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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里尋她千百度之國師篇

212.咎由自取

  郎賢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京城的,來的時候忐忑不安,回的時候垂頭喪氣。玉少卿比他想象的還要強(qiáng)硬,直接擺明了態(tài)度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他,擺足了此事再無回旋余地的架勢。

  李相那邊的態(tài)度也如是,這回就是塞銀子都不管用了,門房連他的銀子都不收了。

  他不怕人家要銀子,就怕人家不要銀子。

  郎賢文無奈地踏上回贛地的路,一路顛簸一路反思,他家東翁到底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

  等車行半路,他就開始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了。他老家在皖地,離高倉還遠(yuǎn)著。若是回了老家,倒也不怕林家或者錢家報復(fù)。

  他常年跟隨林德田漂泊在外,家中只有老妻帶著兩個兒子守著幾畝薄田度日,也不知道如今過得怎么樣。

  郎賢文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日子,長子今年也有十二歲了,正是讀書要緊的時候。不行,他得回去教兒子!

  林德田萬萬沒有想到,把心腹幕僚派去京城的后果是不但知道了自己前途未卜,就連幕僚也要離他遠(yuǎn)去了。

  郎賢文自然不會傻乎乎地把自己離開的真正原因說出來,只是拿出了一個誰都拒絕不了的理由:家中妻子重病,兩個兒子無人管。

  郎賢文涕淚俱下:“學(xué)生也沒想到,居然在彭城遇到了村里人。說是她都已經(jīng)臥床不起了,可憐我那兩個兒子,大的才十二歲,小的也只有十歲,竟是合力將個家撐起來。地里挖菜、下河撈魚,也只不過是為了節(jié)省幾個買糧的錢。學(xué)生,學(xué)生真是沒有臉見他們母子了……”

  擦了一把眼淚,繼續(xù)哭訴:“學(xué)生本來想回家看看,可東翁也知道,我家在鄉(xiāng)下,一來一去怕又要至少四五天的功夫。京城的局勢太過重要,學(xué)生怕東翁著急,硬生生地忍著心中酸楚,快馬加鞭地回來了。只是,這心,這心,嗚嗚……學(xué)生愧對他們母子……”

  林德田心頭的那絲不快也被這聲淚俱下的一幕給沖沒了,不但不怪,還送了他兩百兩銀子,全了這多年的相得。

  郎賢文捧著銀子,把心底的那絲愧疚化成了一句話:“東翁,如今咱們可開罪不起玉家了。李相那邊,只要咱們跟玉家重修舊好,便也不是什么大事。東翁可要想好了?!?p>  抹著眼淚上了車,回到老家的村子里,見妻兒十分喜歡,村民格外淳樸,多年飄蕩的心慢慢地落在了實處。過了幾日見村中小兒沒個讀書之處,又有族老前來相請,干脆就在祠堂開了家私塾,周圍的幾個村子都?xì)g喜不盡,送了自家孩子前來讀書。

  郎賢文就這般過起了悠然自得的生活,把以前的蠅營狗茍盡數(shù)拋之腦后。

  可惜他的東翁沒有福氣過這樣的日子,林德田自從送走了郎賢文這個得力的幕僚之后,只覺得公事上處處不順,內(nèi)宅中處處不順,竟沒有一件順心之事。

  錢夫人自然知道他脾氣越來越暴躁的緣故,一句話也不敢多說,處處小心奉承著,生怕他想起來再發(fā)一頓脾氣。

  她也冤啊,哪里知道一個不起眼的妾室居然還能有那么大的福氣,娘家兄弟居然能做了京中的高官!

  四品呢,別看自家娘家兄弟的知府也是四品,可人家是京官,自動高半級。

  就連林德田這個表面上看來高半級的,在人家那兒也只是勉強(qiáng)混個平起平坐。

  怎么就這樣了呢?玉錦芳在林家的時候,就是個給個嚴(yán)厲眼色就嚇得打哆嗦的主兒,怎么看都不像是個有福氣的樣兒。怎么就讓她生下個兒子,還能有這么有出息的兄弟的?

  錢夫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不用思量這些了。因為林德田苦思許久尋找打破僵局的方法時,居然想出來一個餿主意:他寫了封休書給錢夫人。

  不是給玉錦芳的休書,是給錢夫人的!

  晴天霹靂!

  錢夫人一看那休書就暈了過去,惹得丫頭婆子們急慌慌地抬人的抬人,請大夫的請大夫,求情的求情,林德田一看這亂糟糟的樣子就煩,一腳把跪在地下求情的丫頭踢開,恨恨地去小妾屋子里去了。

  都是這不賢之人害的,若不是她心懷嫉妒,玉錦芳母子倆還好好地在他的后院里待著。有他們母子在,何愁玉錦兮不幫他開山辟路?哪里像現(xiàn)在這般,好大一塊堵路石!

  怎樣才能把這塊堵路石挪開呢?

  林德田苦思了好幾天,終于在錢夫人哭哭啼啼離開的那一天找到了答案:他需要一個正妻!

  不顧把臉哭花了的嫡出兒女,更顧不上掩飾不住歡喜的幾房妾室,他藏到書房里親自執(zhí)筆,涂涂寫寫了好幾遍,終于寫出一封還算滿意的信件來。

  然后又寫了差不多同樣內(nèi)容的一封,把這兩封信讓人送到京城去。一封給李相,一封給玉萃齋。

  走驛站的信件比坐馬車要快許多,半個月后,這兩封信就到了各自的主人手中。李相那邊由幕僚處理,玉萃齋的這一封卻是直接遞到了玉錦兮手里。

  他們家很少接到從驛站來的信件,幾個下人還稀罕了半天呢。

  玉錦兮看看封皮,沒寫落款,這是誰???

  打開一看,被氣笑了。

  林德田多年鉆營積累了豐富的偏門經(jīng)驗,他居然打了把玉錦芳扶正的主意!

  當(dāng)別人都是傻子吧?這么明晃晃的算計,以為誰看不出來嗎?

  玉錦兮氣呼呼地把信扔到桌子上,一眼都不想看了。

  只要她回家就跑來膩歪的小五伸出小手去,這信里寫的什么啊,老媽這么生氣?

  然后他也呆住了。

  玉錦兮氣呼呼地:“惡心吧?就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是夠惡心的,小五把信扔回去,沉思了一會兒:“老媽,您打算怎么辦?”

  玉錦兮感覺到了他的平靜:“怎么?”

  小五爬到她身上,與之對視:“老媽,這件事情您打算瞞著娘么?”

  玉錦兮:“你娘那邊會愿意?”

  小五嘆氣:“是啊,咱們看著惡心,可是我覺得吧,按照我娘一貫的性子,極有可能是愿意的。您要是瞞著她,可要想著瞞一輩子,否則沒準(zhǔn)兒她會怨您。”

  這都是什么破事兒!

  玉錦兮郁悶極了,真想撒手不管??!不過不行,小五還在呢。

  “你可想好了,要是你娘真的答應(yīng)回去做林德田的正室,你也要回去的?!?p>  小五卻笑了:“誰說的?要是娘真的當(dāng)了正室,您就是我正兒八經(jīng)的舅舅。娘親舅大,外甥跟著舅舅求學(xué)什么的,這不很正常么?”

  玉錦兮的眼睛亮了。此事最大的麻煩之處在于小五跟著她是件名不正言不順的事情,可要是玉錦芳成了林德田的正室,留下小五在身邊教養(yǎng),在外人面前就說得過去了。

  沒看就連郭家,也有一些出嫁的女兒把自家孩子送回郭家讀書么?

  不過這件事情,玉錦兮不想就這么輕易地答應(yīng),怎么著也得抻一抻對方,免得林家以為是他們玉家上趕著給他當(dāng)這個正室。

  想想林德田的年紀(jì),再想想他家那一大堆妾室和嫡出庶出的子女們,玉錦兮真心覺得林德田根本不是良配。

  可惜玉錦芳和郭家十三小姐的情況還不太一樣,玉錦芳是和林德田有個兒子的。

  玉錦兮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罷了,咱們也別在這兒多費(fèi)心思了,沒準(zhǔn)兒你娘根本不想回林家呢。把這信給你娘送去,讓她自己做主。”

  小五無所謂,讓巫二泉跑了一趟腿兒,自己照舊寫大字,寫完了之后繼續(xù)學(xué)習(xí)外語。他有一個宏偉的志愿,要當(dāng)這個時代的翻譯家,至少要精通個五六七八門外語。

  過了一會兒,玉錦芳親自來了。

  看見小五正伏案讀書,眼淚又流了出來,臉上的表情更堅毅了些。

  玉錦兮無聲地嘆口氣,請她坐下。

  玉錦芳手里的帕子快被揉成了爛菜干,坐在椅子上半晌才道:“六弟是怎么想的?”

  玉錦兮坦然道:“這是姐姐的大事,姐姐自己做主便是?!?p>  玉錦芳吞吞吐吐地道:“婚姻大事,該父母做主的。”

  玉錦兮:“哦?那我送姐姐回銅慶吧,也問問爹娘的意見?!?p>  玉錦芳卻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p>  玉錦兮:“那是何意?”

  玉錦芳支支吾吾了一會兒,道:“我想知道,夫人,是,怎么了?”

  玉錦兮扶額:“哪個夫人?”

  玉錦芳:“錢夫人?!?p>  “被休了?!?p>  “啊,為何?”

  “不賢。”

  “……”

  玉錦兮見她良久不語,實在是耐不住性子:“這樣吧,姐姐再想幾天,然后給我個答復(fù)。要是拒絕,姐姐是想回銅慶還是在弟弟這兒住著都無妨,我還是那句話,弟弟總能養(yǎng)你們母子一輩子的。要是同意,怕要好好跟對方談一談條件,是父母出面還是弟弟出面都可以?!?p>  給你道選擇題,二選一,總該不費(fèi)勁了吧?

  玉錦芳吃驚地道:“怎么還要談條件?”

  這是選擇同意了?玉錦兮倒沒想到她會這么快就做出決定,只好解釋道:“咱們家如今可不是以前了,總要給姐姐做些面子。”

  玉錦芳又不說話了。

  旁聽許久的小五真心想仰天長嘆,讓老媽跟娘這種性格的人打交道,實在是太難為她了。

  見玉錦芳遲遲不語,他決定推一把。

  “舅舅,我要跟著您?!?p>  玉錦兮輕輕摸著他的頭:“這是自然,京城總比贛地繁華,在舅舅這兒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玉錦芳眼睛瞪大了,怎么兒子不跟著她回家么?!

  小五見玉錦芳還是閉嘴不言,實在忍不住了,道:“娘,舅舅還忙著,咱們先回房吧?”

  玉錦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處,急慌慌地站起來道:“是姐姐糊涂,耽誤你的正事了吧?”

  轉(zhuǎn)身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玉錦兮嘆息,她有這么可怕嗎?

  小五笑得不行:“老媽啊,您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可威嚴(yán)了嗎?”

  玉錦兮有些吃驚:“真的么?”

  小五十分肯定地點頭:“沒錯,越來越有上位者的氣質(zhì)了。”

  玉錦兮揮手:“算了,我實在是拿她沒辦法了,還是你去套話吧,在你面前她總該自在些。”

  小五義無反顧地去了,過了半個時辰后一臉求表揚(yáng)地回來。

  玉錦兮一看就笑了:“真套出來了?”

  小五:“那必須的?。 ?p>  和他們原先猜想的一樣,玉錦芳的確是有心答應(yīng)的。

  小五解釋道:“我倒是挺理解她的想法的。這個時代吧,太坑人。她一個內(nèi)宅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家里聽父母話聽?wèi)T了,一直就沒養(yǎng)出自立自強(qiáng)的性格來。進(jìn)了林家,林德田是個當(dāng)官兒的,正室夫人又強(qiáng)勢,她就更沒有了自己的想法。以前聽柳梅姨嘮叨過,當(dāng)年若不是有她在旁邊幫襯著,她在林家的后院里,還不知道會被欺負(fù)成什么樣子?!?p>  玉錦兮嘆道:“她這樣的性子,就算是當(dāng)了正室,怕也過不好日子?!?p>  小五:“可她若是在這里住下去,始終是過不了自己心中的坎兒的?!?p>  玉錦兮:“是啊,現(xiàn)在不是現(xiàn)代,被休的女子,要想揚(yáng)眉吐氣地活下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我只能保證她衣食無憂,卻無法幫她自立自信?!?p>  小五安慰她:“您做的已經(jīng)夠多的啦,要是換了別家,娘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p>  這是時下女子的悲哀,玉錦兮自然知道。

  “算了,她想回去就回去吧。她比林德田年輕那么多,只要想開些,總能熬到靠兒子過日子的那一天。唉,就怕她那樣的性子……”

  小五:“柳梅姨肯定是會跟著她的。再說當(dāng)正室和當(dāng)妾又不同,有老媽您這個當(dāng)官兒的娘家兄弟,林家總不會對她太過分。前頭又是有嫡出的子女的,兩個大的都已經(jīng)成家了,她遇事退讓慣了,不跟人家爭搶,沒準(zhǔn)兒也能把日子過下去?!?p>  也只能這么想了。

  玉錦兮就挑了個日子,帶著玉錦芳和柳梅回了銅慶。當(dāng)正室可以,但悄沒聲地扶正卻是不行的,總要把正兒八經(jīng)的禮節(jié)走一遍才成。

  玉錦芳的性格實在令人擔(dān)憂,她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讓林家知道,玉錦芳背后是有人撐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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