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劉家兄妹
偷得浮生半日閑之后便是日夜奔波,在朝堂各方勢力的幾番交鋒之下,津門鹽場終于過了明路。至于港口嘛,要等鹽場出鹽之后再說。魏相那邊也不傻,萬一那鹽場只是說著好聽呢?在還沒有拿到實實在在的好處之前,港口一事是堅決不能松口的。
不過雙方已經(jīng)達成了默契,只要鹽場建成之后確認曬鹽之法可行,就會立刻啟動港口建設(shè),就連鹽場和港口的建筑工程都可以完全由李相這邊來負責(zé)。不過李相還是很聰明地把督造官這一職務(wù)交給了李海寶這一方的人馬。
李海寶立刻就提出來由郭明生擔任此職,各方大佬立刻覺得這個人選最是適合不過。
于皇室來說,他是親戚;于開海禁一派來說,他是女婿;于南洲一派來說,他是重要成員;于反海禁一派來說,他是工部侍郎的弟弟,而工部可是魏相的地盤。最重要的是,于國師來說,他是好友。
雖然那位國師表面上說不涉朝堂政事,可誰都知道,不管是南洲開發(fā)還是津門港口鹽場,這位才是真正的推動者。
對了,還有工部正在開展得如火如荼的玻璃制作,戶部跟人家合作的稼穡之術(shù)及農(nóng)作物推廣兼良種培育,兵部指望他的牛羊馬匹采購甚至軍士們的婚配。這位國師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干涉了太多的朝堂政事。
若再加上四夷館、上林苑這些他曾經(jīng)供職過的機構(gòu)至今依舊和他有絲絲縷縷的聯(lián)系,郭家和他的緊密合作,玉萃齋和玉珍樓在京城達官貴人之間的影響力。國師如今的能量,已足以和內(nèi)閣中的任意一位閣老相抗衡,還隱約有壓倒之勢。
就在人們以為國師的觸角已經(jīng)遍及各處時,內(nèi)務(wù)府又向國師伸出了友誼的手。原因無他,原本說的曬鹽的利被戶部截留了,內(nèi)務(wù)府心里不舒服。
雖然知道鹽務(wù)的利潤極難拿到吧,可那畢竟也將這塊肥肉盯上了,筷子尖兒也碰上了,誰知道就差吃到嘴里了,一口大碗從天而降,把那盤子上好的肥肉給牢牢地扣住了。別說吃了,就連味兒都聞不到了。你說郁悶不郁悶?
李海寶有些心虛,當時就是他把人家內(nèi)務(wù)府拿出來當槍使來著??伤褪窍胩摶我粯尵退阃?,可這槍自有想法,人家想來真的。李海寶就玩不轉(zhuǎn)了。
好在還有萬能的國師在,李海寶跑來求助,重點是問玉錦兮有沒有什么賺錢的事情可以堵內(nèi)務(wù)府的嘴。
玉錦兮想了想,給了內(nèi)務(wù)府大大小小幾塊鐘表,讓他們研究鐘表去了。反正長安的裴家連玻璃還沒弄明白呢,鐘表制作這種事兒,還是交給更有實力的內(nèi)務(wù)府好了。
內(nèi)務(wù)府如獲至寶,雖然國師沒有給出現(xiàn)成的技術(shù)來,可這玩意兒只要拆開琢磨透了,咱們大月的能工巧匠就能給仿出來!
打發(fā)了內(nèi)務(wù)府,得知兵部那邊已經(jīng)下了給郭明生的新任命,玉錦兮就準備去南洲一趟。還沒走呢,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劉義興說出來意之后,玉錦兮差一點兒沒反應(yīng)過來,去南洲的時候帶上他妹妹是什么鬼?
劉義興嘆著氣道:“國師也知道,自打小妹在宋相府里出了事兒之后,京城里怕是找不到好親了,她自己這些天也難過,背地里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淚,人前還強打著精神。遇上我娘難受的時候,還反過來勸她,將苦水全都自己咽了?!?p> 說著說著,眼圈兒就紅了。
玉錦兮急忙道:“那你家的意思是,把她嫁到南洲去?不過南洲如今有名有姓的官員,都已經(jīng)成親了吧?只剩下伍長什長之類的了,不是委屈了你妹妹嗎?”
劉義興抽了抽鼻子:“那個自然不成,不過也不是都成親了。英國公的外孫子,叫侯力銘的那個,就還沒成親呢,我來之前,問過李大人了?!?p> 玉錦兮點頭:“哦,這事兒我還真不如李大人清楚。那你家的意思是,讓劉小姐直接在南洲成親?”
劉義興:“也不是,就是想讓她先去看看,國師是去接光德的,不會在南洲逗留多日吧?”
玉錦兮點頭:“沒錯,幾天我就回來了,最多待個一兩天讓他收拾行李什么的?!?p> 劉義興不好意思地道:“那,國師能帶上我嗎?她一個姑娘家,到了南洲人生地不熟的,家里人都不放心。”
玉錦兮:“那個自然沒問題,多帶一個少帶一個的,對我來說無所謂。啊,帶過去之后呢?”
劉義興:“帶過去之后讓她看看人,也看看地方,要是喜歡,就回來說成親的事情。正好雷二哥過了年才走,到時候就讓他們小夫妻跟著船走就行了。”
玉錦兮友情提示:“李大人說他們船上,有不讓女人上去的規(guī)矩?!?p> 劉義興傻眼:“???怎么還有這規(guī)矩呢?”
玉錦兮道:“這個倒是無妨,我是要常去的,到時候送他們小夫妻一趟就是。還有嫁妝啊、行李啊、下人啊什么的,都一體送過去也成。哎,話說到這兒了,若是此事成了,建議你們家多給陪送幾個丫頭,那邊還有許多軍士等著娶媳婦兒呢?!?p> 劉義興急忙應(yīng)道:“那是自然。不瞞國師大人,雷家這些日子就買了不少丫頭,說是要帶到南洲去的。我們家就是因為這個,才打了那船的主意,誰知道他們居然還有這種規(guī)矩。”
玉錦兮:“我倒不知道這個,雷家甚是有心。行,那這事兒就這么定了,你們家什么時候方便?”
劉義興忙不迭地道:“都成,都成,看國師的功夫?!?p> 玉錦兮:“我倒是隨意,這樣,明日此時可成?就幾天的功夫,也不用收拾多少行李。哦,對了,那邊如今正是夏天,帶幾身夏天的衣服!”
劉義興真沒想到這個,急忙道謝,如釋重負地走了,到了第二天帶著妹妹如約而至。
劉慧如看著倒是挺平靜的,向玉錦兮屈膝行禮。
玉錦兮笑著擺手:“劉小姐不必多禮。南洲炎熱,你們兄妹倆身上穿的衣服都太厚了些。這樣,劉小姐你去小女房中,將這厚實的大氅脫了,只穿著屋里穿的就行。劉四你也是,到我書房里來?!?p> 劉家兄妹很配合地脫了外面的毛皮大氅,在陷入昏睡之后重新醒來,便感覺到極為燥熱的氣息。
郭明生哈哈大笑著拍著好兄弟的肩膀:“劉四你夠義氣啊,這么大老遠的來看我!”
玉錦兮直接把劉義興兄妹帶到了郭明生這里,等他們寒暄了幾句,就把郭明生拽出來,把劉家兄妹隨身攜帶的包袱留在了屋里。
郭明生不明所以:“牧哲兄,你這是為何?”
玉錦兮沒好氣地道:“有點兒眼力勁兒,沒見他們身上還穿著厚衣服嗎?你不出來,讓人家姑娘怎么換衣服?”
郭明生這才想起來:“啊,牧哲兄,你可以啊,這回居然連劉家的姑娘都帶到南洲來了,這是打算許給誰的?劉家這么舍得?不會吧?”
玉錦兮揉揉肚子:“我先吃飯,餓死我了?!?p> “哦,哦,對,你這時候是容易餓!”
郭明生沖著院門自己的親兵喊了一嗓子,那親兵三步并作兩步,直奔飯?zhí)萌チ?。很快就端來一大盤熱氣騰騰的包子,說是剛出鍋的。
那親兵跟玉錦兮已經(jīng)很熟了,抱歉地道:“國師大人您先吃著,還有幾樣菜正炒著呢,一會兒就得,小的這就給您端去?!?p> 說完就跑了。
玉錦兮就這么坐在院子里吃起了包子,連桌椅都是自己搬出來的。
郭明興陪坐兼陪吃,順便陪聊:“牧哲兄,你跟我說說唄,怎么這一回這么反常呢!”
郭家給他的東西沒有,李海寶大人沒回來,還帶了一對兄妹,怎么看怎么奇怪。
玉錦兮:“去給我泡壺茶?!?p> 郭明生拿著茶葉茶壺跑了,很快就泡了一壺茶回來,還十分殷勤地給她倒了一杯,然后便往桌子上一趴,支著下巴頦等著玉錦兮給他解惑。
玉錦兮喝了口茶道:“劉家的事兒我不能說,不過肯定是需要你幫忙的,一會兒你問問劉四,若是人家不想說,你就別追問?!?p> 郭明生立刻明白了:“成,我不問,只管干活兒。”
玉錦兮又道:“李兄暫時不回來,大月那邊的事比較要緊,雷宏鐘將軍要到過了年之后,才率領(lǐng)船隊回來,等到了這兒,怕是要三四月份的事情了。至于你嘛,倒是有件大好事的等著你。”
郭明生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什么好事?”
玉錦兮也不賣關(guān)子:“回大月當津門鹽場的督造官?!?p> 郭明生:“真的?!”
玉錦兮往屋子的方向指了指:“臨走之前,把劉家兄妹的事情解決了。這事兒吧,我琢磨來琢磨去,也就是你能辦。趕緊辦,辦完了好回大月。”
把手里最后一口包子放進了嘴里,嗯,拳頭大的肉包子已經(jīng)吃了四個了,可算是吃飽了。
她也吃飽了,親兵也把炒菜端來了。玉錦兮一笑:“得,留給屋里那倆人吃吧。給你一天時間解決他們的事兒和收拾行李,一天之后我再過來?!?p> 郭明生拉住了她:“牧哲兄你先別著急走,好歹透個口風(fēng)給我?!?p> 玉錦兮道:“就是你猜的那樣,具體的事兒讓劉四告訴你。一天要是不夠用,那就兩天,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不是大事兒?。抗魃判牡匕延皴\兮放開了,算算時間,這倆人也該出來了啊,難不成是故意留在屋里,等牧哲兄跟他說話的?
玉錦兮才不會關(guān)注這些細節(jié),見郭明生放開了自己,直飛海底。南洲這邊的水產(chǎn)在大月的價格高,不能白來一趟不是?再說她還得看看,周圍還有沒有土著和大月軍隊發(fā)生沖突呢。她不在也就算了,既然來了,還是要給那些土著找個宜居之地的。
在外頭轉(zhuǎn)悠了一天,珍姐兒和小五玩兒夠了,這才回到郭明生所在的營房。運氣不錯,三個人都在等著她呢。
玉錦兮輕咳了一聲,然后才在院子里現(xiàn)了身,即便如此,還是把劉家兄妹嚇了一跳,只有見怪不怪的郭明生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還安慰好友:“沒事兒,習(xí)慣了就好了。”
玉錦兮直接問他:“東西都收拾好了?事兒辦完了沒有?”
郭明生回答:“嗯,咱們現(xiàn)在就回去?不再逛一逛了?”
劉義興急忙道:“聽國師的安排?!?p> 郭明生好奇地看了好友一樣,怎么劉四對牧哲兄這般客氣呢?以前不這樣啊!莫非是被牧哲兄的手段嚇到了?嗯,很有可能。
玉錦兮轉(zhuǎn)頭問劉義興:“你們什么打算?是你們兄妹回去還是連同侯力銘一起回去?”
劉義興有些尷尬地道:“只有我跟著國師大人回去,小妹就直接留在這兒了?!?p> 玉錦兮一愣,直接留在這兒?
郭明生解釋:“昨兒劉家妹妹已經(jīng)跟侯兄成了親。侯兄本來也是在等著你的,恰好營里出了事兒,被人叫回去了,說是處理完了就過來?!?p> 玉錦兮這才注意到,劉慧如的發(fā)式果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想她一個勛貴家錦衣玉食養(yǎng)起來的小姐,只因為不小心落了水,就如此倉促地嫁了人,而且還是遠離故土的,就覺得心里憋悶,不由嘆了口氣。
想想自己也幫不了什么忙,這兄妹倆來的時候帶的東西極其有限,也不知道將來的日子怎么過。
她掃視了一下自己的空間,把過日子有可能用到的東西各式各樣的都弄出來一些,倉促之間,也沒有什么像樣的東西裝著,只好就這么擺在了院子里。
郭明生一看就知道她的意思,不由沖她翹了個大拇指。
劉義興感動得都要哭了,一看那些桌椅板凳鍋碗瓢盆,還有各式布料油鹽醬醋,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玉錦兮道:“倉促之間,也沒有什么好東西給你。南洲日子雖然清貧了些,好在此處天高云闊,沒有大月那些臭規(guī)矩。女兒家也照樣可以拋頭露面,想把日子過成什么樣,就能過成什么樣。對了,雷將軍的家眷如今還在大月,家屬們的事兒怕是需要你擔著。若遇上不懂的,只管問侯將軍,他是個有擔當?shù)??!?p> 劉慧如深深地福了一禮:“多謝國師大人。若不是國師,妾身的命早就丟了去,也沒有如今的境遇。妾身定當謹記國師的囑咐,好好把日子過好。”
玉錦兮點頭:“這就對了,待時間長了你就知道,南洲這地方著實不錯。過幾年未嘗沒有機會,到時候只管昂首挺胸地回去,你并沒做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