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麥宅過元旦【七】
“這是,你早上問我要的透明膠?干嘛的?”
“拔毛刺!”紫紋也不管他們兩個有多驚訝,扯開一段透明膠就往葉泉手心上粘。
“嘶……疼疼疼疼……”
“忍著點(diǎn)兒,粘牢了效果才好!”
然后……“嘶喇”一聲,透明膠被快速扯下來。紫紋仔細(xì)觀察了一下粘下來的毛刺在透明膠上的分布,好決定下一步動作。蚜見狀又笑了:“原來是這樣用啊,好像脫毛膠啊!”
“就是這個原理啊!雖然脫毛膠可能更好用一些,可惜你沒有!”紫紋覺得蚜有些大驚小怪,回答完了就不理他了,繼續(xù)給葉泉處理毛刺,“手心給我看看!”
“拔掉多少?”
“一半多,再貼一次?!闭f著她又操作了一遍。接下來她拿著附著力更強(qiáng)的繃帶膠條,將縫隙凹槽處細(xì)節(jié)清理了一遍。
“拔干凈了嗎?”
“不知道,但是大多數(shù)拔掉了,你彎彎手指試試?”
“果然不疼了!”
“好了,我再檢查一下,你把手?jǐn)傞_?!弊霞y開始用食指一寸一寸地慢慢掃過葉泉的掌心,就怕錯過一根毛刺。別看毛刺小,嵌在皮肉里就像是眼里的沙子,難受隔應(yīng),不注意還會過膿!
“嗯……哼……”葉泉聽到自己喉嚨里發(fā)出的莫名其妙的聲響,趕快咬住另一只手的食指關(guān)節(jié)。
也太磨人了,太撩人了吧?站在葉泉的角度,紫紋站在身前,側(cè)面的角度。她低著頭,專注著,劉海和兩鬢的頭發(fā)垂下,只能看見鼻尖和下巴。
他的手背被她的手掌托著,食指涼涼的輕柔觸感,有些癢癢的。不僅手心癢,腸子也癢,連帶喉嚨,耳根和小腹都有些癢~真是要了命了!
不單單葉泉忍得難受,瑞看得也難受,那么曖昧的動作,他看著心里不舒服?!鞍?!要不要也抓一把毛竹,讓紫紋把我手心也全都摸個遍?”瑞心里端恒著,但最終也沒有戰(zhàn)勝他的心理潔癖,去碰那臟兮兮還長毛的竹子。
紫紋終于確認(rèn)了毛刺全數(shù)清干凈之后,給葉泉手上擦了雙氧水消毒。
“要么手套戴起來,要么記著別手殘,亂碰!”紫紋弄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告誡葉泉注意事項(xiàng),聽著,就像是馬后炮。
葉泉的耳根還有一點(diǎn)燒,幸好他頭發(fā)不短,遮住了。乖乖地戴起手套,他敷衍了一聲,便扯開話題,開始挖筍。
剛才好尷尬有沒有?心里春潮涌動,都不知道怎么這么心癢難耐?不就是摸一下手嗎?勾肩搭背都沒啥,今天這是怎么了?神經(jīng)搭錯了?
心里還是好慌怎么解?剛才喉嚨里居然還發(fā)怪聲音又怎么解?今天不正?,F(xiàn)象有點(diǎn)頻繁啊!唉!我們青春期的美少年,今天煩惱多多!
又挖了一會兒,眼看一籃子了,紫紋把重重的籃子交給葉泉,讓他去三輪車那邊卸貨,就提著工具,跟著麥媽媽去了菜地。
“麥媽媽,這里種了好幾個品種吧?”紫紋看著深綠,淺綠,黃綠,還有幾乎是紫黑色的那種。
“是啊,顏色越深,營養(yǎng)越好,那邊那排賣相好吧?”麥媽媽夸著村里的田地。
“我們要摘多少啊?”
“放心,酒席上的菜他們都在采了!”麥媽媽指指地里不遠(yuǎn)處的三五個忙碌的身影。
“那就是說,我們能摘了開小灶?”
“能!喜歡多少就割多少!”
“這個怎么弄?”
“一邊擼好,掰起來,鐮刀齊地面,一割就下來了?!?p> “好像很容易的樣子!葉泉我們?nèi)ヌ魩讉€長得好看的,晚上燒面疙瘩湯怎么樣?”
“唉!剛才應(yīng)該留一個筍頭,那樣燒出來的才香!”
這兩人肆無忌憚地討論著夜宵吃什么,還越跑越遠(yuǎn)。麥媽媽笑著自言自語:“還吃夜宵?。课缚谡婧?!年輕人就該這樣!”
蚜在一邊用幽怨的小眼神盯著那兩個越跑越遠(yuǎn),揮著鐮刀選“夜宵菜”的身影——一天三頓一圓桌的菜不夠吃飽嗎?還吃夜宵?要不是他打不過那兩個,早就已經(jīng)付諸行動,把他們?nèi)M(jìn)茅坑泄憤了!
瑞這家伙,果然是打了退堂鼓,根本就沒有下地。因?yàn)榭粗懿瘸瞿_印的泥地,還有隨時會和毛毛蟲打罩面的可能性,讓他望而生畏。
站在一溝相隔的小石子路上,瑞遙望著那兩個互相追逐的身影,心生羨慕:“為啥他就克服不了他那該死的潔癖呢?”
葉泉和紫紋在一起的時候,完全沒有了那種冷臉不耐煩的樣子,總是話多還幼稚,行動情緒都被她帶著跑。
聽蚜有時候會感嘆:“這才像十幾歲小孩子該有的樣子嘛!”瑞承認(rèn),這樣的葉泉的確可愛了很多,讓他也想要參與進(jìn)去,做一些神經(jīng)兮兮的幼稚舉動。可是他一是潔癖時常作祟,二是拉不下臉,因?yàn)樗钦娴挠X得這些事兒幼稚得不行!
他不懂,為什么紫紋和葉泉可以那么開開心心,毫無顧忌地去做這些幼稚到丟死人的事兒?
就像現(xiàn)在,不都是一個味道的菜,燒的時候都掰開了,誰在意它們地里的時候是長啥樣?好看還是難看?可是他們還是跑遍了幾乎每一片菜地,用手機(jī)拍下看中的菜的照片,還用便利貼做記號。
跑來跑去給塌菜選美,搞得滿手滿腳是泥,渾身汗涔涔的,就為了這三棵燒疙瘩湯的塌菜!神經(jīng)有毛病吧?這勞獲收支不成正比?。?p> 但他也隱隱感覺到,他們追求的,并不是勞獲收支信價比,他們不是那么現(xiàn)實(shí)的人!他們只是兩個小孩做游戲,目標(biāo)是找到最漂亮的塌菜。所以他們很認(rèn)真地去玩這個游戲,而且由衷地覺得,做這個這么幼稚無聊的游戲,是一件很重要,很開心的事兒!
所以,瑞一邊表示不能理解他們的幼稚無聊,一邊又在羨慕他們的天真爛漫。唉!少年老成的孩子,真是別扭啊!
紫紋和葉泉并不知道瑞此刻心里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正坐在田邊的石墩上,一片片葉子掰開檢查那三棵塌菜呢!有蟲子要抓掉,不然放到晚上就不美了!
葉泉趁剛才竹林的三輪車回程路過的時候,要了一個小冬筍過來,這回,夜宵的菜齊了!
接下來他們又挖了薺菜和馬蘭頭,到農(nóng)副市場挑了香豆干,趕在飯點(diǎn)前借用了廚房。
“??!真新鮮,真好吃?。 比~泉一邊嚼著香干馬蘭頭,一邊說,“明天再去挖一點(diǎn),腌拌好了帶回去,早上喝粥吃饅頭都能配!”
“洗起來太麻煩了,而且天那么冷,剛才我洗得手都紅了!你要是攬起洗菜的活兒,我們就去挖?”
“行??!不就是比今天多洗一倍嗎?一次性的,我承包了!能吃一個禮拜呢!”
“唉,葉泉!”
“嗯?”
“晚上夜宵改吃長壽面吧?生日快樂!”
葉泉低頭端詳著紫紋笑得彎彎的眉眼,說了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