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鳳姑的心思
話說，李建云把自己的手電筒給了許嬌嬌后，他一個人又漫無目的地走到落鳳河邊靜靜地坐到了大半夜。
他看著湍流不息的落鳳河水在微弱的月光之下泛起粼粼的波光向遠(yuǎn)處奔流，而他那些煩雜的心情好像也隨著河水的流動而被帶走了似的。
他又坐了好一會兒，直到感覺更深露重，發(fā)絲粘粘潮潮的被風(fēng)一吹傳來陣陣寒意時，他才站起身來拍拍屁股，沿著來時的小路慢慢地往家里走。
……
李家東院的一間廂房里，和李建云一樣還沒睡著的還有鳳姑和丈夫李建國。
他們趁著夜深人靜，正在被窩里進(jìn)行著一場小聲的談話。
“你必須要勸勸老三了（即李建云），人家杏花挺好的姑娘，他別眼高于頂?shù)牟蛔R好歹！要我說，他要是再晚兩年那就是老光棍了，到時他想娶妻還沒人要哩?！?p> 這話自然是鳳姑說的，今晚在飯桌上李建云這個小叔子當(dāng)場撂了她的臺，讓她心里很不痛快！
要不是看在杏花她爹的面子上，她當(dāng)時真恨不得當(dāng)場就跟公公婆婆說“分家，她再也不想侍候這一大家子了！”
若是分了，各立門戶，自家日子自家過，喝粥吃飯全憑個人本事，哪里還用得著處處看公婆和小叔子的臉色。
不過，當(dāng)時她到底還是忍了，她是那種不到萬不得已絕不主動撕破臉的人。
眼下，小叔子跟杏花的事還沒定，萬一到時他真娶了杏花成了村長家的女婿，那她就是連著把村長也給得罪了。
所以，她在飯桌上也沒多說，在公婆面前也沒多提，她只等回房鉆進(jìn)了被窩才跟自己的丈夫發(fā)著牢騷。
李建國躺在床上悶悶地嘆了口氣，妻子鳳姑想分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說實在，作為家中的長子分家他肯定是不希望的，在這個家里從他一出生就是和父母兄弟姐妹們住在一起，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大家庭的氛圍和習(xí)慣，所以分家的事妻跟他提了幾回，但他每回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壓根就沒有認(rèn)真地跟父母提過。
“行吧，等明天我找個機會再勸勸他，時間不早了，咱睡吧?！崩罱▏裉煜碌馗闪艘惶斓霓r(nóng)活，早困得眼皮子打架了。
但是鳳姑卻還沒有睡意，分家的事在她心里壓了許久，要不是看在小叔子還沒成家不好撕破臉提的份上，這種吃大鍋飯的日子她真是一天也不想繼續(xù)了。
“你明天真記得跟他提啊，要是再不成家，老娘我也不等了，我直接就跟爹和娘提分家去?！焙诎抵?，看不清鳳姑的臉色，只是從她說話的聲音中可以聽出，她有怨氣。
“嗯……”邊上的李建國只應(yīng)了一聲，隨后很快呼嚕聲就響了起來。
鳳姑見丈夫似乎沒有認(rèn)真聽她的話，頓時氣得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你個死鬼，我跟你說話呢，每回都這樣，一說到分家你就裝睡！”
李建國嘟噥了一下，翻了個身，呼嚕聲又繼續(xù)響起，他打算裝到底了。
……
次日清晨，太陽才剛剛掛在了富貴嶺的半山腰時，李建云就出門了。
村里的小學(xué)離家里并不算遠(yuǎn)，走路過去頂多也就十來分鐘，不過他習(xí)慣了早起，所以通常別人家升起炊煙才開始做早飯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在前往學(xué)校的路上了。
昨天晚上他從落鳳河邊回到家的時候，又想了想，若是這輩子真遇不到合心意的人，那他做一個光棍也沒什么。
反正這村里的光棍多得是，也不差他這一個，所以他這么一想的時候倒是豁然開朗，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
他腳步輕快地走在村里的小路上，經(jīng)過了一晚上的時間，小路被霧水滋了一夜變得濕潤潤的，路邊的各種野草葉上也掛著晶瑩剔透的露珠，被柔和的陽光一照像一顆顆水晶似的直發(fā)亮。
再往前走一點就是學(xué)校了，而在學(xué)校邊上的田野對面則是一座座的石頭山，那山腳下正是許嬌嬌昨晚才住進(jìn)去的小土屋。
看著那座被薄霧籠罩的土屋朦朦朧朧地立在清晨田野邊，李建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昨晚那女孩真在那屋里住了一晚，也不知道她這一晚是怎么過的。
他想起昨晚借給她手電筒時，隨著電筒的燈光一照，看到她明亮的眼睛和粉嫩雙唇的情景時，他好像莫名被什么東西擊中了一般，他只覺得心跳加快，氛圍似乎也變得尷尬了起來。
所以，昨晚他在把手電筒一塞給她之后，便倉皇的離開了。
后來，他直到在落鳳河邊坐了好一會兒之后，那顆怦怦直跳的心才慢慢的平復(fù)下來。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奇怪得直到現(xiàn)在他也想不通，自己當(dāng)時為什么會那樣，難道是因為她是外鄉(xiāng)的和自己不熟絡(luò)的緣故？
“李老師，早啊！”
就在李建云怔怔地站在路邊看著遠(yuǎn)處那座小土屋出神的時候，在他的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甜甜的聲音。
李建云慌忙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向后看去，看到身后站著的正是村小學(xué)的另一個老師，這個老師叫王莉，是學(xué)校四年紀(jì)的語文老師兼全校的音樂老師。
“王老師早?！笨吹酵趵颍罱ㄔ魄鍦\地笑了下，算是回過了招呼。
王莉的眼睛落在李建云線條俊朗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但很快就移開了視線看著自己的鞋尖問：“李老師，你吃過早飯了嗎？”
她說著，不知為何臉竟紅了起來，她的雙手倒背在后面，像是手上正拿著什么東XZ在身后。
“我吃過了，你吃了嗎？”面對王莉的關(guān)心李建云并沒有多想，他只認(rèn)為這是熟人之間習(xí)慣性的問候，畢竟在村里鄰里之間平時都是這樣問的。
王莉聽說他吃過了，臉上瞬間露出了一片失望之色，不過她到底還是把藏在身后的東西拿了出來，舉到李建云的面前假裝隨意地說：“我這還有一個雞蛋，我早上吃多了吃不下了，要不你幫我吃了吧。”
她說著，眼里像有無數(shù)晶晶亮的小星星一般，滿懷期盼地看著他。
李建云挺為難，也挺不自在，他看著她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只雞蛋，心里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要不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這雞蛋帶著殼放晚一點也不會壞的。”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拒絕了她的好意。
王莉心里一陣委屈，眼里的光亮也黯淡了下來，她無比失望地看著他又說：“你是嫌棄只有一個雞蛋，還是說你看不起我，不愿意接受我給你的東西？”
李建云心里一驚，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雞蛋竟能讓她想了這么許多，他看著她，又看著雞蛋，只好無奈地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