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刺王殺駕之夜
三個月后，大金天京城。
相比于曾經(jīng)的五朝古都，如今的天京城卻是荒涼破敗到了極致，陸沉沿路所過，到處都能看到風(fēng)塵仆仆，衣衫襤褸的百姓。放眼全城，也只有皇宮所在的中央地段還能看到昔日繁華的影子了。
神州亂世迄今為止已經(jīng)足足四十年了。這片大地上的民眾承受了最多的苦難，各自星火已有燃燒之勢。
但是----
“還差一個契機。”
想到這里，陸沉再度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濁氣，而此時的他，雙肩上分別是一根用布匹包裹起來的長桿，還有一個長方形的禮物盒，頭上則是帶著遮雨用的斗笠，垂落的陰影遮蓋住了他的面容。
沿著天京城的道路，按照陸老父親的交代，陸沉在街巷中左拐右拐，最后拐進了一處平平無奇的四合院。
院子里的人出乎他意料。
居然是個年輕人。
而在看到陸沉后，這位年輕人目光先是落在了他身后的長桿和禮物盒上，隨后才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見過陸大哥?！?p> “你是？”陸沉皺眉。
“抱歉陸大哥，在下姓名不便通報?！蹦贻p人搖了搖頭：“說正事吧。這是我從宮中弄出來的御林軍巡邏路線和對應(yīng)時間，但這些并不全面。還缺少了位于皇宮中心，也就是內(nèi)廷三大殿的部分。”
“這是蠻金皇室的聚集之所，而且三天后，蠻金皇帝就要在這里舉辦宴會，大部分蠻金貴族都會赴宴?！?p> “不過陸大哥.....”
“恕我直言，在此之前，我也曾經(jīng)請人前去弒殺皇帝，壞去金狗這最后四十年氣運，但全部失敗了?！?p> “內(nèi)廷中似有高人在保護皇帝。”
“請陸大哥千萬小心?！?p> “若是事不可為，還望惜身。”
年輕人非常坦誠，而在他說完之后，陸沉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同時姬鴻的面前也再度浮現(xiàn)出了選項。
【年輕人的話并非危言聳聽。】
【你想起了父親的話語，在這片大地上，陸家不是唯一的仙人后裔，或許內(nèi)廷的高人也有類似的背景?！?p> 【于是你決定......】
【一：半途而廢，溜了溜了?！?p> 【二：心意已決，繼續(xù)行動?！?p> “我選二?！?p> 姬鴻壓根不需要猶豫，時至今日，他早就沒有了隨便亂來的想法，他只想親眼見證陸沉最后的結(jié)局。
“不用多說了?！?p> 姬鴻做出了選擇，陸沉也同時抬起了頭，慨然道：“等到三日后的蠻金宴會召開，我便殺入皇宮?！?p> 【你心意已決，不會為青年的言語所動搖?！?p> ............
三日過后，日落西山，可皇宮內(nèi)卻有數(shù)千盞燈火被齊齊點亮，仿佛一輪新的太陽從天京城冉冉升起。
皇宮外是餓殍遍野，皇宮內(nèi)是盛世繁華。
皇宮外，走卒小販來來往往，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家里的婆娘正精打細算著要怎樣才能活過今年。皇宮內(nèi)，達官貴人談笑風(fēng)生，穿金戴銀，暢聊近日又有什么趣聞，討論明年要加多少稅。
明明同處一地，卻仿佛有著天人之隔。天京城內(nèi)升起了一輪太陽，但卻不是這天下百姓期待的太陽。
不過片刻之后------
皇宮之外，寂靜的夜空里，陡然響起了一聲穿金裂石的嗩吶聲，引來了不少皇宮御林軍們的喝罵聲。
尤其是在有人認出了嗩吶吹的曲子后，更是勃然大怒。
這是一首《大出殯》。
送葬曲。
而在清亮的嗩吶聲襯托下，眾多御林軍憤怒出動，卻在皇城外看見了一道身著布衣，背著一根長桿和一塊禮物盒的斗笠男子，御林軍們一看，好你個刁民，居然這么囂張？當(dāng)場便是一擁而上。
然后就全軍覆沒了。
陸沉甚至沒有動手，他只是抬起頭，露出了平時藏在斗笠陰影下的雙眼，竟是一雙流光溢彩的方瞳。
方瞳者，神仙之瑞也。
凡人豈可見仙？
僅僅只是和陸沉對視了一眼，在場的御林軍們便覺得筋酥骨軟，一個個驚恐萬分地栽倒在了陸沉的面前，任由他跨過自己的身體，堂而皇之地走進了皇城，晚風(fēng)則吹開了他背后長桿上的布匹。
而布匹下藏著的，赫然是一桿雪亮銀戈，在夜幕下顯得無比醒目，宛若一枚箭矢沒入了天京城的太陽。
“無星無月，無風(fēng)無雨?！?p> “合該是刺王殺駕之夜！”
走進皇城，陸沉一拍禮物盒，盒中清光乍現(xiàn)，好似白日飛景，隨后陸沉便從盒中抽出了一柄八面漢劍。
陸家祖上兩代謫仙傳下的兵器。
右手持飛景劍。
左手扛無雙戈。
陸沉很快就撞進了宴會現(xiàn)場，而見他這副模樣，還有蠻金貴族以為是哪個御林軍呢，當(dāng)即走了過來：“哪里來的奴才這么不長眼？不知道這里只有我們八旗子弟才能進來么？還不給我滾出去！”
說完那貴族便驕傲地挺了挺胸口，向眼前這個不開眼的“御林軍奴才”展示自己正黃旗的高貴身份。
“唰！”
陸沉看都沒看對方一眼，隨手一劍，就將這位蠻金貴族戳了個透心涼，而后便繼續(xù)向皇宮邁步前進。
而在他身后。
作為旁觀者的姬鴻則是瞥了眼那位正黃旗的貴族老爺，嘴角微微一抽，雖然碰不到，但還是上去踩了倆腳。
“呸！”吐完口水，姬鴻才一路小跑朝著陸沉的方向跟了過去。
結(jié)果人剛到，姬鴻卻發(fā)現(xiàn)原本一路急行，見鬼殺鬼，把原本好好一場宴會殺了個遍，打得蠻金貴族們慌亂逃竄的陸沉，竟是被攔了下來。而攔在他面前的，則是一位身著一品官服的中年男子。
而在見到對方身上的一品官服后，只見陸沉眉頭微皺，稍作思索，便想起了之前從年輕人里得到的情報：
“.....鑾儀衛(wèi)總管大臣？”
見陸沉居然報出了他的官職，中年男子眉頭一挑，隨后冷笑道：“還算有點見識，難怪敢來皇宮行刺?！?p> “列仙傳八十一位列仙血裔。”
“你是哪一支？是革新派的人？”
“大金龍脈乃是我等仙裔的立世之基，龍脈一斷，我等仙裔皆會歸于平凡，革新派竟如此不顧大局？”
......大局？
陸沉呆愣片刻后，才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大金四十年國運，原來是在你們身上，怪不得始終死而不僵?！?p> “嗯？”
中年男子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不是革新派的人？難道是西方那群神代遺留.....”
“轟?。 ?p> 中年男子話音未落，陸沉已然出手了。無雙戈高舉過頭，勢大力沉，如霸王扛鼎，高舉過頭而后轟然砸落，戈未至，獵獵狂風(fēng)便呼嘯而來，同時飛景劍更是悍然出鞘，同樣帶起一道煊赫劍光。
中年男子見狀大驚，趕忙拔出腰間長刀，好不容易擋住了無雙戈的猛砸，飛景劍已經(jīng)摸到了他的腰腹。
中年男子見狀眼中方瞳陡現(xiàn)神光。
但就在這時。
只見陸沉手中的無雙戈同樣光芒大放，手中飛景劍也是流光溢彩，兩者交錯，如鎖鏈般將中年男子困在中間。而直到這時，中年男子才終于露出了些許驚恐之色，因為他的仙法居然被封住了！
是那兩件兵器？
“不要！”
中年男子大吼，但陸沉哪里會讓他說不要就不要，飛景劍徑直刺入了其身體，同樣給了他一個透心涼。
“你我俱是謫仙人.....饒我.....”
“某非謫仙。”
陸沉搖了搖頭，隨后手起刀落，飛景劍橫掃而出，便將中年男子的身體腰斬，濺起一道凄艷的血光。
“某匹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