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百子千孫
姜云蕊的問題，說到了關(guān)鍵所在。
田家這樣無窮無盡地向整個齊國貧苦人輸送糧食，都是大斗米借出去，小斗米還回來，一借一還，凈虧一半糧食。
再加上運輸糧食的損耗，十斗米估計也就是七斗米可用，七斗米再借出去，還回來三斗半——實際上可以看做，田家每十斗米都要虧損六斗半。
趙雪萼和林南想了想，感覺答案就在這不斷加征的田稅上。
田家利用加征田稅的方式，將天下百姓的糧食絕大多數(shù)都抓在自己手中，再反過來，用這些糧食來收買百姓的人心。
對于絕大多數(shù)的百姓來說，說其他的國家大義都沒有用。
他們只知道，昏君皇帝奪走他們的糧食，田家給予他們糧食，救活了他們一家人的命。
“看來，齊國絕大部分田稅，都在田家手中?！?p> 姜云蕊說道：“只有這樣，他們才能這樣源源不斷地損耗糧食，來收買人心。”
“這樣征收田稅，先損耗齊國國力一次。又將糧食以全國各地的田家商鋪發(fā)放，其實等于徒勞無益，只收獲了田家的美好名聲，再損耗齊國國力一次?！?p> “田家如此行為，不僅僅是對皇室損害，連整個齊國也都在積貧積弱?！?p> “甚至，田家這樣做，也必定大量損耗，獲得的田稅至少要拿出九成，才能勉強應(yīng)付得來天下的饑民……”
藍忘機搖了搖頭：“不，田家沒有多少損耗，反而在不斷變強?！?p> “這不可能?！苯迫镏苯訑嘌浴?p> 糧食收納、儲存、轉(zhuǎn)運，種種過程損耗極為巨大。
若有十成的糧食征收，經(jīng)過儲存、轉(zhuǎn)運之后，就只剩下七八成。
而田家又把這些糧食再分發(fā)給窮人，十成的糧食最后有用的也不過就是五成罷了。
再加上田家自身商鋪的損耗……
姜云蕊認為，自己判斷田稅的九成都耗在這種為田家爭取美名的事情上，空耗國力，是應(yīng)該不會有錯的。
藍忘機嘆了一口氣：“請看我探查到的記憶真相吧?！?p> 【昏暗的燈光下，另一家田家商鋪內(nèi)。
田家商鋪的掌柜恭敬地向一個人跪下磕頭：“五哥安好?！?p> 那個人身材瘦削，掃帚眉，端著茶杯，高高在上：“好好做，我們都是親兄弟?！?p> “你將來也能一樣，獲得我如今的地位。”
“是，五哥?！边@掌柜又磕頭后，站起來恭敬地彎著腰。
“糧食可還夠用嗎？”那個“五哥”說道。
“五哥，不太夠用了，窮鬼太多了……”掌柜稟報道。
“五哥”笑了笑：“窮鬼太多，那就只能殺一批嘍，總不能真的讓我們田家虧本吧？”
“俺老規(guī)矩來，通知血飲門的弟子們，可以享受一下樂子了?！薄?p> 屋內(nèi)一片寂靜。
姜云蕊的眼中緩緩盈滿眼淚，趙雪萼咬緊牙關(guān)。
林南也是感覺頭腦震撼。
人之為惡，竟至于此！
藍忘機松開回顯靈石，閉著眼躺回去，慢慢說道：“我聽到他們說了幾個村莊的名字，聽他們說了聯(lián)絡(luò)血飲門的方式?！?p> “等到血飲門的弟子們來了，我再一次確定?！?p> “田家和魔道三宗門陰陽宗、請神宗、血飲門聯(lián)手合作，做這種事情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而且田家十分謹慎，對魔道宗門的中下層弟子們，他們往往會自稱二皇子或者齊國皇室的人做的?！?p> “真正的魔道宗門高層，才知道他們的合作者根本不是齊國皇室，而是田家?！?p> “當窮人太多了，田家認為會虧本的時候，就會殺一批窮人，緩解借米的壓力；有時候也會殺當?shù)氐母蝗嘶蜇斨?，補充一下糧食，繼續(xù)充當好人?！?p> “總而言之，田家絕不會虧本，絕不會損耗巨大，他們一直在變強?！?p> 這是一個龐大、周密、經(jīng)營多年的陰謀。
如果只看表面，田家毫無疑問，是絕對的賢臣、圣人、完美沒有瑕疵的。
趙雪萼輕聲問道：“這要怎么做，才能改變這個局面？”
林南皺眉沉思。
藍忘機則是沒有出聲——這些算計來算計去的東西，他可一點都不擅長。
唯獨姜云蕊慢慢擦去眼中淚水，臉色蒼白。
在紅發(fā)的映襯下，如同白紙、白雪。
“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了吧？”
“晚了？”趙雪萼詫異，“什么晚了？”
“田家蟄伏近百年，什么時候?qū)适也痪催^？什么時候?qū)适覄邮诌^？”姜云蕊說道，“在我之前，從未有過?！?p> “從對我動手開始，田家已經(jīng)做好了全盤的謀劃?！?p> “他們要開始行動，正式奪得皇位了！”
“田家深謀遠慮，全盤皆在運轉(zhuǎn)行動，殺機四伏。反觀我們齊國皇室……我在國都之外，受林南哥哥保護，也僅僅是勉強保全自身。”
“父親、哥哥、姐姐他們，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
……
“臣等參見二皇子！”
齊國國都，田家密室內(nèi)，田成、田和、田子桓等田家眾人恭恭敬敬地參見二皇子姜云珀。
姜云珀抬眼望去，除了田成、田和、田子桓等自己比較熟悉的七八個人之外，還有十多個自己并不熟悉的。
“田太傅、田丞相……這些都是田家的人，可靠嗎？不會把我在添加的消息泄露出去吧？”姜云珀有些不安。
“不會的?！碧锖臀⑿Φ溃斑@些都是我的孩子，沒有一個會背叛田家的?！?p> 姜云珀聽后，不由地詫異：“田太傅，這些都是你的孩子？”
“是啊，”田和笑瞇瞇地說道，“微臣有六十五個女人，生下了八十五個親生兒子；其中有二十三個女人被我賞賜給手下，她們生下的孩子，也都被我認做兒子，如今我共有兒子一百三十多個?！?p> 田成則是說道：“微臣稍差，只有九十二個兒子，還需要努力?！?p> “如今我們孫子輩，算起來也有一千多個了，這還沒有算上女孩……養(yǎng)活這么一大家人，實在不容易?！碧锖屠^續(xù)說道。
百子？千孫？
姜云珀不由自主地吞咽一口口水，看著面前兩個干瘦、沒有眉毛的老頭，心里面著實敬畏。
“兩位，實在是老當益壯，這么一個大家庭，想必持家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