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這日最大的驚喜就是一上桌就吃到了比昨日更好吃的雞爪,一口下去,竟然直接脫骨了。
她滿眼散發(fā)著崇拜地目光看著肖廚:“肖廚你不開店可惜了。”
“肖廚曾可是五星級酒店的主廚。”謝祁韞從里面走出來,一低頭就咬掉了她手中的雞腳。
她看著手中剩下的骨頭,抱著不多的鹵雞腳離開了廚房。謝祁韞回身看來,對旁邊的陳廚說:“往后做,記得放點辣椒,小姜她吃辣?!?p> 肖廚是考慮到謝祁韞不怎么吃辣,故而以往坐菜都是清淡口味為主。聽見他這般說,肖廚記下了。
謝祁韞端著現(xiàn)磨咖啡走過來,看了一眼桌上的雞骨頭,七八只雞爪全軍覆沒。
他搖頭嘆笑。
姜棠喝著粥,轉(zhuǎn)身朝廚房說:“肖廚,你會做廣東的早茶嗎?”
謝祁韞吃著三明治:“肖廚是廣東人?!?p> 她回正身子,繼續(xù)吃著早餐。之后,兩人出門。謝祁韞沒帶司機,自己駕著奔馳G500一路往A市的北面山上而去。
深秋之際,紅葉遮天蔽日,不失為游覽觀賞的好去處。
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臨近景點之時,堵起了車。車子緩慢向游客中心滑行,謝祁韞看了看前方堵著的車輛:“你下去排隊買票,我去停車?!?p> 姜棠下車,買好票站在入口處等了十多分鐘。謝祁韞到了,排在長長地隊伍后面徐徐前進。說是深秋初冬之際,太陽卻是烤人的。未走多久,姜棠便有些熱了。
她脫下外套抱在手中,慢悠悠地跟在謝祁韞身后朝山上爬。她不愛好運動,除開以前學校必要的體育運動,一律以舒適前提為主。像這類爬山,向來是能拒則拒。
謝祁韞一再放慢腳步,她還是跟得有些費力。三五結(jié)伴而行的大學生從他跟前輕快地走過,看著與她同齡人的健步如飛,就更顯她面對崇山峻嶺的老態(tài)龍鐘。
他退回來,妥協(xié):“走到前面的游客服務(wù)站,我們坐纜車上去。”
就在這時,一位穿著高跟鞋的中年婦女與她擦肩而過。她看著她那又細又高的鞋跟,覺得腿軟。
謝祁韞笑:“小姜同學,你確實是有早衰的跡象。”
姜棠像是來了骨氣,也不坐纜車了,非要自己登頂。一路走走停停,五個小時之后終于到達了山頂。一眼望下去,群山薈萃,恍若各路英雄云集。它們相連又各自成趣,在這繁華的城市外界形成了另一道瑰麗繽紛。
謝祁韞在山頂?shù)氖^上坐下,喝了一口水,又摸出一顆糖問她要不要吃?
她說不要。
不要就自己吃。
姜棠站在他身旁,視線俯視而去,怎么都無法將他沉雋的面容與一顆棒棒糖聯(lián)系起來?從她的視線看過去,一縷金色的光恰好穿越紅色楓林,落在他的眉間。
她想,他此時就差一副金絲細框眼鏡了。
謝祁韞拉住她坐下,指著對面山頭的蹦極:“敢不敢去?”
“不敢。”她也不恐高,就是不喜歡人體失重的感覺。
謝祁韞才不管她不敢。起身,拉起他大步垮到臺階上,就往對面而去。
姜棠極力想要掙脫他的手。
他停下來,兩人站在棧道上,很好說話的樣子:“不去也行。就在這里學兩聲喵叫,我聽聽?!?p> 她看了看來往的人群:“謝祁韞,這很幼稚?!?p> 他雙手插兜,含著糖點頭:“恩。畢竟,你還是幼稚的年紀?!?p> 所以,他這是在配合她?!
姜棠不叫。
后果就是她被謝祁韞強行拉到了蹦極臺上,系好了所有的安全措施。他抱著她:“有我陪著你,即便是死,我們也是雙宿雙飛。”
這玩笑,姜棠笑不出來。
她晃眼看了一眼他的身后,萬丈深淵,在兩岸連成海岸線的紅色映照之下,那里像是變成了一處能吞噬世間一切的火海。
這高空的恐懼就似化骨綿掌,將她的身體在瞬間變成了柔軟的一灘水。
謝祁韞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抱緊我?!?p> 她雙手緩緩靠近他的腰身。在她還未來得及扣緊雙手時,兩人直線墜落。她十指緊扣在他身后,雙目緊閉,溢滿害怕的吼聲在山谷中回蕩,不絕于耳。
長長地繩索帶著緊緊相擁地兩人在叢林上方來回飄蕩,世界在她耳畔呼嘯而過,僅剩謝祁韞的心跳聲,沉穩(wěn)有序,恍若浩瀚星辰的永恒。
隨著速度的緩慢下來,她像是從臨死邊沿僥幸逃生。姜棠試著睜開雙眼,嬌艷欲滴的鮮紅色灌進她視線的每個角落,豁然開朗,世界在昂揚,她在飛躍。
隨著往回走,她的視線層層開闊起來,像是一路成長起來的初生嬰兒,雙眸從好奇步步走向澄澈。
再次站在蹦極臺上,回望她方才所走過的膽戰(zhàn)心驚。剛才未曾落下的害怕的淚水在這刻變成了一朵花,開在眼角,指引出笑容里面的絢爛。
謝祁韞裝作沒看見,對著工作人員道了一聲謝謝,開玩笑問她:“還能走嗎?”
她率先一步踏出去,也不等他。下山的速度明顯比上山的速度快多了。只是在第二日醒來,姜棠才知道何為痛苦?
她的雙腿疼的有些下不了床。她沒想過請假,知道謝祁韞不會允許。姜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公司的?只是,當她在位置上坐下,便不想再動了。
然而,每周一的上午GK都有一場例會,各個部門的高管總結(jié)匯報。她抽出本子與筆,忍著痛,跟在謝祁韞的身后。不過,較之以往,他今日刻意放緩了腳步。
散會之后,姜棠整理好會議紀要交給他。他看著文件,未曾抬眸:“先放這里?!?p> 她放下,緩慢移動著出去了。
站在董事長辦公室外面,她忍不住回看謝祁韞。這段時間以來,她始終搞不懂他。工作中,他無半分情面可講,回到家又是截然相反溫和姿態(tài)。
姜棠覺得自己就是他手掌之間的一只小丑。
午間下班的時候,他與凌歌一起走出來,路過她工位時,僅是淡漠一眼,凜冽嚴肅,便與凌歌說著話踏進了電梯。
姜棠也不想了,收拾好桌上的文件,便挽著韓秘書的手臂,一起往食堂去。
韓秘書看她走路的艱難姿態(tài),問她怎么了?
“昨天爬山了,腿痛?!?p> 韓秘書拍拍她肩:“看你這樣子就是長期缺乏鍛煉?!?p> 隨著,她又捏捏她的小肚腩:“小妹妹,一個人工作能力重要,生活管理也很重要?!?p> 她看著韓秘書緊致有序的身段:“你堅持鍛煉?”
“堅持??!每周至少三次?!?p> 她突然覺得自己活得好頹好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