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文明白,只有自己不存在,才能以這樣的事實覆蓋未來,覆蓋未來罪惡的一切。他頓然明白了佛家所講的因果輪回,或許對于未知的未來可以說是因果輪回,可是對于他這樣盜竊未來的人來說,這因果輪回,只不過是當(dāng)下的自己一點一滴地積累。你積累善,則得到的是真實和安心,你積累惡,則得到的是惡地垂涎和侵害。如果沒有藍(lán)光撕裂的時空裂縫,如果沒有未來自己縱欲地驚醒,或許,忠文自己真的會是那個商業(yè)帝國里的統(tǒng)治者,但是他終會失去今天所擁有的一切,他愛的芳君,他真實的存在感。
忠文頓然感到無限的疲憊,這疲憊感讓他感覺到了生命的重量,在與無限個未知自己地角逐中,他深深厭倦。他喜歡身邊的一切,喜歡這個世界,愛著每一位親朋,因為他當(dāng)下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只想逃避那個可惡的自己,他內(nèi)心明白未來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幻夢,都是一場午夜的噩夢。面對未來的自己對他設(shè)置的重重陷阱,他內(nèi)心決然,在疲憊的絕望中生出一絲決然,忠文覺得,這一切該結(jié)束了。
忠文來到城北的還心山,午夜下的城市燈火依舊闌珊,越向市中心,就越是輝煌耀眼,那里欲望和欲望撞擊著,人們無眠地追逐著利益,膨脹。在忠文眼里,那輝煌只不過如宇宙中的黑洞一樣,越往中心,便越是黑暗,那黑暗吞噬著一切的欲望,所有的一切在其中無所輪回。
“喂,芳君,還沒休息吧?”忠文打通了芳君的電話。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嗎,我被警察帶去了!”芳君語氣中充滿了怒火。
“芳君,芳君,聽我說,你終究會明白的。請聽我說?!敝椅陌察o而淡定的說道,他的聲音里有解脫,卻也有著那如白云柔軟的溫存。芳君被這份溫存壓制了怒火,在電話里哭泣了起來。
“你在哪里?”
“剛回到家里,真是太累了!你丟下我莫名其妙地走了,我讓警察帶去了局里,像罪犯一樣的被審訊著,你為什么要這樣……”
“芳君,你想聽我說些什么?”
“啊?”芳君似乎被忠文問得無語答復(fù),卻又似乎察覺了忠文的過渡冷靜,似乎感受到了一絲不安之意?!爸椅模阍趺戳?,你這兩日如此反常,我一時不知如何接受,你在哪里,我——過去陪你。”
“我——在外面看看風(fēng)景,看看這座城市?!?p> “奧,怎么了?是有心事?還是……”
“沒有沒有,只是出來吹吹風(fēng),好久沒有來還心山了,在這里清靜一會兒?!?p> “你倒是挺有雅興的,那為何不帶上我呢?把我一人丟家里,又被警察抓……”芳君的話語被忠文又一次打斷。
“我——沒什么,就是想一個人出來走走,想著你也許還沒有回家,所以……”
“沒事的,看把你緊張的?!?p> “芳君,考你一個問題怎么樣?”
“好啊,試試我能不能回答得了。”
“好。有一艘經(jīng)常航行在大海上的船,這艘船上的乘客來來去去,水手們也是換了一個又一個。在航行的這些年里,水手們也是一次次地修補(bǔ)著這艘船,它上面的零件也是換了一件又一件,直到每一個零件都被換過。那我考考你,這艘船還是這艘船嗎?”
“我覺得它還是這艘船!”
“為什么?”
“嗯——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覺!”芳君答道。
“那我再問你:如果用這艘船換下的零件再組裝一艘一模一樣的船,那這兩艘船哪艘才是真正的“那艘船”呢?”
“這?”芳君頓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芳君,其實你已經(jīng)回答了這個問題,記住我的話,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覺?!?p> 掛了電話,忠文去了還心寺的了凡臺。了凡臺前是茫茫大海,海水拍擊著崖壁,轟鳴的聲響一直穿過深邃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