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鎮(zhèn)國將軍
鎮(zhèn)國將軍府。
書房的燭光一直搖晃個不停,將男子纖瘦的身形映在墻上,顯得飄渺。
也讓男子執(zhí)筆的手一頓。
男子看了看緊閉的窗子,眉心不由得微微皺起。
哪里來的風(fēng)?
正思索間,書房的門被人敲響。
“二爺,有消息說皇上擺駕往城門去了?!?p> “可知何事?”二爺?shù)统恋穆曇繇懫稹?p> “好像是流民的問題?!?p> 流民?
二爺下意識地用手托著下巴,這是他思考時候的習(xí)慣。
國師不日即將回京,這也說明南方的水患已經(jīng)在可控范圍內(nèi),就算有流民,也不會這么多。
如果讓皇上親自夜出且事關(guān)流民的,恐沒有這么簡單。
“二爺,可要準(zhǔn)備馬匹?”
“嗯?!?p> 二爺應(yīng)了聲,將身上的薄衫外套攏了攏,目光往燭焰移去,才恍然發(fā)覺燃過的燈芯未挑。
他起身走過去,拿起燈剔挑了挑燈芯。
隨著一絲黑氣冒出,燭焰逐漸變大,昏暗的房間也亮了些。
“咳咳......”
高挑消瘦的男人一手扶案,一手捂著嘴,咳得直不起來腰。
連軒是個得力的副手加軍師。
他得了消息立即派人來報(bào),并早早地替二爺備好了馬。
“二爺怎的還未出來?”連軒皺眉問身邊候著的仆役,仆役卻搖了搖頭。
連軒皺了皺眉,把韁繩交給他,抬腳往二爺?shù)臅孔呷ァ?p> 剛到門口,就聽見二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甚至聽見他悶哼咳出來什么東西。
連軒心中一驚,直接推開門進(jìn)了書房,入眼的就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嘴角掛著絲絲血跡。
他咳出的血,吐了一手,也染紅了他的里衫,好像一朵盛開在他胸前的曼珠沙華。
“二爺!”
連軒嚇得臉色一白,忙上前去攙扶住他。
他知道二爺身體有恙,可竟不知已經(jīng)嚴(yán)重到如此地步。
“你這又是何苦??!”連軒惱怒。
“無礙?!?p> “都咳血了還無礙?難不成真要改日閻王來收你了才算得上有事?”連軒嘴上不饒人,手上卻替他細(xì)心地擦著嘴邊的血跡。
“放心,不找到他,我不會死?!?p> 連軒聞言,手指微微一頓,便收回思緒繼續(xù)給他擦著手。
二爺能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也不多說。
連軒后來又吩咐下人打來了熱水,給他準(zhǔn)備了一套干凈的衣服,他知道,二爺做出的決定,向來不會改變。
哪怕他再勸,他也一定要找到那個男人,他們的大爺,前鎮(zhèn)國將軍府的主人,兵馬大將軍。
就像他明知道二爺咳了血,也沒有勸他不要出門一樣。
本來他想為他套了馬車,但是二爺嫌慢,果斷上馬往城門飛奔而去,連軒只恨他不顧自己的安危,翻身上馬,咬牙切齒地緊跟其后。
二爺名齊思域,兵馬大將軍嫡親的兄長,自幼體弱多病,空有運(yùn)籌帷幄之能,無處施展。
自大將軍十五年前無故消失以后,皇上力排眾議,命齊思域率兵出征,身體抱恙的齊思域迎難而上,平了北亂,大獲全勝。
他拖著病弱的身子,替他的胞弟封了眾人的嘴,并被皇上親封鎮(zhèn)國大將軍。
只是他這身子,越來越差了。
能撐到現(xiàn)在,恐怕是因?yàn)楸R大將軍,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意難平。
唉。
前面的男人已經(jīng)瘦得弱不禁風(fēng)了,騎馬的樣子依然剛毅,一想起那抹血紅色,連軒的心里,總是起伏不定。
與此同時,安王沈淵也得了消息,策馬而來。
今晚的動靜不小,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得了消息,連夜爬起來往城門趕去。
皇上都御駕親臨了,他們?yōu)槿顺甲樱l敢睡覺?
怕明天腦袋就得搬家。
沈景琛接近城門的時候,就聽見一陣陣暴走的嘶吼聲,等到了城門下,就聽見那細(xì)微的撓墻聲。
那一瞬間,沈景琛只覺得渾身發(fā)冷。
林之源老早注意到下面的動靜,等沈景琛到的時候,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兩人還未多說幾句話,齊二爺與安王先后抵達(dá)。
齊二爺和安王自然也聽見了這些不尋常的動靜,聯(lián)想到皇帝出宮的理由——流民,瞬間明白這些動靜的始作俑者是誰了。
“這些人好大的膽子,竟然在京都城如此放肆!”
安王向來以紈绔聞名,臉色立馬難看起來,若不是沈景琛在這,他可能就直接派人出去見他們?nèi)拷g殺。
皇室威嚴(yán),不容踐踏。
“恐怕,事情并不簡單?!饼R二爺搖搖頭。
看皇上和林之源的神色就能看出來,事情的嚴(yán)重性,根本不在于城外是流民。
而是流民,發(fā)起了暴亂。
不對,齊二爺沉思,若是簡單的流民暴亂,也不至于讓皇帝親臨。
“安王爺,齊將軍,且登城墻一看。”林之源自知一兩句解釋不清楚,反正人都來了,眼見為實(shí)。
安王爺此時也注意到皇上的沉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著林之源登上了城墻。
一上城墻,就看見守城的將士們神色緊張,握緊了刀劍嚴(yán)陣以待。
這......
幾人順著聲音往下看,這一看,差點(diǎn)沒跌下去。
“這......這是怎么回事?”安王爺嚇得往后退了好幾步,整個人貼著后面的墻壁,指著外面的手,不住地顫抖。
這也太嚇人了!
現(xiàn)在流民都這么瘋狂了?
他們都經(jīng)歷了什么?
“南方水患不是已經(jīng)治住了?怎么還有這么多流民來京?”安王爺向來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問什么。
“回安王爺,”林之源握著佩劍的手緊了緊,“下面可能有流民,但是絕大部分,都是京都城附近的百姓?!?p> 剛才聽守城的侍衛(wèi)認(rèn)出的,就不在少數(shù)。
不是流民?
安王爺和齊二爺皆是一愣。
沈景琛看著下面看見人就發(fā)瘋的百姓,沉默了許久。
眾人見他沉默,也都不敢說話,無辜百姓平白無故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無論是誰都會被打個手足無措。
“這些人,倒是像中了蠱?!?p> 在一旁靜默許久的連軒,忍不住開了口。
“你知道?”沈景琛終于有了反應(yīng)。
連軒在一旁雙手抱拳,彎腰低頭,恭敬答道,“屬下不敢妄言,只是道聽途說,有擅長養(yǎng)蠱的一類人,可利用蠱操縱人心?!?p> “具體事宜,屬下也不盡知?!?p> 說完,連軒就跪地請罪。
沈景琛擺了擺手,連軒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