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入法力好一會兒,卻是紋絲未動。我在里面有些著急。小淘氣這時候忽然開了口,“尊神,小淘氣這么些年盡顧著玩,也沒怎么用心修行,法力實在是不行啊。不過吶,尊神您曾傳授我仙法時說過我們植物一族的仙靈元氣是很厲害的,嘿嘿,不如我試一試。”
我面色一變,“不行,這種是會折壽損傷本源的,你一個羅藤枝不要亂來!”
可結(jié)界外的小淘氣已經(jīng)結(jié)印,綠色的仙力源源不斷地注入破陣的法印上。對我的話充耳不聞,當(dāng)然,本來也是聽不到的。
兩個時辰過去,結(jié)界外的小淘氣因為仙靈元氣不斷消失,須發(fā)開始變白變長,羅藤的枝葉一點點從身體冒出來,“嘿嘿,尊神,您不要著急,再過一會兒,我就能破了這法陣結(jié)界。”
“不要,這陣法會要了你的命,你快住手!”
“您千年前在酒上仙府上幾乎殞命,那時我就怪自己為何沒有看好您。后來,您醒來,我就覺得絕不能再讓您如此傷心難過了,所以打定主意幫著月青上神瞞著您,可沒想到,讓您一無所知的去了魔界,丟失了半身修為,傷心又傷情,如今一清真人也走了,兩界大戰(zhàn)避無可避。早知道會是如今這般情況,我就應(yīng)該早點告訴您,不應(yīng)該瞞著您。”
“不要,不要啊。。我不怪你的?!蔽译p掌緊攥,淚止不住的流。
小淘氣如往常一般絮絮叨叨著說話,可喘氣漸漸多了起來,他的下半身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成了羅藤,“千年前大戰(zhàn)時,我就知道您是最不愿看到兩界大戰(zhàn),生靈涂炭的。所以這次大戰(zhàn)您一定會去阻止,小淘氣我太傻,之前被琉兆說的話給誆住了,費了好幾日才想明白,您就算死也是不愿見到千塵和月青他們互相殘殺。這才想辦法,溜進著拂塵殿內(nèi),好在找到了您。雖然我不明白那兩個人如此傷害您,您還要對他們那么好,可是小淘氣既承您點化之恩,多年來跟隨您,我總是明白了,只要是您想做的,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一定會助您?!?p> 羅藤長滿了小淘氣的雙臂和脖頸,我哭喊著不要,卻無濟于事,在羅藤長滿了他已更加蒼老的臉龐,只聽得咔嚓一聲,他一直注入大仙元法力無邊的陣法結(jié)界裂開了,寸寸皸裂,我掌心用力沖開結(jié)界將仙元耗盡倒下的小淘氣接住,仙力往他身上灌,“你堅持住,堅持住,聽到?jīng)]有?!”
“尊神,別難過,小淘氣跟著您這么久,過了那么多開心的日子。總算是,算是做對了一件對您有幫助的事,對不。。對?”他勉力一笑說完之后,就在我懷里徹底化成了一株枯黃的羅藤。
“不要啊,不要。。?!睖I水模糊了眼,我這個上神做的是如此的廢物。
我曾最懶聽的就是他那嘮叨的嘴,可此刻我最想聽到的就是他那碎碎念的話。想來,他自從跟著我,我沒好好教導(dǎo)過他一日,總是今天被我丟去給大師兄劈柴火,明天被我拎去釣魚,一本心法書教個一半,后面就讓他自己自己領(lǐng)悟。讓他自身自滅的時候多,真正為他考慮用心教導(dǎo)的時候卻很少,就連名字都,都還沒來得及給他認真想一個。
我抱著小淘氣將淚水不斷抹去,心里一遍遍說不能光顧著難過,好不容易出來,不能浪費時間。
用仙力將小淘氣團著護著,回了寒華洞前,我將小淘氣埋在了冷泉旁邊,將琉璃珠和它埋在了一起。
“對不起啊,我是個沒用的主子,讓你操那么多的心。這下你可以好好休息,別再操心我了?!保覍⒗淙乃艘坏览@著他,將他最近擺弄的花卉挨著栽了一圈。就讓你最喜歡的花陪著你吧,小傻子。
默哀以后,我再一次奔向了魔界。
月青既然不惜坑騙我,將我囚禁在殿內(nèi),就是鐵了心應(yīng)戰(zhàn),是以就是我再去找他,也是攔不住他的,不過是再被他關(guān)一次。
我決定去找千塵。
魔界此刻已和上次不同,青魔域里熱鬧的集市早已不見,街上全是來來往往不斷的各種編制的魔界士兵,像是在此處聚兵。我敲暈了一個隊尾的小將,將他剝了衣服丟進了一處偏僻的巷子。換上了他的裝扮,小心翼翼七拐八繞地摸進了千塵住的殿內(nèi)。
等到天黑,像是處理完一堆事情的千塵,回來了。
他還是一身玄黑,金龍點綴,棱角分明的面容冷峻,漂亮的眼眸里流轉(zhuǎn)著幽深至極的漠然,依舊是英俊絕倫。
他命見羽出去巡視一番,等他出去后,殿中只剩下他和躲在暗處的我。
他撩袍在殿中坐下,倒了一杯茶后,忽然開口“還不出來嗎?”
我從暗處踱步而出,對他能發(fā)現(xiàn)我這件事毫不驚訝,可真的出來,走到他面前,看著他將茶微微淺飲,一如既往的樣子,心里頓生無數(shù)澀意。
竟然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躊躇片刻,問了第一句話:“師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又補了句“你說實話。”
他將茶杯攥在手中,握了握,低垂著眼道,“我魔界一直飽受后海的兇煞之氣侵蝕,師父為此去了后海,歿在哪里?!?p> 我閉了閉眼,問了第二個問題“你往天界遞了戰(zhàn)書,此事可是你所為?”
他站起身直視我道,“是。”眼中神情毫不做假。
我恍惚間想起了千年那個因為反對戰(zhàn)事被他父親重重責(zé)罰仍不改其意的千塵,那個將我攬在懷中,低聲訴說情意,要和我成親的眼神真摯的俊逸男子。
此刻,同樣俊逸無雙的人,同樣真實坦然的眼神,卻是毫不猶豫的開口告訴我,是他將戰(zhàn)書遞到了天界,他將率領(lǐng)魔界眾人攻上天庭,將無數(shù)人的性命付諸一炬。
我渾身開始顫抖,還想補救些什么,“你,你要是因為千落和你母親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對,你拿我抵命好了,想作甚都可以,若是,若是其他的事,我能做的都可以做。這一身的修為也好,這條命也好,甚至說聯(lián)姻嫁給誰都可以。求你,不要開戰(zhàn)可好?”
“靈汐”他出言打斷了我,不是之前的冷言冷語,也不是嗤笑嘲諷,更不是從前情深時的溫柔,他只是神情平靜,眼神深沉幽深“你阻止不了的,這場戰(zhàn)役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刻,并不會因為你,千落,或者我母親任何一個人能停止的?!?p> 我驟然有些氣忿和難過“你何時從一個反對戰(zhàn)事的人變成了如今的樣子?以前的日子,你都忘了嗎?!”
“靈汐,人都是會變的?!彼_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