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赤火節(jié)
眼看著他一臉的眼淚不止休,周圍甚至開始投過來指指點點的目光,葉深半張臉被黑色面罩遮住,看出不表情,但是緊皺的眉頭表示他現(xiàn)在的心情,并不佳。
葉深略掙扎了片刻,還是從懷里掏出來一方墨色帕子遞給他。
“丑死了?!?p> 言行舉止之間,嫌棄都快溢出來了。
齊南正煩躁眼淚擦不干凈,只感覺到有人遞了帕子,他想也沒想,就接過來胡亂擦著眼淚。
那一方干凈整潔的帕子,瞬間被蹂躪的不成樣子。
葉深比他高上半個頭,從他這角度,剛好能看見他眼角的分泌物即將占領(lǐng)他的帕子,葉深認(rèn)命地閉上眼睛,將頭轉(zhuǎn)向了別處。
恰好這一轉(zhuǎn),看到了并肩而行的兩人,但是夜色太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兩人就不見了身影。
那是......羲和?
旁邊的是小七?
葉深愣了半天,眸子逐漸深邃,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看什么呢?”齊南情緒好了些,微腫的眼睛看著他。
齊南忽地覺得鼻子一癢,便下意識用帕子擤了鼻子。
葉深:......
葉深心情更不好了,扭頭就走。
齊南連忙追上去,一邊追一邊問,“你剛才看什么呢?是不是看姑娘呢?”
“唉,不怕你笑話,我方才看見了一個姑娘,與我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十分相似,你才她在做什么?”
他也知道人葉深不會搭理他,跟上他的腳步后,齊南整個人又變得開始多愁善感起來。
“我看見,她在與心愛的人擁抱,接......接吻......”
似乎是說到了自己的痛楚,齊南又開始哽咽,“我一想到若那真的是她,我這心就似刀絞一般,生疼?!?p> “葉深,看你不像是北方人,來祁北做什么?”
“不瞞你說,我是為了竹子來的,我能猜到她的身份不一般,所以來祁北參軍,拼出一番天地,將來成為她的依仗......”
齊南開始追溯從前,在山上與她溫馨相處的點點滴滴,自己的糾結(jié),猶豫等等。
也不管葉深聽不聽得進(jìn)去,他只是想將這些東西說給一人聽一聽。
在祁北這大半年的光陰里,每一天他都是靠著回憶里的她,來度過的。
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
齊南絮絮叨叨這一路,葉深的眸子里忽地略過一絲異樣。
總覺得他這嘴里的小青梅,似乎與他印象中的某人有些吻合。
可是......
不至于這么巧吧?
葉深輕輕搖了搖頭,試圖將無關(guān)的思緒甩開。
他們今晚是來堵人的,當(dāng)初將他迷暈賣給伍達(dá)一行人的混混,知道的肯定不少。
尤其聽說明日是邊城首次赤火節(jié),熱鬧的同時,定然是此類事件的高發(fā)期。
葉深記得,那是偏北向比較偏僻的幾條巷子里,
當(dāng)時他發(fā)覺城主有些問題,便展開了秘密調(diào)查,沒想到就被人當(dāng)成落單的給下了黑手。
強(qiáng)龍壓不住地頭蛇,更何況葉深遇見的是一群視人命如草芥的匪,他只能先自保,這也就發(fā)生了前面的事情。
好在陰差陽錯里被齊南給救下了。
葉深不經(jīng)意地低頭瞥了一眼身旁的齊南,這才看清楚他的長相。
嗯,長得倒是不讓人討厭。
齊南注意到他在看自己,尷尬地?fù)蠐项^,笑道,“你那條帕子我回去洗洗還給你,實在是難為情……”
“不過,你一大老爺們,為何會準(zhǔn)備帕子?”
齊南投來疑惑的目光,在他的印象里,帕子就是女孩子家家用的,所以當(dāng)他想起手里的帕子是葉深遞給他的時候,心情有些微妙。
“無知?!比~深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地往前走。
隨著天色愈晚,兩人去的地方又偏,漸漸就很少有燈光了。
恰逢今夜又難得是個陰天,也無法借著月光視路。
往日皓月當(dāng)空,第二日必然是晴空萬里,今晚突然的陰天,讓所有人都覺得,明日的赤火節(jié)祈雨,八成是要成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啥也看不見?!饼R南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住店?!比~深丟下一句,就轉(zhuǎn)身回到了燈火闌珊的地方,找了個店,開了兩間房,兩人各自歇下了。
打算第二日直接去尋人去。
當(dāng)晚,兩人懷著心思,睡得并不安穩(wěn),尤其是齊南,早上的時候頂著倆重重的黑眼圈出現(xiàn)在葉深面前。
差點沒給葉深嚇出個好歹來。
今天對邊城人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一天,天不亮,就有人相繼起床,為今天做準(zhǔn)備。
魏民新為了這一天,專門在城中心開辟出來一個巨大的祭壇,四周是通紅的燈籠串,屆時祈雨師會在祭壇之上,跳一支祈雨舞。
當(dāng)天萬眾期待,所有人的心思都在祭壇。
祭壇上的祭品,早在天微亮的時候,就有人準(zhǔn)備好了,四周還有魏民新派遣的重兵。
重兵成了一條分割線,線內(nèi)是祭壇,線外就是人頭攢動。
祭壇四周的酒樓已經(jīng)被有錢人定完了,沒有經(jīng)濟(jì)條件的只能在士兵線外激動。
楚竹和沈巳兩人在最近的酒樓二樓靠窗的位置坐著。
這個位置相當(dāng)不錯,恰好能將祭祀臺全部收入眼底。
楚竹百無聊賴地趴著桌子上,面上還有因早起導(dǎo)致的絲絲疲憊。
沈巳坐在她身邊,伸手輕輕地揉著她的腦袋,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砸出一身的稀碎。
霜絳在一旁看著兩人相處的模樣,總覺得昨晚他們回來以后,發(fā)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這頭她還沒想明白,不多時,便聽見有人喊了一聲,“祈雨師來了!”
楚竹一下來了精神,隨著這一句,只聽得環(huán)佩叮當(dāng),
鈴聲輕響,只見祈雨師身著大紅色裙袍,面帶如火焰般漸變的半截面具,露出了精致的下巴。
他自肩輿而下,走路時身上的絲帶似乎活了一般,在他四周飄揚(yáng)著,白皙的左腳踝帶著一串金色圓環(huán),還掛著三四個小鈴鐺。
只要一動,就會發(fā)出悅耳的叮鈴聲。
這個祈雨師是魏民新特地從別處請來的,據(jù)說他走路的話,只有在跳舞的時候。
如今人們看見他緩慢向著祭壇走去,那徐徐的步子仿佛在跳著舞一般。
直到現(xiàn)在,眾人才愕然發(fā)覺,祈雨師這身妝扮,雌雄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