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殺人夜
“出了什么事？”王騰詢問。
透過無垢者眼中的緋紅之光，他感受到特殊的精神波動，是他安排在尼格洛克黑人身邊的護衛(wèi)，能直接溝通。
“達爾斯特被抓走了，有真正的超凡者存在?！弊o衛(wèi)的精神波動有些萎靡：“我嘗試阻止，但被擊傷了。”
“你現(xiàn)在在哪？”王騰詢問：“那個超凡者能發(fā)現(xiàn)你的蹤跡？”
“我是被超凡者布置的預(yù)警咒陣發(fā)現(xiàn)，超凡者本身并不能看見我?！弊o衛(wèi)道：“我在尾隨那個超凡者的蹤跡，他們向DC區(qū)去了。”
“你派個無垢者英靈跟上去，情況實在危急的話，可以附身。”王騰冷靜安排，邊說邊往彌忒斯家的方向趕去：“你返回我身邊來?！?p> 不詳?shù)念A(yù)感成真了，那個被沐婉云帶來的亞細亞漢人，果然有問題。
他此刻極其擔(dān)心彌忒斯的情況。
彌忒斯本是無辜的，卻因為他的原因，被卷入這場陰謀中。
他在狂奔，不顧暮月城宵禁的禁令，心中不停祈禱著，希望彌忒斯不要出事。
甚至，他期盼巡邏隊能看見他。
他的實力太單薄了，他不知道，如果真遇到了危險，他該如何應(yīng)對。
可他不能不去。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彌忒斯家樓下，一路上他都沒有看見彌忒斯。
他在懼怕，身體不停地顫抖，有種預(yù)言成真的不詳之感。
他小心翼翼地敲著彌忒斯家的大門，希望開門的人會是彌忒斯。
可是，他失望了，開門的是彌忒斯的母親，溫柔而知性，臉上帶著疑問。
打開門，見到王騰，臉上才露出些笑容：
“奧格威，你怎么會在這里，洛克呢？小海拉最近有沒有胖了一些。”
“伊芙琳阿姨，我……我找彌忒斯有點事?！?p> 他硬著頭皮開口，不想暴露自己的擔(dān)憂。
“彌忒斯，對啊，彌忒斯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嗎？我在二樓的陽臺上看到你們一起朝南城區(qū)去了，她……”
伊芙琳說著，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她盯著王騰：“彌忒斯……不見了？”
“她卷入了一場陰謀?！蓖躜v壓低目光，盡量不與伊芙琳對視，他思襯片刻，決定實話實說：“她因為我的原因，被卷入了一場陰謀?！?p> “是你前段時間消失的事嗎？”伊芙琳倚著門窗，盡量讓自己不要癱軟下去，她的臉色慘白，聲音戰(zhàn)戰(zhàn)巍?。骸笆钦l做的？”
“我不知道?！蓖躜v聲音低沉，低著頭，盡量不看她的目光。
滿滿的愧疚感和負罪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伊芙琳阿姨，您不用擔(dān)心，我會找到她的，即便是用我這條命去換，我也會找到她的。”
王騰吼似地說完這句話，便如喪家之犬般逃離開來。
他為自己的自私與懦弱懺悔。
他責(zé)怪自己，為何總把這個世界的人和物當做一場夢。
是的，他一直在尋找回去的辦法。
他總覺得，穿越后的世界，一切都不真實，每個生命的存在，就如同NPC般，生死無關(guān)。
可明明洛克的堅強、海拉的率真、彌忒斯的活潑靈動……一切都歷歷在目，他能感受親情、友情、恐懼以及仇恨，一切都那么真實。
他卻因這莫名其妙的分離感，時刻想著明哲保身，想著留一手，想著以第三者的視角，冷眼旁觀所有事情的發(fā)展。
雖然從穿越至今，他一直在行動，可這些行動中，從未競過全功。
他可以直接去政務(wù)廳報案、也可以將沐婉云控制住。
他的選擇太多了，可他卻以一種旁觀者的心態(tài)、一種玩游戲的心態(tài)，慢條斯理地推動劇情的進展。
他得到了報應(yīng)，彌忒斯消失了。
那個看著他時，眼里有光的女孩消失了。
“我要把她救回來?！蓖躜v心中發(fā)狠，這一刻，他才完全拋棄牧云的身份，融入這個世界，成了王騰。
他小心翼翼地將之前從海拉那里拿來的燧發(fā)式手槍捏在手里，耗費域中僅存的信仰力量，主動溝通安排在沐婉云身旁的護衛(wèi)。
他決定主動出擊。
達爾特斯那邊的護衛(wèi)已經(jīng)回歸王騰身旁，它的氣息并不強大，緋紅色的長毛微微發(fā)卷，有些枯槁，少了油亮感。
通過精神連接，他察覺出護衛(wèi)的能量極其微弱，不知能否再進行一場大戰(zhàn)。
沐婉云那邊的護衛(wèi)傳回精神波動，沐婉云的屋子中有兩個人影，整個房間都籠罩在某種特殊的咒陣之中，它無法近距離查探。
王騰思索再三，決定以沐婉云為突破口，徹底終結(jié)這場事件。
他在往沐婉云的方向趕。
DC區(qū)，某個大宅院的地下室內(nèi)，吉安娜、羅伯特及達爾斯特等人都被迷暈，關(guān)在此地。
這樣的囚室，地下室內(nèi)還有十余個，每間中都關(guān)押了十余個人。
監(jiān)獄上層，一個亞細亞漢青年正來回踱步，表情有些煩躁。
初看此人容貌，竟與王騰有七分相似，雖是少年，卻有種上位者的威嚴：
“馬禾，你有幾天沒有聯(lián)系到你的父親？”
“公子，自森堡監(jiān)獄后，我便沒再見到我的父親，他可能出事了?！睂γ娴纳倌旯砘貞?yīng)，若王騰在此，定會發(fā)現(xiàn)，這人便是沐婉云帶去聚會小屋的那人。
此人身子又往下壓了壓，低聲道：“公子，老爺已經(jīng)回來了，暮月城又突然封城，咱們的計劃？”
“哼！暮月城封城才是好事?！惫颖呈掷浜撸骸澳涸鲁禽p易不會封城，既然封城，定然出了大事，突然出現(xiàn)一定數(shù)量的靈媒失蹤，才不容易被人察覺?！?p> “只是，那該死的家伙，怎么會又活了過來！”他沉吟片刻，又道：“今晚的事，沒出什么紕漏吧?！?p> “稟公子，我們出動了六個超凡者，而后又從絕靈陣中走出，沒出任何紕漏?！瘪R禾低聲回應(yīng)，他卻沒說，在抓那個叫達爾斯特的尼格洛克黑人時，有莫名之物觸動了早先布置的警戒咒陣及拒邪之環(huán)。
公子此時的臉色實在不好，他不敢觸其霉頭。
“也幸好這個雜種沒死！雜種就是雜種，血脈之力終究還差了一些，這次抓到他，只能將他全身血脈都煉了?！?p> “布置在琥珀街的人手，你親自去發(fā)動?！?p> 他平靜說完，兀自出了地下室，臨到門口，又道：
“我得到消息，暮月城近期可能會開啟一次城門，將琥珀街那三個雜種抓來后，你安排人手將這些祭品全帶到東城門口，等待行動?！?p> “這次，我不希望再出現(xiàn)任何意外。”
他說完，深深看了馬禾一眼。
馬禾在其眼中，感受到了凌厲的殺意，他心中一顫，低頭稱喏。
待公子走了許久，馬禾才敢抬起頭來。
他仔細觀察，甚至親自上前將地下室的大門關(guān)上，才敢發(fā)出些聲音，像給自己打氣一般自言自語：
“連自己的親叔叔都敢算計，連自己的堂兄堂妹都想殺，這樣的人，我跟著他會有好下場嗎？”
可話雖如此，他卻不敢反抗，他們祖孫三代都為王家服務(wù)，他是記得那位小公子的。
自老老爺離開后，王家的兩位主人便不和睦，最終，王二爺怒而離家出走，從此失了音訊。
王家現(xiàn)在的公子，王野，也是個天命眷顧的人。
七年前，還是孩子的他隨父親前往北城區(qū)，覲見暮月城的實際主人懷特·克魯爾時，游玩途中，機緣巧合下見到了一個亞細亞漢人。
從對舊照片的記憶中，他認出那人，王漢中——王家的二老爺。
而后，王二爺一家子還在東城住過一段時間，他便是那段時間認識的王家小公子。
怎么說呢，王家小公子，是個還算不錯的人。
在徘徊地帶的特殊環(huán)境下，人更容易帶著有色眼睛看人。
雖然詭異是莫名降臨的，毫無差別地禍害了每一個人，但人總喜歡抱怨，或者是推卸責(zé)任。
這里，無論是成為徘徊地帶前，或者徘徊地帶后，本質(zhì)上，還是德魯克帝國境內(nèi)，是雅克安人的固有土地。
無數(shù)毫無根由的謠言，加上時刻被詭異籠罩的恐怖壓力，親人、朋友死亡的痛苦……眾多原因促使下，暮月城的人需要一個情感的宣泄口。
他們不能怪自己的朋友，不能怪自己的鄰居，自然而然，就怪起這些月食日后被滯留在暮月城的其他人種來。
歐布里人與雅克安人同為白人，有種天然的親近感，受到的壓迫最??；尼格洛克黑人古早之前便曾是被掠奪的對象，雖被看不起，受到的壓迫卻不甚嚴重。
最不受待見的是亞細亞漢人，他們勤勞、友善且聰明。
這些特質(zhì)搶了許多人的飯碗，自然也被看成偽善、低賤和愛耍小聰明。
小公子從小在雅克安人聚集的環(huán)境中長大，他甚至有兩個雅克安人長相的兄妹，受到的不公待遇，可想而知。
他痛恨任何叫他奧格威的人，并且從不會向雅克安人卑躬屈膝，甚至，他一直保持著亞細亞漢人特有的稱呼和名字。
他們曾經(jīng)聊過的，小公子和他講過許多曾經(jīng)的光榮事跡，有人叫了他一聲黃皮猴子，便被他打得面目全非，有人叫他雜交的野狗，被他生生拔掉一顆牙齒……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他對這個小公子的印象向來不錯，可現(xiàn)在，他卻要死了，或者說，再死一次。
與他一同死亡的，還有他那兩個可憐的雅克安人兄妹。
有時候，他會覺得公子的行事風(fēng)格太過兇狠，太過冷血；有時候，他又佩服公子。
為了一個計劃，精心策劃五年，從幫二老爺離開王家，到設(shè)計害死二老爺和他的妻子，再到引導(dǎo)自己的堂弟進入靈學(xué)院，然后將其殺死……
除了小少爺沒死徹底這件事外，他沒出現(xiàn)一點紕漏。
甚至，他還將他的堂兄妹們帶到他父親面前，早早做了洗清自己嫌疑的布局。
這樣的人，即便是壞，也能壞出一片天地來。
況且，他雖不擇手段，最終的目的卻充滿大義。
“時代的巨輪滾滾向前，總有人要為其讓路，總有人要為其犧牲，或者，被其碾碎。”
馬禾從回憶中抽出思緒，深深看了眼囚室中昏迷的靈媒們，輕嘆一聲，最終從另一個暗道，離開了地下室。
“對不起了，小公子?！?p> 他在心中默念，與他離開的，還有六個散著奇異波動的超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