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混亂

　　典獄長被嚇得蹭蹭后退，涼氣直沖腦門。

　　他看到了什么！

　　那個熟悉的、頗為英俊的侄兒，在他面前、在無聲無息間，竟被異化為滿臉長著漆黑眼球的污染者。

　　“詭異降臨了！”典獄長在畏懼，想快速退至上層的生物研究所，他步伐閃爍，不可謂不迅速，可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他是典獄途徑的二階超凡者行刑官，在特定環(huán)境下，具備窺視一切虛妄的偉力。

　　生死關(guān)頭，這種能力亦有了提升，伴隨著憑空而來的撕裂感和誘導(dǎo)病變的不潔之言，他隱約看到一個緋紅的、長有猙獰長毛的巨眼怪向他撲來。

　　他想抵抗，卻又升不起任何抵抗的欲望，他的意識被撕碎，卻又沒有被抹殺，而是與那莫名出現(xiàn)的緋紅大眼怪相互融合，直至形成某種無法描述的詭異聚合體。

　　他對自身的認(rèn)知被修改，認(rèn)為自己即是自己，亦是提爾思特坦的第一個信徒，光榮的圣眷者與無垢者。

　　他與眾多被污染的獄卒一同走入囚室，聚在王騰面前，緩緩單膝跪下：

　　“為您揚鋒，為您拓疆，為天空和大地，傳播您的無上光，偉大的提爾思特坦，永恒執(zhí)宰緋紅之上?！?p>　　拋開惹人發(fā)笑的中二言論，這群附身于人的無垢者讓他恐懼，無數(shù)撲閃的黑色眼球，聚在一張張人的臉上，沒有嘴巴，沒有鼻梁。

　　有微風(fēng)吹過，帶起頭發(fā)，在頭發(fā)之下，也有漆黑的眼球在撲閃。

　　這樣的場景讓他忍不住顫栗，甚至產(chǎn)生某種密集恐懼感衍生的酥麻與不適。

　　他更希望無垢者恢復(fù)之前只有一個眼球的丑萌形態(tài)，可從將軍傳來的意識波動中，他知道自己不能這么做。

　　將軍說，它快要抵達第三次進化的邊緣。

　　王騰打開域，助其一臂之力。

　　它完成了進化，變得更加強大，能提供更多的信仰之力，可操控的原生無垢者變得更多。

　　更重要的是，他具有了改變宿主形狀的能力。

　　這亦是王騰破釜沉舟，全力培養(yǎng)它的原因之一。

　　無垢者的能力重同化，在將軍操控一百無垢者之后，他隱隱感覺到那被操控的無垢者們，漸漸與他產(chǎn)生微弱精神鏈接。

　　腦中，被他稱為‘信仰之力’的能量在增強，有了這層因素，他不必大費周章培養(yǎng)大量無垢者，只需培養(yǎng)出一個或幾個強大的傳播源出來。

　　命令將軍，將所有的變異獄卒恢復(fù)成原初模樣后，王騰指揮他們往上進發(fā)。

　　推開窨井蓋似的地門，‘獄卒’們走入森堡生物研究院中。

　　各類實驗皆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研究員們在操控、測試一塊只能在紫外光線下顯形的未知皮肉，通過某種高能對撞機，將血肉撞為粒子層級的碎片，在研究元素構(gòu)成。

　　超能者們也不閑著，有人通過巫術(shù)、咒陣與實驗，在嘗試開辟新的超凡途徑；有人將不同超凡途徑的力量融合，在尋找更源頭的超凡本質(zhì)。

　　王騰的心一直提在胸口，通過精神鏈接，他將意識附著在將軍身上，親自操控著一切。

　　他盡量裝成平靜的模樣，似先前的場景還原般，將白發(fā)的亞細亞漢人團團圍住，又通過將軍的操控力，指使靠近透明罐子裝置的獄卒，吩咐研究員停止實驗，打開閥門。

　　一切悄無聲息地進行，王騰感覺自己快要成功了。

　　“我聞到了腐朽的氣息?！?p>　　如同夢囈，那個在虛空火焰上熬煮斷肢的老嫗突然開口。

　　她的眼睛緩緩睜開，如同晨曦般，為她溝壑縱橫的臉上添了些許靈動與明媚。

　　“全新的力量波動，是從未見過的變種?！庇谐舱唛_口，身前纏繞舞動的鎖鏈虛影。

　　“普遍能級為一級，有一個能級為三級的首領(lǐng)。”高大的圓筒機械旁，有研究員瘋狂敲擊鍵盤撥片，電子合成的聲音響徹整個空間：“能量波動貼近貝爾塔型，與18號詭異物相似，技能偏向意識控制?！?p>　　變化在頃刻間發(fā)生，研究室的墻壁與穹頂上，有猩紅的、暗綠的、密密麻麻的咒紋在發(fā)光；碩大的電子機械釋放某種波動，王騰感覺自己的意識隱隱被剝離于將軍的意識海。

　　研究員與超凡者們在聚集，無數(shù)研究裝置在改變形態(tài)，形成只要看一眼，便知危險萬分的攻伐武器。

　　一切太快，王騰甚至來不及做出太多反應(yīng)。

　　幸好，羅伯特被放了出來，他操控某個無垢者，裝作不小心的樣子，將羅伯特撞下窨井地門，而后讓將軍帶領(lǐng)獄卒們，沖擊通往外界的獄門。

　　混亂中，沒人有空閑關(guān)注羅伯特，全在忙著對付莫名出現(xiàn)的詭異變體。

　　或許有人注意到，卻也認(rèn)為，一個昏迷的、墜入地牢的、被他們包圍的靈媒并沒有什么威脅，可以先不管。

　　白發(fā)的亞細亞漢人被典獄長和獄卒們攜裹著，沖向監(jiān)獄大門，他在狂呼，讓眾人注意監(jiān)牢下的羅伯特。

　　可除了典獄長外，沒人知道他從何而來，他的聲音被將軍及獄卒們的刻意高呼掩蓋。

　　混亂之中，王騰扛著羅伯特，飛速返回地下隧道，將要回到城中。

　　來到暮月城的城防超凡咒陣前，護衛(wèi)早已出現(xiàn)在此。

　　他將護衛(wèi)收入域中，徹底離開監(jiān)獄，從南城那座巫師塔的地下通道走出，徹底消失不見。

　　王騰走后，將軍貫徹王騰的意志，瘋狂沖擊監(jiān)獄大門。

　　他成功了，在損失了近四十個未附身的無垢者后，他成功突圍出去。

　　“去山野、去迷霧之森里，建立自己的勢力。”

　　他腦中回味著王騰的話，鼻腔微動，選了一個方向，直直向迷霧之森奔行。

　　扛著羅伯特，王騰隱在灌木叢中，避開越來越多的巡邏隊，悄然抵達華區(qū)的靖義街，在某個小房間前，以特殊頻率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門被打開，長有火紅色頭發(fā)的頭顱戒備鉆出，刻意被壓低、但仍能聽出是彌忒斯的聲音傳來：“騰，你成功了！”

　　“我找到了羅伯特?！蓖躜v話中也有些興奮：“你找到沐婉云了嗎？還有沒有其他人到場？”

　　“我找到了沐婉云，還有她知道地址的另外兩個覺醒靈媒器官的準(zhǔn)超凡者?！睆涍箓?cè)身讓王騰進入房間，頗有種撥云見日的輕快感。

　　“另外兩人，一個是梅林德勒靈學(xué)院的學(xué)生，另一個來自奧林雅克靈學(xué)院，他們認(rèn)識更多的儀式參與者?！?p>　　“只是，巡邏隊的戒備越來越嚴(yán)，我們聚在這里等你回來，想明天中午再將其他人找來。”

　　“那就明天再說，現(xiàn)在，我們要想辦法讓羅伯特蘇醒。”

　　進入房間，幽暗的燭光在閃爍，映得一切影影綽綽。

　　在逼仄的客廳里，他見到三個人，一個相貌平平的亞細亞漢人，一個卷發(fā)的尼格洛克男人，以及一個穿著性感的歐布里人。

　　他尤其著重觀察了那個亞細亞漢人，聽彌忒斯所言，她與他關(guān)系匪淺。

　　可看著她，王騰卻沒有產(chǎn)生丁點異樣的感覺，只覺她黑頭發(fā)，黃皮膚，五官不深邃亦不甚柔和，無論相貌或是身材都沒有什么太大亮點。

　　“我和她真的會是那種關(guān)系嗎？”王騰生出質(zhì)疑，找了個空沙發(fā)緩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