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周丙昌拍案而起,在廳內(nèi)來回渡步。背后汗水將整個身體,如同泡在冰窖中。
“去把那逆子叫來?!彼荒_踢開家里的管事,聽聞兒子去了青樓。這才跳腳般地叫人來,“快去,給我綁回來?!边@般模樣,仿佛雙腳踩在火坑里站也站不穩(wěn)。
他朝賈雨村深深一拜,“多謝賈兄提醒?!?p> 嗖!
這時,窗外一支冷箭突然地射了進來,直接嵌入屏風上。那只箭尾上綁著個白紙條,周丙昌嚇的險些跌倒,哆嗦著手打開。
賈雨村并未直接給他透露顧焱的身份,只是提了醒。說兩少年乃是宮中人,此時看了紙條,周丙昌覺得天要塌了仿佛。
小小的紙條上,什么也沒寫。只畫了個符號,足以令他兩眼發(fā)黑。周丙昌瞪紅了雙眼,忙人家仆去取來牢中少年的隨身東西。
只見仆人捧著一把全身漆黑的長刀來,他小心翼翼接手。順著刀身摸到刀柄處,果見有個細微不易察覺的倒三角。他顫著聲問,“這刀的主人,對那少年如何?”
家仆說,“小的聽少爺說,這兩不知好歹的,得罪了少爺。便帶人抓了進去,餓著等他們服軟?!奔移突貞浀溃吧贍斦f,這刀的主人是另一個少年的家仆?!?p> “啊!”這才周丙昌直接癱軟在地,雨村上前扶起他,勸慰道:“周大人不必急,快快放人賠罪?!?p> “是了,是了…快…快去衙門帶人,將那兩位公子爺放了,萬萬不可怠慢?!?p> 這時周梁喝的滿臉通紅進來,見了自家老爺,坐在凳上一臉鐵青。他笑著上前,“爹,誰惹您老人家了?”
“啪!”
只等周梁靠近,未來得及反應。已經(jīng)被他老子反手一個巴掌,扇地暈頭轉(zhuǎn)向,他吼道:“爹,您發(fā)什么昏喃?”
周丙昌起身,指著他顫聲質(zhì)問:“你,你在麗春院干了什么好事?”
周梁一愣,哼了一鼻子氣,往邊上一坐。
“兒子干什么事?不過是抓了兩個商戶子弟出氣。”
賈雨村見人家家丑,亦不好逗留。故此,只能先行離開,明兒再請顧公子東道,洗晦氣。
見賈雨村走了,周丙昌這時才不顧兒子臉面氣的渾身打擺子,一通亂罵:“畜牲,畜牲。爭風吃醋,爭爭爭差點兒爭了個滿門抄斬。”
周梁懵了,這是哪跟哪兒啊?
他跪在周丙昌身前,哭訴道:“兒子對蕓依姑娘,一片真心。是那小子不開眼,害兒子丟了面。”
“別說一個青樓女子,就算是你妻子,是我妻子,是你親妹妹…只要他喜歡咯,你就得雙手奉送?!?p> “爹,你犯什么糊涂拉?”
周丙昌氣急道:“你可知他是誰?”
“不就是商人子弟嘛,就算他們家背后有官人撐腰,那咱們周家,不也有鹽官,上頭還有甄……”
“住嘴!別說甄家…哪怕是十個甄家也不及他一個。去,你自己讓人綁了自己,親自去給我請罪。”
“這算什么啊爹。”周梁起身,不等他鬧脾氣。周丙昌長嘆一口氣望著外邊黑夜,“如果爹沒猜錯…不…萬萬不會錯,你抓的那人可是當朝皇子?!?p> “???爹,你哪聽來的…這怎么可能,那小子怎么也不像…”他吃驚地看著自家老爺子,只見周丙昌將那把黑刀丟在他腳下,一字一字咬牙道:“蠢才東西,周家給你害慘了。瞧瞧那刀柄上,那符號知道什么意思嘛?”
聽他老子說的頭頭是道,這回周梁是嚇的沒魂了,雙腿跟軟腳蝦似的癱倒在地上,搶哭道:“爹,您要救兒子啊…兒子哪知道那小子…那人是皇子。若是知道了,就算他讓兒子給他舔靴子,兒子也是不敢猶豫半分的?!?p> “來人,給老爺換衣服,將少爺綁了。”周丙昌定了定神,那周梁以為他老子要那他去送死,只兩眼一暈,就倒了過去。
周丙昌兜頭就是一碗滾茶潑在他面上,狠狠道:“沒出息,咱們裝作不知道他身份,本官要表現(xiàn)的忠,大忠。一副大義滅親地清官模樣,等他消了氣,送走了……你爹我在放你出來不就好了?”
周梁被燙的滿臉起了血泡,慘叫著在地上打滾兒。
卻說兩父子火急火燎地坐著轎子,連夜就忙大牢趕著。守門的衙役見了,還覺得奇怪。大老爺和少爺怎么這副緊張模樣。
這少爺怎么被捆成粽子哩?
不等衙役多想,周丙昌一面走一邊喚人,“快將這畜牲,用枷鎖拷起來,押進大牢隨本官來?!?p> “噫?這還真是好戲公子爺?!备登嗾驹阼F欄處,將腦袋貼在那瞧,只聽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一位身穿青袍官服,上面繡著白鷴的男子急促走來,一路上吆喝著:“快,快,快?!?p> “那么快?雨村辦事能力還是不錯地?!鳖欖推鹕矶读硕兑律眩驹诶沃?。
只見眼前那知府大人,低頭笑了笑,將周梁押上來說,“本官乃揚州知府,周丙昌。這是犬子周梁,聽聞他濫用職權(quán),乃本官疏漏,這便讓他來給公子請罪。”命人打開牢房。
顧焱也不出來,就站著看兩父子表演。
周梁見了他,雙腿打顫兒地說,“我…小的…不是…顧公子大人也有大量,是我酒色迷了心竅?!敝粍傉f完,就被他老子一腳踢在腿彎處,跪了下去。
“顧公子,本官一向秉公執(zhí)法,絕不枉私。即便是我的兒子,此事本官也是剛聽聞,這小子在城里闖禍,便馬不停蹄讓他來賠罪。”
“周大人何必如此,周公子快起來。我乃小小商戶子弟,怎能受如此對待?”
“該的,該的。俗話說的好,父母官,父母官,百姓都是當?shù)毓俚淖用?,理應一視同仁的?!敝鼙阈χ忉尅?p> “什么?你要當顧某的父母?小的怎么能高攀地上官大人!”顧焱冷冷笑道。
“啊,不是……”周丙昌被他饒的差點兒自己跪了下去,強忍著內(nèi)心波動,擠出笑容來。
“小的不敢,幾個時辰前,周公子還讓我鉆褲襠,叫爺爺呢!”
“啊!”周梁聽了,左右開弓自扇耳巴子,打地哪個響亮。整個牢房,蕩著回音。
他一邊打的滿嘴流血,一面不敢停地求饒,“顧公子,我一時喝多了馬尿,昏了頭。這事且就過了吧,您有什么需要,我都照辦?!闭f著又跪地,饒到他身邊。
顧焱將腿撇開,周梁自曉得干什么。
周丙昌不忍看,將頭撇向一邊,見兒子自打嘴巴不成人樣??蔀榱巳胰祟^,他也咬牙認了倒霉上前笑道:“顧公子,這個公道可行了?”
“不錯?!鳖欖兔掳?,就是不肯出來。
周丙昌笑道,做出請的姿勢,“顧公子,既然消氣了,咱就出來吧…本官親自在府上給你賠罪,我這犬子忒也霸道慣了,本官一定嚴厲管教?!毖垡婎欖停Я艘恢荒_就要出來,周丙昌心中大喜。
然而……
顧焱一個轉(zhuǎn)身,又往里面躺了下來,嘴里淡淡道:“本公子,覺得這里挺涼快,現(xiàn)在不想出去了?!?p> “……………”
萌新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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