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九、琉璃漿

　　大年三十，紫紋回家吃年夜飯，飯后，紫威言終于問出了正題。

　　“你打算什么時候行動？”紫威言覺得不能再拖了，耽誤了就缺了先機(jī)。

　　“年后吧！”紫紋如是說，“年后就開董事會?！?p>　　“需要我給你一個什么職位？”

　　“執(zhí)行董事吧！”紫紋還是覺得這樣好，“不要進(jìn)編制，條條框框多了，不利于我自由施展?！?p>　　“你的意思是，只入股，不入編制？”紫威言挑眉，沒想到紫紋是這個想法，“不想當(dāng)執(zhí)行總裁，直接下命令？”

　　“是的，我不想用空降兵的身份做事，一旦進(jìn)入編制，就看不到真正的派別了?！弊霞y有她自己的考量。

　　“那你的切入點(diǎn)在哪兒？”

　　“先說服董事會的成員，達(dá)到7成以上的支持率，這樣我做什么，都可以說是董事會的意思，而不是‘新人總裁’的意思?！?p>　　“原來是這樣??！”紫威言點(diǎn)頭。

　　紫威言一直代理著紫紋成年之后擁有的20%股權(quán)，紫威言，段凝霜，外加紫紋，擁有雜志社55%的股份。所以，在董事會通過決議，并不是問題。

　　而紫紋需要的70%，也并不是很難。外婆的2%，爺爺?shù)?%，老妖狐的2%，加起來就能有61%。現(xiàn)在只要能夠說服幾個有遠(yuǎn)見的董事，讓他們知道有利可圖，有錢可賺，就沒問題。

　　董事會早就已經(jīng)知道近年來業(yè)績下滑的勢頭了，每年的分紅遞減，這是很明顯的事情。所以，要改革，其實(shí)董事會的坎并不難過。

　　難過的，是如何實(shí)施，如何將雜志社的高管擰在一塊兒，順利轉(zhuǎn)型。

　　這些人里，除了萬慧娟，還有很多人有爭權(quán)奪勢的利益糾葛，手里也都有自己的一扎人。到時候勢必要放棄一些，但這些棄子的空缺，一時之間很難替換。

　　到時候，就怕是紫紋這個空頭司令，有兵無將，難以統(tǒng)籌。另外總部的人，紫紋還比較熟悉，但那些分部，她還真吃不準(zhǔn)。

　　“爸！要是到時候成了一盤散沙，該怎么擰？”

　　“把他們聚在你的盤子里，加溫，燒熱！”紫威言如是說，“只要你的盤子夠堅(jiān)實(shí)，沙子便會溶成琉璃漿。那樣你想怎么塑造，都在你的控制之下。”

　　“琉璃漿？”紫紋陷入了思考。

　　制作琉璃，無非就是讓平平無奇的沙粒變成晶瑩剔透的琉璃罷了。在熔爐里燒熱，在冷卻的過程中，將散沙變成自己想要的形狀，一旦冷卻，便定型了。

　　老爸為什么說是制作琉璃呢？她明明要的是做減法??？不是融合呢！

　　看紫紋有些迷惑不解的樣子，紫威言也沒有多說，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了聲晚安。他知道紫紋遲早會悟出來，他不想解釋，因?yàn)樗吘共荒芤惠呑臃鲋霞y上路。她必須要自力更生，才能獨(dú)當(dāng)一面。

　　紫紋想不明白，自然就會上網(wǎng)查。她在搜索框里輸入了“琉璃制作工藝”的字條，反復(fù)讀著那短短幾行操作簡介……忽然……

　　“??！我知道了！原來原料是關(guān)鍵??！”紫紋拍案而起，“哈哈！今天能睡個好覺了！”

　　過年么，大年初一，免不了要拜年，今年的座上茶談，當(dāng)然也是紫紋那些個“鬼鬼祟祟”的怪行徑。之所以說是鬼鬼祟祟，那是因?yàn)樗麄兌疾惶靼姿降自诟陕铮?p>　　除了紫威言和段凝霜，紫紋沒有透露過她的打算，因?yàn)椴恢?，所以她的行為在他們眼里才會變得怪怪的，無法理解。而且他們也只知道雜志社里的眼線傳過來的消息，這斷章取義的，更不容易搞懂紫紋的計(jì)劃了。

　　紫紋當(dāng)然知道他們要問這些，所以她也是有備而來的。她沒有告訴她們她最近在干的那些事兒到底都是什么目的，因?yàn)闆]什么必要。說白了，他們除了長輩以外，還是股東，不在職的股東最重視的是結(jié)果，最終的分紅結(jié)果。

　　當(dāng)然也有三姑六婆明著說好話，暗地里等著看笑話的。紫紋這樣的，對于同輩來說，那就是父母嘴里念叨著那“別人家的孩子”。而這些家長，一邊讓自己孩子學(xué)學(xué)“別人家的孩子”，一邊卻也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趕超。若是靠自己努力趕超不了，看“別人家的”出點(diǎn)意外也好的。

　　不管出身于什么樣的家庭，是人就會有這種庸俗的情緒，若是沒有，那肯定是事不關(guān)己，冷漠處之。

　　所以在這種人多的場合，紫紋并沒有多說，只是告訴幾個持股的長輩，她會給他們發(fā)意向報告，讓他們試著打開思路，跟著走一遍，別急著反對。

　　“因?yàn)槟吧驗(yàn)椴皇煜?，因?yàn)椴辉谧约旱氖孢m區(qū)而否定，可能會再一次負(fù)了梵高，窮了柴可夫斯基?！弊霞y知道這次的改版尺度很大，成敗在此一舉，保險派肯定會嚇掉半條命。

　　但是紫紋不想妥協(xié)，這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特別是昨晚想通了一些策略，更是不會為求一個“貌似不經(jīng)意”而緩慢過度了。

　　大家都是投資人，講的是收益和回報。人很貴，時間也很貴，何必浪費(fèi)錢去養(yǎng)那些終究會背道而馳的人呢？她紫紋又不是慈善家！

　　在座的都是她最親近的人，要是他們這里都通不過，別人那里更懸。

　　“段妖狐，一般看這樣的大決策，你需要幾天？”紫紋問段秋生，因?yàn)槎聲蠖鄶?shù)都是像他一樣差不多年紀(jì)，投資收錢，屁事兒不管的人。但是這些投資人也都是聰明的商人。

　　投資這種事兒，你得懂行，就算是不懂細(xì)節(jié)操作，也得懂點(diǎn)基本門道，不然怎么看得出好壞，分得清前景？

　　“又叫我老妖狐？學(xué)校里其他沒學(xué)到，喊綽號倒是喊得順溜！沒大沒小的！”段秋生沒有直接回答，他不爽這綽號，打算擺譜。

　　“不回是吧？行！我找靠譜的去！”紫紋哪會吃他那一套？這里又不止他一個成功人士。

　　“哎喲！我說姑奶奶??！你能少拆我的臺嗎？我家寶寶看著呢！”段秋生口中的寶寶指的是他的未婚妻，也就是老太太塞給他的相親對象……“咳咳”……之一。

　　“那你能少耽誤我正事兒嗎？爽氣點(diǎn)兒，像男人點(diǎn)兒，還怕綁不住小舅媽？”紫紋跟他從來就是沒大沒小的，“到底要多久？”

　　“3天?！倍吻锷膊辉俑蚬耍凑f不過。

　　“三天啊……”紫紋算了算，“為什么這么久，一份意向書要那么久嗎？”

　　“第一天看了作個初步?jīng)Q定，第二天再看一遍，確定不會后悔，順便讓人查一查這些疑問點(diǎn)，第三天結(jié)果出來之后確認(rèn)?！倍吻锷纸饬艘幌隆?p>　　“那第四天呢？”

　　“第四天就開始變卦了唄！”

　　“好，那就三天，正月十四統(tǒng)一發(fā)郵件。”

　　“不提前給我打個預(yù)防針？”段秋生問。

　　“你不是時間長了要變卦嗎？”紫紋又是一個白眼。

　　“你覺得我要是變卦，你外婆會放過我？”段秋生還真是想要提前看看。

　　“行吧，正月十二發(fā)給你們，十四討論一下，十六董事會！”紫紋這么宣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