“你小女兒快要生日了吧,給她戴著玩?!?p> 一直到了9月底,都再沒有客人上門,鄧靈每隔幾天會來送一些店里的面包點心或者新鮮的水果。
幽度和她日漸熟稔,但記著方椛的告誡,不敢主動去問小店員和徐可沁的事。幽度出世短,尋常的東西不懂,懂的又不方便說,只能聽鄧靈說一說,自己附和一下。
鄧靈說起國慶節(jié),打算帶兩個女兒出去玩一玩,彌補一下過去因為她自己手上無錢對孩子的虧待。
蓮花燈一閃,幽度看向鄧靈,躊躇了一會,還是說了:“節(jié)日人多,注意安全?!?p> 鄧靈對方度這里,有特殊的感情,聽到這話,皺了下眉頭,認真點了頭,說:“嗯,我知道了?!?p> 徐可沁再次登門的時候,幽度正忙著處理一個麻煩——榆道人。
榆道人人到中年,仍相貌堂堂,看著仙風道骨,出口卻尖酸刻薄。
“叫那賤人出來,壞了我好事,怕是活得久了,膩了。別忘了,她的根還在檜靈山,若這事不給我個交代,我必搗爛她那賤根不可?!?p> 燈閃,幽度讓開原本擋著的身體,轉向盯著這邊神色有些踟躇的徐可沁。
“你跟我到這邊來吧,別擔心?!?p> 徐可沁頓了片刻,才抬腳跟著她往里面左邊走,和上次右轉不同,這邊的房間,沒有標號,就一扇干干凈凈的乳白色木門。推開門,里面就像普通的居家室內,餐桌沙發(fā)電視,都齊全。徐可沁甚至覺得這里非常的熟悉,好像自己曾經在這里住過一樣。
“坐吧,你想好了嗎?”
徐可沁痛苦地閉上眼,兩行眼淚落下,“嗯。雖然我是學法的,可我不想……被人用那樣的目光看,不想……被人猜疑,不想被人同情,不想被人嫌棄。我……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報警,也沒有留下那些讓我痛苦的證據。但她說的對,如果不抓他,還會有人經歷像我這樣的痛苦。請你告訴我,我要怎么做,我愿意面對這個,愿意去作證,我愿意……愿意做任何事!”
幽度倒了一杯溫水,拉起她的右手,把水杯輕輕放在她手心,柔聲說:“喝口水,不要急,放松。做錯事的又不是你,你那時的反應,是人之常情,你不要自責,不要想太多?!?p> 徐可沁抓緊了手里的玻璃杯,緩緩睜開眼,有些痛苦地說:“我記不起他的長相,想不起來那些細節(jié)了,怎么辦?”事故之后,她太過痛苦,在心理醫(yī)生那接受一段很長時間的治療。
幽度笑笑,說:“沒事,我有辦法的。慢慢來,你不要擔心。”
眼前這店員雖然年輕,但她的神態(tài),她的語調,都是那樣的輕松。這讓徐可沁自然了些,下意識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這水味道清甜,徐可沁情不自禁地端起來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是咕嚕咕嚕整杯都喝了下去。她剛想問“這是什么?很好喝”,張嘴卻是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后人困倦地緩緩倒在了沙發(fā)上。
等她醒來,人卻是在她的新朋友家中。
“我怎么在這?”
鄧靈端了一杯水遞給她,說:“你從方度回來,睡了兩天兩夜,肯定餓了吧。我熬了些粥,你先喝點水,我給你盛粥。”
她一說餓,徐可沁發(fā)現(xiàn)自己立刻就有了強烈的餓感。她接過水杯,這只是普通的水,她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她不好意思讓鄧靈服侍自己,站起身跟在鄧靈身后去廚房。路過電視機時,她突然停下腳步,看著電視機黑色屏幕上反光出來的身影,驚呼:“我怎么瘦了?”
鄧靈轉身,笑著說:“方度的塑身見效很快的?!?p> 頓了頓,她有些擔憂地問:“你沒有什么不適吧?”她自己是因為胸本來就該發(fā)育,所以子宮沒有被換走。但徐可沁呢?鄧靈知道她現(xiàn)在最在乎自己的健康,她不知道徐可沁是用什么換的塑身機會。
“沒有,真的,我挺好的?!辈粌H沒有不適,還特別的舒服,感覺自己特別輕盈,好像恢復到了一切都有沒發(fā)生前。
從前因為胖,總感覺特別無力,身上沉重。因為抑郁,不敢和人交際,再加上父母不理解的指責,心里也沉重。如果那天不是遇上了鄧靈,她可能真的會從天橋上一躍而下。
鄧靈放松一笑,說:“那就好?!?p> 徐可沁感受到了她發(fā)自內心的關心,也笑笑,說:“謝謝你,真的?!?p> 幽度三天后又見到了徐可沁,她手里提著溫馨蛋糕的紙袋,放到柜臺上,笑著向幽度道謝。
“謝謝,我……我接下來要做什么?!?p> 幽度笑著說:“已經弄好了,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徐可沁收了笑,垂眸問她:“那人……他會被抓嗎?”
因為怕引起她悲痛,剛才幽度一直憋著不敢跟她說?,F(xiàn)在她主動提了,幽度立刻把手上的平板塞給她,“你自己看?!?p> 徐可沁眨了眨眼,點開了三角播放。
這是一條新聞快訊,內容是警方收到匿名人士發(fā)來的一段監(jiān)控視頻,鎖定嫌疑,抓到了這個強()奸犯,在疑犯住處還搜查到了大量證據,涉及其他刑事案件??傊?,媒體推測,此人只怕不是死刑也是無期了。
徐可沁把進度條拉回,把那個監(jiān)控片段重新看一遍,然后驚訝地看向幽度問:“這個房間……”
監(jiān)控里是那天她在這待過的房間,而且全程監(jiān)控角度那么好,沒有露她一點不該露的地方,包括臉。而嫌犯卻拍得清清楚楚的。最奇怪的是,雖然自己是事件受害人,可看著這段視頻,她心里卻沒有一絲難堪和難過,只有一點隱隱的同情,好像完完全全是一個局外人。
幽度擺擺手,說:“別想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你做了一個正確的事,一件好事就成。你早些回去吧,我們要閉館幾天,抱歉。”
剛才是臨時開的門。
徐可沁心里完全放松,她的勇氣只夠用到那天,如果需要她去警局或者上法庭,她……很怕自己做不好,會讓那個混蛋脫罪!
“是因為那個鬧事的人嗎?”在徐可沁心里,這兩位是神通廣大的,連她們都要避諱的人,那就更……
幽度笑笑說:“不要想那么多,有點小事要處理,我們回老家一趟。如果身上還有什么不適,你5天后過來,我們會在的?!?p> 她們的事,徐可沁想幫也幫不上,只能點點頭告辭。
她聽到身后幽度關上了門,抬頭看看這晴朗的天,突然有了重操舊業(yè)的想法。徐可沁,打起精神來,像鄧靈,像幽度她們那樣,去幫助別人吧。
等街頭巷尾傳來栗子的香甜味道時,幽度趴在柜臺上,驚喜地發(fā)現(xiàn)第六瓣亮起來了。
“這會是誰呢?”
燈閃。
“哇,難怪你要我給她這個當禮物。還好還好?!?p> 燈閃。
“我知道了,你還不是一樣,嘿嘿,我就是喜歡她嘛,我覺得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女人。她吃了很多苦,還能對那兩老的寬容,待胡賽瑩慈悲,自己有能力了就幫助別的人。她也最感恩,給咱們送了那么多次東西?!彪m然她們吃不了,但是人家的心意還是要領的。
燈閃。
“我知道啦,就是有點舍不得。你……要不,我們就騙騙他,或者找?guī)熥穑糠凑覀冇譀]做錯什么。”從前盼著客人上門,現(xiàn)在只差最后兩瓣了,幽度又有點兒希望不要來那么快了。不過,方椛現(xiàn)在這個樣子,自己確實不該這樣想。
過了好一會,燈才閃了一下。
幽度撅嘴噗了一口氣,有些沮喪地說:“好的,我知道了?!?p> 榆道人再次上門,身后跟著的,正是幾個月前爛臉遠逃的付金珠——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手腳都沒有現(xiàn)出半寸皮膚,只露著兩個鼻孔喘氣。
伴隨而來的是一股惡臭,幽度忍了惡心,端起桌上燈座,盡量平心靜氣地說:“跟我來吧。”
榆道人瞇著眼睛盯住她手上的燈座。幽度掩飾好自己的慌亂,略微側身,擋住燈座,解釋道:“方椛傷了些元氣,眼睛看不分明,怕做不來這樣的精細活。這是借來的古燈,靈氣不多,只能亮這么些,不過對她來說,應該夠了。”
付金珠不耐煩地催道:“什么古不古的,啰嗦什么,快點!”
她已經好多天沒臉見人了,是真的沒臉,現(xiàn)在她面部是裸露的血骷髏,自己都不敢看。好在榆道人拿捏到了這兩個賤人的脈門,向她保證能幫她恢復美貌,并且重煥青春。她太期待這一刻了,而且有榆道人在,她完全不用擔心她們再弄什么手腳。
幽度巴不得岔開這個,掌著燈,領著她們右拐,進了8號房。
方椛盤腿坐在池里,她們進來,她沒有起身也沒有睜眼。
付金珠看到方椛的長相,先喊出來了:“她自己這個鬼樣子,怎么能幫我?”
幽度沉了臉,忍著氣,放輕腳步走到方椛跟前,將蓮花燈座放到她身后的池沿上,小聲說:“她們到了?!?p> 方椛點點了頭,說:“你出去吧?!?p> 幽度想留下,但方椛定下來的事從來不會更改,她只能瞪了幾眼付金珠,獨自離開。
到底不放心,她沒走遠,進了7號房,打坐凝神,可惜的是,什么也聽不見。
她沒死心,繼續(xù),不知過了多久,聽得那邊一聲破碎,幽度驚起,那是蓮花燈。
她趕緊沖出去,顧不上方椛的吩咐,一把推開了隔壁的門。
8號房里煙霧繚繞,幽度著急,朝方椛那個方向走去。
“你踩到我了?!边@是方椛特有的那沙啞聲音。
幽度忙停步,蹲下來摸索,然后抱起她,小跑著回7號房,將她泡在池里,催動靈力灌注到池中。
“不必浪費,我沒事,就是犯困了?!?p> 噫?
“燈是碎了嗎,怎么辦怎么辦?”
“沒用了就碎了,打掃一下,再買幾個就是的?!?p> 那是師尊給的法器,你是準備網購嗎!
幽度后退一步,將躺在池里的方椛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這看著是千真萬確的方椛,但這說的話,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
“他們呢?”
“走了?!?p> “你……你不會真幫她弄了吧?”幽度驚駭。
別人做植皮手術要么用自身的健康皮膚,要么用動物類皮膚。那個變態(tài)女人,追求的是“嬰兒般的肌膚”。那樣損陰德的壞事,方椛不會做吧?
“弄了,你知道什么動物的皮膚最差嗎?”
呃……
“跟這個有關系嗎?”
“哈哈,是大象,因為橡(象)皮擦(差)!”
幽度狐疑地看著眼前自娛自樂的方椛,好想戳瞎自己眼睛。
“我給她用的象皮,前天不是發(fā)現(xiàn)一頭死象嘛,那顏色,那厚度,我看挺適合她的。哈哈,我跟她保證不會長胡子,不會破,不會爛。哈哈,那么厚的皮,胡子壓根扎不出來。笑死我了。”
幽度:……
方椛,要不,你還是變回女人吧,雖然話少,酷酷的,但至少……靠譜點。
“那壞道人呢?”
“哼,抓著幾根特價批發(fā)藕,就想威脅我。我送他幾個嬰魂做伴,省得他閑了到處串門子。”
幽度:……
那你前陣子干嘛顯得憂心忡忡的樣子,跟壞道人交完手還蔫蔫的,害她擔心得要死。
“嘿,我就是好久沒做男人了,有點猶豫嘛。你也別穿裙子了,娘氣!”
好吧,你是老大,你說的對。
“那接下來,我們干嘛去?”都是男人了,還怎么開塑身館?可修為不夠,她(他)們還得歷練?。?p> “開醫(yī)館去,專治不孕!”
……
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