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地宮里的陰謀
燭影隨著鞭風而動,景黎笑累了便沉默望著地上的影子,好像在觀賞皮影戲。
在第一鞭落下時,他便悲催的意識到內力無法凝結,于是只能憑借肉體抗下接下來的鞭子,好疼啊,真的好疼,比從前挨得所有辮子加起來還要疼。
要是在焉府附近看見那個黑衣人,沒有因為本能追過去,他應該也不會中蒙汗藥昏倒吧……
景黎慢慢合上眼睛,累啦累啦,睡一覺,如果還能醒來再考慮這些吧。
等到景黎再次醒來時,身上再次被冷水浸透,地宮里有扇小窗沒有關,晨間清風將他身上每寸昏睡的皮膚喚醒。
如同墜入冰窖,而撕裂的鉆心疼痛愈加清晰。
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被綁在鐵床上,安樂蹲在床畔托腮看他,玉面紅唇,看不出原本的五官。
“你醒啦?要不要我拿張銅鏡,讓你也欣賞一下我的大作?”
安樂指的是景黎身前的鞭傷,語氣里帶著自豪,隨著她揚起笑容,臉上的細粉撲撲往下落。
景黎想起焉潯月管她叫面粉精,現(xiàn)在看來真是太形象了,那女人取名方面也算得了自己的真?zhèn)鳌?p> “不必了,看著公主的臉,也知道按照您的審美,這幅大作肯定不怎么樣。”
景黎有些艱難的扯起嘴角,能將這段話說完已經耗費他全身的力氣。
安樂這次沒有被氣的拿鞭子招呼他,做了幾次深呼吸之后,微笑起身拿過一包藥粉。
眼里笑意意味深長,“這包媚骨粉還是刑部研制的呢,焉潯月有給你用過嗎?”
景黎呼吸一滯,他記得焉潯月前些年提過這種春/藥,當時她還強調這種藥能讓男人媚入骨髓,欲望大增。
“啊呀,你這顆守宮砂怎么還在???看來她是真的不喜歡你呢?!?p> 安樂摩挲著他的胳膊,頗為遺憾的嘖嘖幾聲,眼神里帶著憐憫。
“是嗎?反正這種藥,焉潯月以后也會用在展大公子身上,咳咳,也不知道……公子身體能不能撐得住……”
景黎斷斷續(xù)續(xù)說完,整張臉變成慘白色,聲音也虛弱不少。
安樂眼中兇光一閃,惡狠狠的抬起右手扇了對方一巴掌,白紙般的臉龐登時紅腫一片。
景黎被扇的歪過頭去,身體的疼痛讓他呼吸不暢,不斷咳嗽起來。
安樂抿著唇薅住景黎的頭發(fā),將他腦袋提起,順勢將藥粉倒進他嘴里。
藥粉嗆進喉嚨里,景黎拼命掙扎起來,拴住手腳的鐵鎖發(fā)出“鐺鐺”的聲響。
他的心房之上猶如萬匹野馬奔過,瘋狂跳動個不停。
安樂又揚手落下一巴掌,將即將意識混沌的景黎拉回現(xiàn)實。
她突然癲狂的笑起來:“感覺如何呀?”
“你說云征日后與她同房也會這么絕望嗎?”
“既然她遲早也會染指我的人,那不如讓我提前讓她明白,失去多年相伴之人,是什么滋味!”
景黎雙頰浮現(xiàn)紅色,呼吸聲變得沉悶粗重,他暗暗咬緊舌頭,赴死的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
“安樂!你在做什么!”
安平公主的怒喝聲在不遠處傳來,景黎感到壓在身上的重物挪開,終于能呼吸到稍微干凈的空氣。
在意識消失前,他耳邊傳來兩姐妹的爭吵——
“皇姐,我為什么不能動他?他不過是個低賤的男寵而已!”
“你難道不想讓那女人身敗名裂嗎?若是這男人禁不住,死在這兒豈不是前功盡棄?”
“……”
順子抱著花盆聽到這兒,嚇得跌坐在地,咬緊牙關逃了回去。
他本來就覺得留芳汀靠近地宮不吉利,今早來周邊挖土種花,恰好聽見了安樂公主的聲音,其中還說到小焉大人云云,像是要將她的男寵害死在這里。
順子一下也不敢耽擱,跌跌撞撞抱著花盆回到了留芳汀,剛進院子時腳下一軟,將花盆丟了出去。
“咣當”瓷盆碎成數(shù)片。
曇畫抬起眼簾瞪他一眼,“什么事這么慌張?連宮中規(guī)矩都忘了。”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p> 順子原地跪下,剛要磕頭請罪,便聽見曇畫喚他起身過去。
“主子,奴才剛剛……”順子惴惴不安的抬起頭,擔心不稟報此事那男人會死在地宮,又害怕兩位公主的威勢。
“剛剛怎么了?”曇畫喝了一口茶,面色淡然。
“奴才路過地宮,聽見安平安樂兩公主好像在審訊什么人,然后……奴才細細聽了一下,那人是焉副侍的男寵,奴才所言千真萬確,不敢有任何欺瞞!”
曇畫手下一滑,茶盞落在桌上,茶水四濺。
居然是她的人?安平安樂兩公主與恩人有仇,將她的人扣在地宮,一定是想借此機會報復她!
“你先不要慌,將你聽到的事細細說與我……”
今日是官員的休沐日,在凰都的官員不用上朝議政。
本該是焉潯月最悠閑的周末,卻因為景黎失蹤變得忙碌。
搜索圈已經擴散至城郊農戶,甚至是附近的雪滄山。
然而還是一無所獲。
焉潯月有些沮喪,望著雙眼通紅的景暮,她忍不住柔聲安慰幾句,但是連她自己也感到茫然無措。
凰都太大了。若景黎想要躲她,只要鉆進人堆就好,不用個十天半個月,她很難從這么多人中找出一個人來。
可他身上還帶著傷呢。焉潯月?lián)闹嘤行├⒕?,雖然她仍然認為自己無辜,但是她明明了解景黎的小性子還任由江詩琦進府,這件事她的確有責任。
正在氣氛低迷之時,宋管事帶著宮中傳來的密信走進落翠院。
讀完曇畫的信件后,焉潯月又喜又悲,找到景黎的歡喜不過三秒就被如潮水般的擔心和恐懼所替代。
“她們恨我沖我來就好了,為什么要對一個無辜的人下手!”
信紙慢慢攥緊收進掌心,焉潯月眼角泛紅,狹長的鳳眸此刻銳利無比。
“小家主,她們肯定在想設圈套等著你呢,你萬萬要以自己的安危為首要……”
景暮噙著眼淚勸道。
“我一定要救出景黎,宋姨,給我準備馬車,我要進宮!”
焉潯月邁步向院外走去,卻被宋管事伸手攔住。
“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景黎死去嗎?”
“現(xiàn)在不能進宮?!彼喂苁碌恼Z氣冷漠中透著一絲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