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非是俺為難閣下，試煉有關的事宜，俺是絕對不能透露的！”
石像忙不迭地解釋。
“閣下若是實在要追究，俺寧愿被一劍斬了，被丟到山腳下去！”
此時天上的烏云早已經散了，有幾滴雨點灑落下來，剛好掛在了石像頭上，像是晶瑩的汗珠。
“罷了?！痹捳f到這份上，程曜也不打算繼續(xù)為難它了。
突破的路子，目前來看只此一條；說與不說，他都是要進門瞧瞧的。
也沒什么話要跟門人們說。該交代的，早些日子都已交代完畢了。
他讓自己飛得更高些，然后面對眾人，拱了拱手，微笑道：
“諸位，我進去了。我不在的日子，日月宗就托付給各位了！”
見宗主去意已決，眾人也不好再挽留，紛紛拿出強者該有的風范。
他們也向宗主拱手，齊聲鄭重道：
“祝宗主道運昌??！”
程曜頷首，回身后便斂起笑意，面色一沉，飛身遁入門中。
他剛一進去，石門便在一陣巨響中緩緩關合。
一股無形的力量，牢牢裹挾住程曜的身體。
這股力量是如此強大，與那石像的手段不可同日而語，竟令他一時難以動彈，并被逐漸帶往一處由星辰交匯成的亂流之中。
程曜臉色微變，運轉體內真氣，想要掙脫桎梏，卻始終動彈不得，只有眼珠還能微微轉動。
只見燦爛星辰在周邊游轉，忽地，一道耀目的白光朝臉上打來。
程曜沒了意識。
……
“程曜，你個蠢驢，怎么睡地上了？”
頭暈目眩中，程曜先是依稀聽到有人罵自己，接著肩膀又被劇烈地晃動，不得不頗為艱難地睜開眼睛。
意識逐漸清醒，他發(fā)現自己已經不在石門里，不在那片星辰異象中，而是仰躺在一片茵綠色的草地上。
我這是在哪兒？
他疑惑地環(huán)顧著四周，只覺得周遭的景物隱隱有些熟悉，但一時半會又回憶不起來。
晃醒他的少年，體格健壯，皮膚黝黑，濃眉大眼。
想來，那聲“蠢驢”也是他罵的。
“問你話呢？你昨晚該不會沒回宿室，就在這兒睡了一宿吧？”
少年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伸出手來，將掛在程曜衣服上的碎草撿掉，吭哧道：
“真夠牛的……那邊還有口池塘，你睡的時候干脆多翻幾個身，滾那里頭去算了，淹不死你丫的！”
程曜沒有理會嘲諷，只是細細端詳著對方。
這黑得發(fā)亮的臉龐，尤其這粗得像毛蟲的一對眉毛……
“你莫非是……夏鵬蕭？”程曜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眼前這人，越看越像是自己多年以來的好哥們，夏鵬蕭——
的少年版。
沒記錯的話，夏鵬蕭跟自己同歲，也是四十多的人了。這少年臉上還抹不開一股稚氣，看著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我是你爹?！睂Ψ經]好氣地說，“怎么，剛入玉霄境，就連你爹也不認識了嗎？”
程曜眉毛一挑，心說娃娃，你說起話來好生猖狂啊！
只是，“剛入玉霄境”是什么意思？
所謂玉霄境，乃是修道的入門境界。
進入玉霄境，才可稱得上是一個正式的修道者。
玉霄境之后，依次有清霄境、沖霄境、太霄境三個大境界每個大境界又有無數個小境界。
我明明是太霄境大圓滿，怎么在他口里，就成了初入玉霄境了？
程曜又不由思索，自己初入玉霄境，是在哪一年。
那大抵還是在他十六歲時，在夢山學觀修道的第二年……
等等！
程曜忽然意識到，這少年身上穿著的，不正是夢山學觀的弟子常服嗎？
如此說來，這周邊讓人心生熟悉的，不也正是……夢山學觀里才有的景致？！
一個奇異的念頭直沖程曜的腦門，使他猛然起身，往草地另一頭的池塘奔過去。
他俯下身，朝池水里面探頭。那清澈水面中，倒映出一個同樣穿著弟子常服的少年。
面龐俊朗，眉宇間分明又顯出幾分未褪去的稚嫩……
“我這是……返老還童了？”程曜摸著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
不，不對。
若是返老還童，周遭的人和物不可能隨著一齊改變。
程曜迅速做出判斷，眼下的情況，大抵只存在兩種可能。
一種可能是，石門里的奇異力量，使他穿越回了自己的少年時代。這兒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另一種可能是，這里只是由石門創(chuàng)造出的幻境，一切都是虛假的。
程曜更偏向于后者，只因為修為高深如他，也不具備時空穿越的威能。
如此說來，破解幻境，便是石門的試煉內容？
此類幻境雖極具迷惑性，但只要能找到與現實不相符的地方，便能以此為基點，使用神念，破解幻境。
只是，石門構筑的這幻境委實是惟妙惟肖，憑他的洞察力，竟找不出一絲破綻。
“可別擱這發(fā)愣了，快些走吧，師傅讓我們今早去君竹山集合哩。”少年版夏鵬蕭還以為程曜準備掬一抔池水來洗臉，可見他只是在塘邊愣著不動，于是催促著伸手來拉。
卻被后者一把甩開。
“你以為你能誆騙得了我？”程曜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你怎么了？”對方嚇了一跳，戒備地說。
好一個石門，好一個綺麗幻境！
既然找不出破綻，我便用力量，強行沖開它！
雖然外表變成了少年，那些蓋世神通的口訣心竅，程曜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他兩手翻轉如飛，迅速捏了好幾個指訣，口中暴喝一聲：
“真魂絕劍！”
此乃程曜的成名絕技，亦是他的克敵殺招。
那凝于指尖的劍罡看似小巧，實則強大無匹，不知叫多少強敵瞬間便魂飛魄散，身死道消。
只是，饒使他的施展步驟沒有錯漏，劍罡卻并未成功發(fā)動。
甚至一點發(fā)動的跡象都沒有。
反倒是那一聲氣勢十足的大喊，引得路過的人們神色驚異，紛紛側目。
怎么用不出來？程曜愕然的同時，只感到頭頂一痛。
原來是少年版夏鵬蕭忍無可忍地上來，一拳狠揍在了他的腦袋瓜上。
“絕你媽個頭啊！還沒清醒是吧！”對方怒罵道，“別給我在這丟人現眼了！”
揍完人，他似乎也懶得再陪程曜發(fā)神經，黑著張黑臉自顧自地走了。
留程曜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摸著頭頂，感覺到被揍的位置，正逐漸鼓起一個大包。
好嘛，不僅真魂絕劍發(fā)動不了。
先前能擋下天雷的護身障，現在連一記拳頭都防不住了？
莫非……
后知后覺地，他試著運轉起體內真氣，旋即震驚地發(fā)現，自己現在哪里還是太霄境大圓滿？
當真只有玉霄境。
還是最低的玉霄境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