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一定治好你
她戴著帷帽,穿著一身張揚的紅色,這紅色她以前從未穿過。
林潼是怎么一眼認(rèn)出她的?
孟仁熙也愣了半天。
看看楚竹,又看看林潼,才想起來她當(dāng)初跟著楚竹一起來過。
“林夫人?”孟仁熙認(rèn)出來了。
“您怎么這幅模樣了?”孟仁熙有些慌張,示意她坐在椅子上。
林潼坐過去后,自覺地將手臂放在桌子上。
從始至終,她的視線就未曾離開過楚竹。
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她就跑了一樣。
她不認(rèn)她,定是有苦衷的。
林潼如是想著,怕給她帶來麻煩,終究是閉了眼,不再看她。
那隱忍的模樣,看得楚竹心中又是一緊。
林潼,是真心待她的。
如果可以,她也是真的想與她多生活一些日子。
可是……
她若去了,定會給林潼帶來傷害。
“奇怪……”孟仁熙眉頭緊鎖,讓林潼換了只手,可脈象還是一樣。
正常無比。
“怎么了?”楚竹不自覺地走上前。
步子有些凌亂。
林潼聽見那日思夜想的聲音,神色一松,再睜眼時,就是滿目柔情。
她知道祁北有瘟疫后,整個人都快瘋了。
她剛認(rèn)下的女兒,她的小竹兒,還在祁北困著。
可……
祁北封城,消息都打探不到,別說去找人了。
雖然楚竹的裝束與平時大相徑庭,但她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她的小竹兒,無論怎么變,她都能一眼認(rèn)出來。
后來想到遠(yuǎn)在祁北的楚竹出現(xiàn)在了京都城,林潼就想到其中怕是有事,就沒再堅持與她相認(rèn)。
可眼下楚竹聲音里的憂慮,讓她差點沒忍住。
“這脈象,太奇怪了……”孟仁熙茫然地看向楚竹,“我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p> “我來看看?!背癯谅暤馈?p> 孟仁熙起身,給她讓了位。
他差點忘了,楚竹是傳世聞名的小神醫(yī)。
楚竹細(xì)細(xì)替林潼把著脈,帷幔下的眉頭緊鎖。
就算她什么也沒有說,林潼還是感受到了她的沉重。
“沒事,你不用太擔(dān)心。”林潼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就像三月的暖陽,照進(jìn)了楚竹的心里。
“你會沒事的。”楚竹開口道。
她現(xiàn)在明白了孟仁熙剛才話里的意思。
奇怪的不是林潼的脈象。
她的脈象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可偏偏她的身子已經(jīng)到了強弩之末。
人的身體只要出了毛病,不論大小,或多或少都會在脈象上有所體現(xiàn)。
這才是林潼身上最奇怪的地方。
楚竹走到一邊,孟仁熙跟著走了過去。
“你們不用避著我,”林潼忽然開口,笑容有些蒼白,“我的身子我很清楚。”
“明明已經(jīng)快不行了,可來看得大夫都說我沒問題。我也是不得已,才趕來南街找你?!?p> 林潼頓了頓,柔柔一笑,“畢竟小竹兒對仁德堂,格外上心?!?p> 楚竹心中一軟,快步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竹節(jié)般清瘦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p> “哪怕是下地獄,我也要將你拽回來?!?p> “不行,地獄太冷,我怎么舍得你去?”林潼笑著輕拍著她的手背。
如果自己得的是不治之癥,她不想讓楚竹日后因此而活在內(nèi)疚,自責(zé)之中。
“你信我,我定能治好你?!背裨偃隙ǖ?。
林潼沒想到她這么堅持,笑著應(yīng)下了。
“我最近無事,回楚家去照顧你?!背竦?。
不行!
林潼慌了一下,她若是回楚國公府,定會被林佳佳那個小賤人啃的渣都不剩。
她已經(jīng)知道了楚竹的身份。
林潼從未如此恨過楚孟瞿,哪怕他寵妾滅妻。
可楚竹是他的孩子,虎毒尚不食子,楚孟瞿卻視楚竹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
不但如此,他還將楚竹的最大的秘密,告訴了旁人。
若十二年前的事情重演,楚竹該是多悲傷,多心痛。
林潼不敢想。
“我已經(jīng)從楚家搬出來了,現(xiàn)在住在別處。”林潼輕笑道,漫不經(jīng)心地撒著慌。
就算是為了楚竹,她不能再隱忍了。
就算暴露了,又如何?
她林潼有能力給她的小竹兒最好的。
楚竹愣了愣。
她從前就覺得林潼這樣的人,不應(yīng)該屈居在楚家,那里人情涼薄,又烏煙瘴氣,實在是不適合她。
可自古以來,女子嫁作人婦以后,幾乎沒有與夫君提和離的。
他們只有休妻,可楚孟瞿徒有虛名,并無實權(quán),好不容易攀上了林家這么一棵大樹,不可能會休妻。
一想到這些,楚竹就覺得心中不忿。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林潼的身子,至于楚家,等她治好了林潼,再去收拾他們。
說林潼這副樣子與楚家無關(guān),楚竹才不相信。
楚竹與孟仁熙又說了幾句,就扶著林潼起身,這腳還未踏過門檻,就聽聞內(nèi)院傳來重物落地的沉悶聲。
三人愣了愣。
“內(nèi)院有人?”楚竹看向孟仁熙問。
孟仁熙茫然,“沒啊,整個仁德堂就我一個了?!?p> 林潼偷偷瞄著里邊,小聲道,“會不會是賊?”
楚竹失笑,示意孟仁熙去看一看。
不知道為什么,此刻二十多歲的大男子,竟有些害怕。
楚竹只覺得沒眼看,喊他過來扶著林潼,自己挑開簾子走了進(jìn)去。
林潼一看她進(jìn)去了,甩開孟仁熙的手就跟了進(jìn)去。
孟仁熙站在原地,他好像,被嫌棄了。
明明仁德堂就他一人,內(nèi)院的動靜不小,若是鬼怎么辦?
可是……
孟仁熙想了想一病一弱的兩個婦道人家,終于是熬不過內(nèi)心的譴責(zé),掀開簾子跟了進(jìn)去。
楚竹申請淡漠,長袖下的手里把玩著一個瓷瓶。
里面裝的是她新配置的毒藥。
“哎呦喂!”
一道哀嚎響起。
楚竹的步子一頓,覺得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解行舟?”
楚竹快步向前,就看見了解行舟四仰八叉趴在地上,身上還壓著一個死人。
哦不,還活著,沒死透。
不知怎的,楚竹竟覺得有些可惜。
“丫頭,快來把我救出來,我的老腰要散架了!”解行舟哀嚎,忽地就看懂了她眼底的失望與可惜。
解行舟:……
他突然有些同情千羽了。
自己的親閨女總想弄死他是什么感覺?
他不想知道。
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千羽適合。
“孟仁熙,搭把手?!背窈傲艘簧ぷ舆€在發(fā)愣的孟仁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