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桑切斯站在莊園別墅的露臺上遠(yuǎn)眺荒野——沒什么可看的，不過是遠(yuǎn)處裸于空氣中的巖床，還有一些微小的氣旋在缺乏作物的干涸土地上方向不明地游蕩，像是本該活動在夜里的孤狼，一匹隱去，再起一匹，撞在仙人掌樹上，哀嚎著回到夜的深處，雖然是白天。
事情千頭萬緒，總得理出一個頭緒。
武器公司S.E，把無人機試驗場放在瓦雷斯？然后一句“技術(shù)故障”就讓他毒販聯(lián)盟首席家族桑切斯，遭受如此重創(chuàng)？連自己的弟弟“公?！逼に_諾都沒能救出來？被瓦雷斯特警隊順利移交給了北方鄰國緝毒局然后接受那邊的秘密審判？他們想干什么？
信使說要安排一個人來和自己面談波多黎各的事務(wù)——波多黎各人，那個剛接替他爹菲德爾的巴勃羅，他又想干什么？新型毒品“諾娃”？制毒師“烏干達人”？越獄失蹤的哥倫比亞人小矮子卡迪諾？
不管這些人想干什么，他們只能讓我做一件事，他們想見識我的軍隊。胡安?桑切斯很快就找出了應(yīng)對的辦法，以不變應(yīng)萬變——我要向他們展示我的軍隊。
“卡洛斯，卡洛斯，上來！”胡安沖躺在泳池邊躺椅上曬太陽的頭號馬仔嚷道。
一會兒這個前特種部隊中尉，也就挪動著無復(fù)當(dāng)初健壯略顯肥胖的身軀爬上樓來見首領(lǐng)胡安。
首領(lǐng)胡安說：“兩件事，讓軍師來見我，安排我和麥克萊恩公司的小崽子見面，不能在這里，在溫泉莊園?！?p> 桑切斯家族軍師加德林?卡利特坐在他奔馳G500的后座上有一搭無一搭和司機保鏢二人聊聊天，滿腦子卻想著事兒，一路顛簸，匆匆趕到莊園。
他大概了解此行胡安要和他商議何事，一路上想的，也就是這兩件事兒：一，如何展示桑切斯家族的“軍事實力”，震懾各路勢力；二，情況很不明朗，到底能不能跨境營救“公?！保康宦飞弦矝]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先和胡安見了面再說。
胡安對軍師的到來，也沒什么特別的招待，他們已經(jīng)熟悉得像是另一個自己了。他對卡洛斯吩咐道：“去拿兩個玉米餅來，我餓了，我猜加德林也是?！?p> “是的，勞駕，卡洛斯。”軍師加德林沖卡洛斯客氣道。等卡洛斯出去，他坐下來，坐在首領(lǐng)胡安對面，胡安也坐在對面的意大利皮沙發(fā)上。
胡安：“該讓我們的軍隊接管瓦雷斯了。”
加德林：“不?！?p> 胡安：“不？”
加德林：“你去度假，去哥倫比亞度假?！?p> 胡安：“然后呢？”
加德林：“找到‘烏干達人’，殺了他?！?p> 胡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殺掉‘烏干達人’，傳遞一個信號，‘諾娃’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市場上，我們將產(chǎn)業(yè)盡可能向哥倫比亞轉(zhuǎn)移，讓他們有路走，讓墨西哥人和哥倫比亞人一切回到早年間的正軌?！?p> 加德林：“同時，我們要干掉波多黎各人，掐死哥倫比亞人的多余選擇?！?p> 胡安：“作為減少我們這邊產(chǎn)量的交換，‘公?！に_諾，應(yīng)該被放回來。而戰(zhàn)爭——應(yīng)該發(fā)生在波多黎各人的地盤兒上?！?p> 加德林：“是這樣?！?p> 胡安：“意大利人會怎么想？還有愛爾蘭人，俄羅斯人會怎么想？”
加德林：“波多黎各島，應(yīng)該成為我們的大都會，而不是波多黎各人的島?！?p> 胡安：“這個主意不錯，他們應(yīng)該沒有理由拒絕。”
卡洛斯拿著玉米餅進來了，滿臉疑惑：“卡特琳娜這廚娘最近怎么搞的？”
胡安也很疑惑：“怎么了？”
卡洛斯：“性感。”
胡安很無語：“嘿，卡洛斯，你想都別想，我可不想我的廚娘烹飪玉米餅的時候，會加些額外的佐料進去，而這僅僅是因為你這個該死的狗東西，打了不該打的主意。好嗎？”
卡洛斯：“軍師，我有說什么嗎？”
加德林一邊接過對方遞來的玉米餅，一邊大快朵頤，又一邊嘟囔著說：“你當(dāng)然沒有。”
卡洛斯再遞給首領(lǐng)：“胡安，你聽見了？”
胡安示意對方把這一個也給軍師，問這個略肥胖的手下：“麥克萊恩公司的小崽子，你怎么安排的？”
卡洛斯：“有個廢棄的中型采石場，原來的老板是北邊的。給小半個德州供應(yīng)建筑石料，后來修建邊境墻，要把更多的就業(yè)留在他們自己國家，不要我們這邊的石料，也就廢棄了。那里現(xiàn)在是我們一條通道的出入口。”
加德林插話：“我想起來了，隧道的設(shè)計師還是我親自選拔送到德國進修過建筑工程的一個年輕人，叫什么我忘了，只記得他很有天分?！?p> 胡安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還有沒有別的地方，讓這個麥克萊恩公司的小崽子看見我們的隧道，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加德林：“不，要讓他看見，還要讓他帶著錢從隧道回去。”
胡安：“送這么大的禮物？軍師，不是自己的東西，是不是不用心疼？”
加德林：“嗯，對，你說得對，反正不是我的?！?p> 卡洛斯：“所以……到底要不要改地址？”
胡安：“要不你去問我的廚娘卡特琳娜？”
一會兒，胡安又問軍師加德林：“那個哥倫比亞人，該拿他怎么辦？”
加德林：“不怎么辦，哥倫比亞人需要一個國王，我們給他們加冕的國王?！?p> 胡安大事議定，松了口氣，從茶幾果盤里撿幾顆堅果，丟向手下卡洛斯：“現(xiàn)在還有件事情，卡洛斯，那幾個‘Zero’特警隊員和他們的家人，你都找到了嗎？”
卡洛斯：“少了一個，剩下的今晚都會出現(xiàn)在采石場?！?p> 胡安：“卡洛斯，我有沒有教過你一件事情？嗯？”
卡洛斯低著頭，不敢吭聲兒。
胡安干脆抄起果盤丟在他身上，堅果灑了一地：“一個都不能少。你是不是記性不好？”
加德林替卡洛斯解圍：“少了哪一個？”
卡洛斯遲疑著試探著然而還是說了出來：“德席爾瓦。”
胡安：“你要我親自去挖地三尺把他揪出來嗎？”
卡洛斯：“我們已經(jīng)收到消息，他準(zhǔn)備越境偷渡到北邊去。我馬上去辦?！?p> 胡安：“我會為你留著他的家人。要么，他和他的家人團聚，要么你頂替他。我說得夠不夠清楚，卡洛斯？”
卡洛斯：“對不起，胡安，我一定把這件事辦好。”
胡安：“卡洛斯，干我們這一行的，不用和別人道歉。你去吧?！?p> 等卡洛斯出去，加德林問胡安：“再找一個卡洛斯，很難?！?p> 胡安：“我知道?？墒羌拥铝?，一個墨西哥毒販，平均入行年齡頂多10年，我今年第8個年頭了，卡洛斯比我還早，他在這一行第15個年頭了。我們都沒有好下場?！?p> 加德林：“既然已經(jīng)把靈魂交給了魔鬼，胡安，我勸你一句，別惦記身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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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瑪斯小鎮(zhèn)曼特爾農(nóng)場。
曼恩：“邁克爾，一會兒你會收到信使的消息，和胡安?桑切斯的會面，在離邊界墻三十公里左右的一家廢棄采石場?！?p> 邁克爾：“一會兒？信使的消息？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曼恩又往他的保溫壺蓋子里倒咖啡，邁克爾很討厭他這個舉動，倒不是討厭馬克給他弄的速溶咖啡，而是單純討厭曼恩這個狗娘養(yǎng)的裝腔作勢之舉，他直接過去端起曼恩倒好咖啡的蓋子，一仰脖子就往肚子里灌，然而剛倒進嘴里，就感覺一塊兒炭火入喉——“噗”地一下又吐了出來，狼狽不已。
曼恩：“我剛想告訴你來著，可能有點燙，得涼一會兒?！?p> 邁克爾已經(jīng)感覺到滿嘴滿腔燙出的泡，說不出話來，只是向曼恩豎起中指。
曼恩卻伸手夾住他的中指，用指縫替他拔了拔指關(guān)節(jié)，又替他收回指頭，說：“邁克爾，馬克和你一起去，另外再帶幾個好手，不會比你找的瑞典人差在哪里。但我要跟你強調(diào)一下，他們脾氣不好，前SAS特種空勤團的，聯(lián)盟的人?！?p> 邁克爾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你要我跟英國佬一起做事？”
曼恩：“不，還有一個是意大利人?！?p> 邁克爾：“很好。是不是還有一個愛爾蘭人？”
曼恩沖通訊車外嚷嚷：“馬克，雄鹿先生問你是不是愛爾蘭人？”
馬克探頭進來：“怎么？有人對愛爾蘭人不太滿意？”
邁克爾擺擺手：“不，你誤會了，愛爾蘭人很好，我特別喜歡愛爾蘭人，聽說你們那里有陡峭的懸崖海岸和動聽的長笛，男人都穿著優(yōu)美的格子長裙，對嗎？”
馬克：“我是在紐約州長大的，雄鹿先生?！?p> 邁克爾：“哦?！?p> 馬克又把車門重重地摔上了。
曼恩：“總之，邁克爾，我們現(xiàn)在不能確定這兩個中國超人的具體目標(biāo)是誰，是胡安?桑切斯，還是波多黎各人巴勃羅?科爾特斯。我們只大概確定一件事，他們是沖著這兩個人的錢來的?！?p> 邁克爾：“這你們能確定？”
曼恩：“你要相信系統(tǒng)強大的數(shù)據(jù)庫，這個數(shù)據(jù)庫甚至囊括了五眼聯(lián)盟的所有情報以及情報分析，它有足夠的能力來分析地球人的行為動機。它比你媽媽還要了解你，這么說，你能明白嗎？我親愛的小邁克爾?！?p> “那些新興社交網(wǎng)絡(luò)巨頭公司，你覺得沒有系統(tǒng)的有意為之，能在全球范圍內(nèi)崛起那么快嗎？人們樂此不疲地展示自我，上傳分享著他們從可憐枯燥的總是自我囚禁著的生活里挖掘來的智慧、經(jīng)驗——真正的黃金——而這些黃金又為誰收獲而去了呢？”
邁克爾：“那它一定不知道，我媽媽在我三歲的時候，就和別的男人跑了，離開了我父親，那個可憐的礦工老邁克爾?！?p> “你說系統(tǒng)收獲黃金？比如米其林餐廳的廚子，會分享他的拿手好菜如何烹飪，比如一些街頭朋克，會展示如何秀一幅充滿藝術(shù)靈感的涂鴉？”
“話說——這不是因為人工智能需要模仿學(xué)習(xí)人類的本事，然后更好地給我們當(dāng)奴才，讓我們?nèi)巳硕寄茏龊贸詰凶龅募纳x嗎？”
曼恩：“我很抱歉，邁克爾，對你這缺乏母愛、不幸的身世，我很抱歉，你還真是可憐，邁克爾，但這不是系統(tǒng)的錯。”
“你說得對，是為了讓人工智能學(xué)更多的東西，但這也是為了收集數(shù)據(jù)。”
邁克爾：“好的。我明白了?！?p> 曼恩：“所以，邁克爾，它確實有這個能力來分析地球人的行為動機，好嗎？”
邁克爾：“好的。所以你們是宇宙空間防衛(wèi)局。你們不會恰好在51區(qū)辦公吧？”
曼恩：“有問題嗎？”
邁克爾：“有。50年代從天上掉下來的那玩意兒到底是什么鬼東西？里面有沒有長得像鼻涕蟲的外星人？”
曼恩：“邁克爾…你不看新聞嗎？這還算秘密？”
邁克爾：“哦。我忽然覺得——特瑞莎，你有男朋友嗎？咱倆要不要抓緊時間出去約會一下？”
那邊特瑞莎沖他豎起中指：“抱歉了，雄鹿先生！我和羅伯特?李已經(jīng)有兩個孩子了。”
曼恩：“這是真的，她說的是實話，邁克爾，你還是找別人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