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我說，要不你就安心讓我殺了吧？這樣我也好開始我的度假生活，來之前我打聽過了，你們這里雖然不是什么大地方，但是有幾道菜還是名菜……”楊策嘴巴碎個不停。
“呼呼呼……”李天煜的呼吸已經(jīng)變得沉重起來。
躲不開！根本躲不開！
根本反應不過來！
到底該怎么……
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抓住他……
“Hello! I’m Barry Allen ……”一道流利的英語在巷子里響起。
“哦，我的手機響了。”楊策抱歉的看向李天煜，然后左手掏出手機。
“你知道這個鈴聲嗎？你看過閃電俠應該就知道，那家伙的電視劇，每次開頭他都會說上這么一句話，我覺得挺襯我的……”
“喂？哪位？”
因為同樣是速度方面的能力者嗎？李天煜有些昏沉的大腦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徒勞的發(fā)動著進攻。
但是，楊策一手持手機，一手持匕，依舊如之前那樣，將李天煜身上的傷勢進一步擴大。
而另一邊，更是有人吐槽。
“看什么閃電俠啊，DC都是邪道……”葉九州絮絮叨叨的道。
石剛懶得搭理他，就要大步走出葉九州這“隱匿牌的范圍。
對方在打電話，這是個好機會。
但是，葉九州卻是制止了他。
“看著。”葉九州淡淡的道。
雖然葉九州平日里一向不太正經(jīng)，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石剛也可以毫不客氣的罵他兩句。
但是，當一旦當葉九州露出這樣的神情，石剛卻只能無言。
石剛的臉色一時有些糾結(jié)，他不明白葉九州是怎么想的，不論從什么方面來看，他們都不應該就看著李天煜死才對啊。
但是，他明白一件事。
雖然葉九州這家伙經(jīng)常不著調(diào)，但是，在關(guān)鍵時候，他絕對是可靠的。
所以，他打算聽他的，再等等。
“嗯？哪位？怎么不說話??？”楊策皺了皺眉。
通訊的另一端只有令人不安的沉默。
楊策隨意的看了李天煜一眼，在此躲避掉一次攻擊，將兩人的距離拉開到十米，然后，從容的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號碼。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片空白。
“這是……”楊策的瞳孔微微收縮。
“你已經(jīng)死了?！币坏滥坏穆曇魪脑捦仓袀鞒?。
隨即，電話掛斷，甚至不留記錄。
這到底是……
一抹不安自楊策心底浮現(xiàn)。
好在，常年游走于刀尖的大心臟讓他沒有露怯。
不過，他也打定主意，不再玩了，盡快解決，然后離開這個地方。
“好了，小老弟，有什么遺言嗎？”男子，又或許說是“獵人”楊策，他將手機收起，把玩著手上的匕首，看著搖搖欲墜的李天煜。
“說句實話，以往在國內(nèi)，我是不接這種殺人的黑活的，畢竟都是國人，而且國內(nèi)抓治安也比較緊，被那些官方的人抓到也很麻煩……但是，這次沒辦法，欠了人的人情，得還，所以只能破例一次了?！?p> “不過，到底是我有些理虧，所以，如果你還有什么遺言的話，我可以想辦法帶給你的家里人?！?p> “不用了?！鄙习肷淼男７耆货r血染紅的李天煜勉強站直了身體。
“我可不想你這樣的殺人鬼接近我的家里人……”李天煜的眼睛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
是啊，誰想讓你這樣的貨色接近我疼愛的妹妹，我深愛的母親，還有那個不像繼父的繼父。
不會讓你們遇見他們的。
所以，我必須在這里……
殺了你！
“殺人鬼嗎……”楊策沒有再嬉皮笑臉，而是陷入了沉默。
“我不否認?！睏畈咻p嘆道。
“但是，這又有什么辦法呢？從殺了第一個人開始，我就再也沒有了選擇了啊……”
這樣的傷感沒有持續(xù)很久，楊策看到李天煜勉強站立的身體，搖了搖頭。
“算了，既然你沒有了遺言，那么就去……”身體消失在了原地。
“該死的！”石剛臉色大變，下意識就要全力救援。
“等等?！比~九州一把拉住了他。
“等什么！那個茍日的要下殺手了！”石剛低聲咆哮道。
讓他看著一個還未成年的小伙子在他面前被殺，他卻絲毫不予阻攔，他做不到！
但是，掙脫葉九州還是耽誤了他一點時間，這點時間，已經(jīng)足夠楊策動作了。
“死吧。”楊策的聲音近在咫尺。
此刻，從石剛兩人的視角來看，兩人的身體幾乎重合在了一起。
“葉九州！”石剛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咆哮了起來。
“你看到了嗎！你說等，我陪你等，但是現(xiàn)在呢！那個小家伙死了?。 ?p> 但是葉九州卻是沒有理會他，而是死死的盯著那貼在一起的兩個人，眼神中，一股銀白色的光芒瘋狂涌動。
“不，石剛，你看清楚，那個小子沒死?！比~九州輕聲道，同時，眼中光芒悄然暗淡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石剛竟然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輕松。
石剛愣了一下，然后定睛看去。
“這……”
此刻，楊策正愕然的看著眼前的李天煜。
而他手中的匕首的確刺到了李天煜，但是，位置卻并不是他原先想的心臟，而是……
李天煜面無表情的看著楊策，左手正緊緊的抓著那本應刺穿他心臟的匕首。
沒有看到手上的傷口，但是料想也是血肉模糊。
幾道鮮血正不斷從手心留下。
本就失血過多的他，此刻更是兩眼一花。
“難以置信……“楊策低聲道。
“你竟然跟上了我的速度……”
空手入白刃，而且還是在如此差的狀態(tài)下。
“他不是跟上了楊策的速度?！比~九州低聲道。
“他是提前預判了楊策匕首的落點，而提前行動?！?p> “這就像是……楊策將匕首送入他手中一般?！?p> “他要做的，只是在楊策匕首來臨之際……狠狠的握住。”
“他怎么能夠確定？”石剛驚嘆道。
這完全就是賭博??！一旦賭錯，代價就是他的性命！
“生死之際，他也只能賭了，不賭，那么他的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賭，還有那萬分之一勝利的機率。”葉九州深深的看著李天煜說道。
“看來他的賭運不錯?！彼p笑道。
也對，擁有那樣眼神的人，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去死。
但是……
“這又能如何呢？”楊策問道。
“現(xiàn)在的你，恐怕全憑一口氣支撐了吧，哪怕抓住了我的匕首，你又能做的了什么？甚至只要我微微用力，我就能抽出……”
他沒有把話說下去，因為，此刻，看上去一片凄慘的李天煜笑了。
他說——
“我不是抓住了你的匕首……”
“我抓到的是你！”
“什么？”楊策臉色大變。
李天煜的右手，死死的抓住了楊策的手臂。
沒有人看到，此刻，在李天煜右手的圣骸布之下，淡紅色圣痕亮起了它的光芒。
位置選擇……
材質(zhì)判別……
大小選擇……
形狀確定……
分子結(jié)構(gòu)改變……
在李天煜已經(jīng)模糊的腦海當中，一道道工程在一瞬間進行。
最終確認……
煉成！
李天煜的手中，那把染血的匕首，精鋼所鍛造的刀身和軟鐵刀柄竟然仿佛水銀一般流動了起來。
“那是……”葉九州眼睛一亮，一道道數(shù)據(jù)流再一次自眼中流淌而過。
下一刻，楊策就感覺到，自己的手中已然空空如也。
他愕然低頭。
我辣么大一個匕首呢？
結(jié)果，他看到的，是一把閃閃發(fā)亮的……
“細劍？“楊策失聲說道。
原本握在自己手上的細劍已然不見了蹤影。
反倒是原本手握劍尖，手掌幾乎被貫穿的李天煜，他染血的左手，拿著一把從未見過的細劍。
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劍身上的幾條若隱若現(xiàn)，不甚連續(xù)的花紋，但是，現(xiàn)在楊策已經(jīng)沒那個精力去在乎那么多了。
因為，此刻，手握刀劍的已然不再是他！
李天煜的目光已然有了一些朦朧。
過度失血讓他的神智已經(jīng)不太清醒，不過，好在，他仍然知道自己現(xiàn)在應該做什么。
于是，他揮起了自己手中被自己重煉得細劍。
“糟了”楊策心中一沉，下意識就要使用能力拉開身位。
但是，他的身體沒能有半點挪動。
因為，李天煜那只完好的右手，正如同鐵鉗一般，牢牢的將他控制。
正如他之前所說。
他李天煜，抓住了他！
“松手！”楊策怒吼道。
被控制的右手無法動作，但是，空閑的左手卻是狠狠的錘擊在李天煜的小腹上。
巨大的力道讓李天煜的身體不自禁的一彎，然而，于此同時，手中的細劍，也沒有半點停頓的揮下。
楊策看到逼近的寒光，猛的一咬牙，眼神兇狠。
他想要握住李天煜揮下的左手，但是，李天煜手臂上傳來的力量，卻是讓他竟然難以支撐。
細劍，正在不斷的朝著他的心口逼近。
“見鬼！這小子的力量怎么會比我更大！”楊策驚怒交加。
盡管他知道，只要他再堅持一會兒，李天煜必然會堅持不住。
但是，現(xiàn)在，或許是回光返照，又或許是李天煜天賦異稟，可事實卻是，要堅持不住的，是他！
眼看劍尖逼近自己的心口，楊策無奈。
他收手，然后竟然將左手攔在自己心口。
他要來效仿一次李天煜，握住細劍的劍尖。
用自己左手的受創(chuàng)，護住自己的心臟，這樣一來，盡管他左手受傷，但是，劍刃會被他左手卡住，李天煜也會失去最后反抗的能力。
見鬼！竟然在這陰溝里……
然后，細劍刺入。
楊策震驚的看了李天煜一眼，然后，僵硬的低下了頭。
他看到的，是自己貼在心口，被完全貫穿的手掌，以及那把末柄而入的細劍。
他看不到自己的身后，但是，他可以肯定，那里會出現(xiàn)一點染血的劍尖。
“這……不可能……”楊策的口鼻溢出了猩紅的血液。
為什么這把細劍會如此鋒利！
李天煜的身體軟倒在了地上。
明明已經(jīng)是任人宰割，但是，楊策卻依然失去了最后補刀的力量。
他左手緊貼心口，跪倒在了地上，低垂頭顱。
而不遠處，有兩個目睹了戰(zhàn)斗的全過程。
“果然，這就是他的能力……”葉九州輕聲道。
“分子重構(gòu)？還是別的什么……“
“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石剛扭頭看向自己的同伴。
“你早就料到了？”
“別說傻話了，我不是神，我怎么可能料得到這一步。”葉九州搖了搖頭。
“只是因為一點猜測，這小子不可能是憑著嫻熟的八極拳殺了薩拉爾的，那不夠?？隙ㄓ昧怂哪芰Α！?p> “還有他的眼神……”
“哪怕在剛才你認為他的將死之際，我都沒看到他眼神的死志?！?p> “這也就意味著，他根本不認為他會死?！?p> “太亂來了，太瘋狂了……”石剛搖了搖頭，震驚不已。
一個還未成年，衣食無憂，帶在象牙塔里的孩子，竟然在生死之間這么的……
“俠以武犯禁，國家禁武并非沒有理由的。”葉九州淡然說道。
“真正的練武之人，他們身上都會有這么一股兇性，又或者說狼性！”
他們是天生的亡命徒！
李天煜暈倒在了地上。
出血量這么多，如果沒有人及時把他送去醫(yī)院，那么他大概率會死在這里吧。
但是，沒辦法，他已經(jīng)沒有叫救護車的力氣了。
在昏迷前的剎那，他似乎隱約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男人，應該為他做出的選擇而負責。”
“但是……你還未成年，還是個男孩，所以說……你有第二次選擇的權(quán)力……”
隨后，黑暗來襲。
“只是失血過多暈過去了而已，手上的傷最重，不過，還好，只要用點好的藥，不會留下后遺癥?！笔瘎倎淼嚼钐祆系纳磉?，快速的對李天煜進行了簡單的診斷和救治。
“嗯，叫車吧，把這小子送去醫(yī)院……算了，不要找一般的醫(yī)院，去高州，找能力者醫(yī)院，把這藥給這小子用上?！比~九州從口袋里翻出一個仿佛口服液一般的瓶子丟給石剛。
石剛驚訝的看了葉九州一眼。
“蓬萊的藥？你什么時候這么大方了？”
諸夏頂級煉金工坊“蓬萊”的急救藥，哪怕放眼世界，也絕對算是位于最尖端的一類了。
光是這么小小一瓶，就足以把一個人從鬼門關(guān)前拉回來。
別說李天煜這樣的傷勢，就算是再嚴重一倍，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甚至，用了這藥之后，李天煜都不需要去醫(yī)院了，在家安靜睡覺都不會有大的問題。
當然，和藥效相媲美的，是它高昂的價格。
不，倒不如說，比起錢來，如果沒有人脈，你就算是有錢都買不到。
畢竟“蓬萊”的產(chǎn)量可是出了名的感人啊……
“說的好像我很小氣一樣……”葉九州不滿的睨了石剛一眼。
“雖然有我自己的原因，不過，作為公家的人，看著這小子被人打成這樣，倒也的確有失職的嫌疑，所以，權(quán)當是給他的補償吧?！?p> 在看到石剛把藥給李天煜用了之后，葉九州這才悠悠說著。
“現(xiàn)在，我們來聊聊你的問題吧……“
“獵人，楊策先生。”
然而，頭顱依舊低垂，身體毫無動作，甚至心口處的鮮血依舊在潺潺的流出。
沒有聽到回音，葉九州也不急。
“別裝了，雖然這把細劍的鋒利度出乎了你的意料，讓你的計劃落空，不過，最后你還是盡力控制著將劍刃從自己心口處挪開了分毫?！?p> “重傷是真，但是要說到死……”
好一會兒，葉九州低低的嘖了一聲，聲音中透著濃濃的不耐。
“以為我是詐你？那好……”
于是，葉九州抬起了自己的腿，作勢欲踹。
“等！等等！”急促且虛弱的聲音響起，讓葉九州抬起的腳停在半空。
楊策勉力抬起了腦袋，有些尷尬地說道：“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他這樣的傷勢，如果葉九州再來一腳，傷口擴大，那他可真的就嗝屁了。
“現(xiàn)在，我們能好好聊聊了？”葉九州蹲下身子，笑瞇瞇的說道。
“官方的人？誒，規(guī)矩我懂，該招的我全都招，但是，是不是先救個命??！”楊策諂媚的說道。
他現(xiàn)在被貫穿的左手還死死的控制住細劍，讓它不會晃動，再割破什么血管或是心房之類的。
可這不是長久之計??！
“不急，待會，待會！”葉九州輕笑道。
‘大哥，俺也是諸夏人??！咱們……”
“諸夏人？你確定不是諸夏裔？我記得你的國籍不是美洲嗎？”
“誒，改了改了?！皸畈哌B忙說道。
“這不是以前沒辦法嘛！在那邊出生、討生活的，現(xiàn)在長大了，不就想著認祖歸宗嗎？就在半年前，國籍變回來了，我是國人！國人！”
“哦，國人??！“葉九州的臉色似乎柔和了不少。
“不錯，不錯，你這思想覺悟還可以啊，還知道認祖歸宗……”
“是是是！”楊策瘋狂的點著頭，只求這位爺趕緊的想剛才一樣豪氣，那一瓶蓬萊的藥出來救命。
“您看，我以前可從來沒在咱國內(nèi)做過違法犯紀的事??！那是連超速都沒有過……”
“但是，就在剛才，我似乎親眼看到你試圖謀害我們諸夏的一位無辜的公民啊！“葉九州好奇的說道。
“你知不知道，在咱們諸夏，對于能力者犯罪，會有什么處罰？我覺得你可能需要一張‘天牢’的飛機票?！?p> “無辜？”饒是以楊策現(xiàn)在的處境，都不由對這個詞笑出聲來，仿佛聽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話。
這算什么？指著鯊魚說溫順，指著老虎說可愛，說獅子是吃素？
你跟我說一個在不久前剛剛殺人越貨，然后又在剛才，比他這個多年的獵人還要瘋狂玩命的人無辜？
“別開玩笑了，這小子不久前才殺了薩拉爾，按照異能界的規(guī)矩，怎么都算不上‘無辜‘，而且，我強烈懷疑，你回去查查，說不定能夠查出這小子的前科……”
“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葉九州的表情突然冷淡了起來。
“楊策先生，你是不是在美洲待太久了，還是說剛‘認祖歸宗‘不久，還沒有熟悉……”
“不要把你在外面，在美洲，在異能界的那一套所謂的‘規(guī)則‘給帶到這里來?！?p> “無論你有什么理由，無論這個少年是否‘無辜‘，你當著我們的面，用能力試圖殺人……”
“是當我們超保局的人都死絕了嗎！”
很難想象，一向不著調(diào)的葉九州，竟然會有如此聲色俱厲的一面。
楊策被震住了。
隨即，他下意識的說道：“那不是也沒看到你們出來阻止我?。 ?p> 氣氛一瞬間陷入了微妙的尷尬之中。
石剛的臉抽了抽，不自覺的扭了過去。
葉九州威嚴的臉上，一絲囧意一閃而過。
隨即，他憤怒的一拍楊策的腦袋。
“混賬東西！知法犯法，如今竟然還敢頂嘴！”
楊策雙眼猛的瞪大，感受到胸口的傷口難以抑制的擴大了一分。
然后，這回真的暈了過去了。
暈過去前，他最后的想法是……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