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雨落狂流之暗（五）

　　“開車怎么能慢點呢？這就像是你的人生一樣啊，只有前進，沒有后退，每一秒都該全力以赴往前跑！”男人哈哈大笑，自作主張地打開音響。

　　Father，dear father，you've done me great wrong，

　　You have married me to a boy who is too yong，

　　I am twice twelve and he is but fourteen，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這歌聽著有點耳熟，路明菲英文不錯，慢慢品了會兒歌詞，想起來這是愛爾蘭樂隊Altan的《Daily Growing》。

　　以她對音樂的造詣也就聽聽華語圈，本該不認(rèn)識這首歌，但是鋼琴小美女柳淼淼懂，她和路明菲一個班，晚上自習(xí)課開始前柳淼淼經(jīng)常唱首歌給大家活躍氣氛講故事，路明菲每次都聽的很認(rèn)真，記得柳淼淼唱過的每一首歌，說過的每一個故事，希望某天自己也能和她一樣站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中侃侃而談，流光溢彩。

　　這首《Daily Growing》柳淼淼上個月才剛剛唱過，路明菲記得，說的是一個父親把二十四歲的女兒嫁給一個十四歲的富家子弟，年齡差太大女兒不愿意，但是父親說這樣很好，將來他的錢就會成為你的依靠。結(jié)果卻沒能按照父親的想法順利進行下去，男孩的生命永遠停駐在十六歲的夜里，女孩非常悲傷，在綠草如茵的墓地上用法蘭絨為他編織壽衣。

　　“不錯吧？他們都說是張好碟我才買的，說的是父愛！”男人沾沾自喜，滿是炫耀的語氣。

　　路明菲愣了一下，心說是不錯，可這是女孩和父親的對話，放給師兄聽是不是不太合適？

　　楚子航也確實有些哭笑不得：“講女兒和爸爸的，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兒子女兒都一樣，不都是父愛么！”男人大大咧咧。

　　可你只是個給師兄開車的司機啊叔叔，路明菲心里吐槽，看到男人后視鏡里總是對楚子航若即若離的目光，忽然眼睛一亮。

　　一個司機當(dāng)然沒有給雇主家兒子講父愛的資格，可這位大叔真的就只是個司機么？她覺得沒那么簡單。

　　“說起來你上次的成績單還沒給我看?！蹦腥私又鴩Z嗑。

　　“沒什么好看的，還是那樣，理科差兩分滿，文科不咸不淡。”楚子航態(tài)度又冷了下來。

　　師兄你說的不咸不淡是指除了作文都不扣分嗎？學(xué)霸的余裕還真是打擊她這拼死拼活才能趕到中上游去的二逼少女，路明菲除了英文就沒一科能拿出手的。

　　“好樣的，我兒子就是牛掰，將來大學(xué)有什么打算？”

　　路明菲心里一動，心說果然是這個味道。平日里嬸嬸沒少看家庭倫理劇，她沒辦法也只能跟著一起看，里面生父和兒子都是這個調(diào)調(diào)，生父小心翼翼地捧著心肝遞到兒子面前想看他笑，兒子還在怨恨這男人拋家棄子不理不睬。

　　這男人確實是楚爸爸沒錯，但他是楚子航的生父，第一個楚爸爸，那個商業(yè)大佬楚爸爸是楚子航的繼父。

　　她心里開始有點小得意，仕蘭中學(xué)多少姑娘暗地里都對著楚子航流口水，想方設(shè)法打探他家的消息都無功而返，想來是楚爸爸二任在發(fā)揮作用，大家除了知道楚子航有個很厲害的爸爸之外什么都沒撈到?，F(xiàn)在卻好巧不巧的讓她路明菲出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地方，親眼目睹生父和楚子航的交鋒。等回了學(xué)校，要是把這份情報賣給楚少粉絲團的姑娘們，光是數(shù)錢都該數(shù)到手抽筋了！剛剛沒注意看，這輛邁巴赫車牌號是什么來著？

　　“爸爸說打算送我去國外讀書，讓我準(zhǔn)備一下開始考托福?！背雍叫睦锖軣?，語氣更重了些。

　　“國外有什么好的？人生地不熟，吃個中餐都費勁！不是我貶低他們，把面炸了抄一抄就著餃子，管那玩意叫熱干面，大餅上灑點菜就敢說是東式煎餅，那是給中國人吃的么？“男人吐沫橫飛，說的好像他去過很多地方，對外國人心中的東方飲食了若指掌。

　　他從后視鏡里看著路明菲，這姑娘正在打自己賺楚少信息費的小算盤，嘴角咧的跟花兒似得，他當(dāng)路明菲很贊同自己說的話，不禁對這未來的兒媳婦又滿意了幾分。雖說現(xiàn)在看上去有點土，但以他的眼光能看出來只是缺少打扮而已，換個自然的發(fā)型化化妝，長裙一套高跟鞋一踩，立刻就是能挽著胳膊去宴會的妞兒。

　　男人點點頭，贊嘆兒子眼光不錯，隨他這老子，知道選潛力股，一個姑娘在別人手里風(fēng)情萬種當(dāng)然不如在自己的培養(yǎng)下變得風(fēng)情萬種，這叫養(yǎng)成系玩法，姑娘肯定將來對自己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大概是汲取了他這老子和媽媽感情虧的經(jīng)驗。

　　“去了國外就沒中國女朋友了?！蹦腥碎_始旁敲側(cè)擊，意思是你身邊的女朋友怎么辦。

　　“國外也有中國女孩的，仕蘭中學(xué)就有不少人也打算出國讀書?！背雍铰牫鰜砟腥瞬幌胱屗h行，其實他也不想去國外，但既然男人也是這個想法，那就該對著和他干，“媽媽說要是我將來領(lǐng)個外國女孩回來她也不介意?！?p>　　“我們做男人的不能始亂終棄！”男人一拍方向盤，“你旁邊的同學(xué)怎么辦？就這么不要了？”

　　路明菲正算計著要收粉絲團多少錢好呢，被楚爸爸這么指名道姓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噎死過去：“咳咳！什么叫不要我了！我和師兄根本就沒那種關(guān)系好吧！我們今天才認(rèn)識！”

　　難怪楚爸爸這么熱心要送自己一程，怕是剛一見面看自己和楚子航站在一起還拿著他的傘，心里直接就腦補了十萬字的長篇！

　　楚子航也狠狠皺眉：“只是同學(xué)而已！”

　　男人自討了個沒趣，輕哦一聲繼續(xù)撥弄他的方向盤，心說好家伙，小兩口這就一致對外了是吧，沒關(guān)系你倆能暴雨之夜兩個人站在操場邊上？我兒子是什么性格我還不知道么？這么多年第一次見楚子航和某個女孩背著人獨處，倆孩子肯定是私底下考慮過遇到家長了該怎么串謊話，心有靈犀一點通了都，眼神一對就知道怎么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