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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別這樣

8、朕,老嗎?

陛下別這樣 橘勢大好 5123 2021-11-29 12:00:00

  皇宮,御書房。

  司千弦將顧守恒送到這里之后,便退了出去。

  房內(nèi)除了身穿金色龍紋大紅錦袍的女帝外,還有一位身著白衣的中年男人。

  顧守恒看了眼這位執(zhí)掌都察院和九鼎衛(wèi)的大佬,從他掌握的信息上看,杜萬象曾名杜四象,是逍遙王的爺爺杜大宗師賜名,從小便是逍遙王杜問鼎的書童。

  后來,逍遙王說四象沒有萬象霸氣,便給書童改了名,并賜字長安。

  從那以后,杜萬象便一直給江南杜氏賣命,哪怕在逍遙王隕落后,他依然撐著江南杜氏,不讓這個名門望族衰落下去。

  或許對他來說,家不在京城,而是在江南。

  “見過陛下,杜大人?!?p>  顧守恒笑著拱了拱手,看見杜萬象在坐著,而他環(huán)視一周御書房,發(fā)現(xiàn)這里根本沒有多余的椅子。

  隨后,顧守恒笑了笑,從袖中拿出一張搖椅,施施然躺下,渾然不在意兩人的異樣目光,在那搖啊搖。

  杜萬象瞇了瞇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當(dāng)做什么都沒看到。

  已經(jīng)回歸本體的女帝盯著顧守恒,鳳眸流露出一絲霸氣的威嚴(yán),冷笑出聲道:“顧守恒,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啊,朕還沒讓你坐下,你竟敢擅作主張?!?p>  只有這一刻,女帝才感覺自己是君,顧守恒是臣。

  不像在桃園里面,她一直對顧守恒聽之任之,不敢流露出一絲一毫圣武皇帝的威嚴(yán),現(xiàn)在終于可以不用裝了!

  在這里,她可以命令顧守恒洗碗洗衣、摘花除草,也可以命令顧守恒去做任何事情。

  哪怕黑衣書生心里不痛快,那他也只能忍著!

  女帝讓人撤去御書房里的椅子,唯獨讓杜萬象坐著,就是為了發(fā)泄一下心中的不爽,順便打壓一下黑衣書生的囂張猖狂氣焰。

  顧守恒樂呵呵的笑道:“陛下也別給我什么下馬威了,我這人性子古怪,軟硬不吃,做任何事情隨心所欲,只看心情。

  別人不讓我管的事情,我偏要管;別人想讓我管的事情,我偏不管。

  但有關(guān)天府書院的事情,不管大事小事,我都得管。”

  說到這,顧守恒語氣平淡道:“我從小在天府書院長大,院長給了我吃給了我穿,更把我培養(yǎng)成才,對我而言,那里就是家。

  前兵部尚書方榮恰好是從書院里走出去的,小時候他經(jīng)常整天被我氣得吹胡子瞪眼,還跑去跟院長告狀,我一怒之下就把他家窗戶給砸爛了。

  可惜啊,五年前的洪湖之戰(zhàn),他被西齊元義手刃一百八十刀致死,讀書人講究禮尚往來,怎么說我也得還元義一份一千八百刀的大禮。

  除了他以外,天府書院還有三百位學(xué)子投身戰(zhàn)場,最終只有魏彤的一顆頭顱回到了家。

  如今洪湖一帶的州城皆被西齊和西梁瓜分,想要拿回他們的尸骨也十分困難,沒辦法,只能先殺兩位戰(zhàn)神,順便奪回丟失的城池,再吞掉西境兩國,好讓那三百位天府學(xué)子安心回家?!?p>  老神在在的杜萬象看向黑衣書生,淡淡道:“死在洪湖之戰(zhàn)里的將士,可不止你天府書院的三百位學(xué)子?!?p>  顧守恒笑道:“我這人沒什么本事,只守得了家,護不住國,還是杜大人多費點心思,為那十萬英魂報仇雪恨吧?!?p>  聽到這話,杜萬象那張不言茍笑的堅毅臉龐露出了一絲笑意。

  黑衣書生雖然嘴上不承認(rèn),吊兒郎當(dāng)?shù)?,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利于大乾?p>  是啊,天府書院是顧守恒的家,可大乾卻是天府書院的國。

  加上儒道比較依賴奉天承運的帝王家,黑衣書生又怎會眼睜睜看著大乾陷入危難之中。

  “已經(jīng)在做了,西梁和西齊那邊,都有我們的探子在搜查情報?!?p>  杜萬象認(rèn)真問道:“顧守恒,可否透露一些你的安排?好讓我心里也有底?!?p>  黑衣書生有那份信心斬元義、殺拓跋震,必定有所布局,杜萬象擔(dān)心兩者起了沖突,所以想了解一些事情,避免大水沖了龍王廟。

  這也是杜萬象今天在這的原因。

  聊到正事,女帝也變得正經(jīng)起來,問道:“想殺拓跋震,就必須先斬了元義這位一品箭手,你已經(jīng)想好對策了?”

  女帝不是傻子,當(dāng)晚顧守恒說了殺拓跋震的計策后,她就已經(jīng)想到這盤棋局里最為關(guān)鍵的人物了……

  西梁太后!

  只有西梁太后對拓跋震動了殺心,拓跋震才會必死無疑。

  而讓西梁太后安枕無憂的條件,就是先殺掉西齊的戰(zhàn)神,兵部尚書元義。

  顧守恒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陛下還記得三年前王大宗師不顧圣旨,執(zhí)意要將靖國玉璽送到北靖都城一事?”

  杜萬象倒是記得一清二楚,因為當(dāng)年就是他殺盡北靖的密探諜子,其中包括兩位二品箭手,都死在他的斬神刀之下。

  “有話直說,別賣關(guān)子?!迸蹧]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都什么時候了,還跟她裝神弄鬼?

  顧守恒沒跟這老女人一般見識,解釋道:“當(dāng)年東風(fēng)錢莊接下了這樁運鏢生意,于老板便找上了我,希望我能賣他個人情,讓王大宗師去一趟北靖。

  所以,這次殺元義,東風(fēng)錢莊愿意請出佛門羅漢和賢者巫師,還有一位偽二品的道武雙修,助大乾完成此次落子?!?p>  “偽二品道武雙修……”

  杜萬象仔細(xì)想了想,嘴角微微抽搐,問道:“是王大宗師的那位獨子?”

  也只有那位仗著親爹是大宗師的王八犢子,才敢去摸老虎的屁股。

  有意思的是,那王八犢子的真實修為也就只有五品道武雙修,可他曾經(jīng)卻借大宗師之力斬過一位初入二品的惡魔,后來就對殺二品高手上了癮,成天嚷嚷著要殺盡天下二品。

  “就是王傲天?!鳖櫴睾泓c頭承認(rèn)。

  女帝:“……”

  那小子什么時候成為東風(fēng)錢莊的一員了?

  王大宗師這也能眼睜睜看著自家獨子為他人賣命?

  還是說……

  在這里面有黑衣書生的身影?

  女帝深深的看了眼顧守恒,問道:“你對東風(fēng)錢莊的于老板了解多少?”

  她曾聽過傳聞,有人說東風(fēng)錢莊的幕后大老板,其實就是亞圣學(xué)生之一,瘸子書生余六合。

  女帝對這個傳聞也只是半信半疑,她總感覺東風(fēng)錢莊幕后大老板另有其人,但絕對不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余六合。

  當(dāng)然,女帝也沒想到顧守恒會是東風(fēng)錢莊的幕后大老板,因為她覺得,一個成天頂著亞圣名頭去風(fēng)流快活的書生,怎么可能會是運籌帷幄的于老板。

  “闖蕩江湖時見過幾次,還算談得來。”

  顧守恒笑道:“陛下就別想著薅他羊毛了,此人聰明絕頂,善于隱藏,而且能把東風(fēng)錢莊開遍東西兩個大陸的人,他能忍氣吞聲一兩次,很難會有第三次。”

  女帝瞇眼問道:“傳聞他是自由城的財閥之主,可如今他卻三番兩次幫大乾,跟你們師兄弟又是什么關(guān)系?”

  自由城位居?xùn)|、西、南三座大陸的交界處,掌管著兩條商船的必經(jīng)港口,這也導(dǎo)致那邊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琳瑯滿目貨物,并且財閥林立。

  東風(fēng)錢莊的發(fā)家之地,包括總部,都是在那座貿(mào)易自由的繁榮發(fā)達城市。

  但東風(fēng)錢莊最近這些年做的事情,基本都有益于大乾,這讓女帝不禁懷疑起“于老板”的身份。

  顧守恒面帶笑容,并沒有回答女帝這個問題。

  “不管于老板是誰,東風(fēng)錢莊能給災(zāi)民們免費發(fā)放糧食,這一點就值得讓朕欽佩。”

  女帝笑了笑,話鋒一轉(zhuǎn),有所顧慮道:“但只有三位二品戰(zhàn)力,似乎還殺不了元義?!?p>  顧守恒回答道:“武安公主也會去?!?p>  幾乎同時,女帝和杜萬象的目光都落在了顧守恒身上。

  下一秒,女帝翻臉比翻書還快,冷聲問道:“余六合嫌命長了?”

  德宗皇帝這輩子獨寵皇后顧柔,不納一妃一嬪,而顧皇后也為德宗皇帝生下了一子三女。

  早年余六合心高氣盛,恃才傲物,德宗皇帝十分不待見他,奈何武安公主對他一見傾心,即便德宗皇帝發(fā)火要拆散兩人,但也無濟于事。

  直到余六合在與魔族高手交戰(zhàn)時斷了雙腿,此生無緣高品境,德宗皇帝這才說余六合給不了武安公主幸福,借機取消了兩人的婚事。

  即便如此,武安公主依然沒有棄瘸子書生而去,而是推著他,陪他看遍世間繁華,走遍天下江湖。

  女帝能夠想象到,如果余六合死在西齊,她那吃了一輩子苦的蠢妹妹,一定會選擇殉情陪葬,與瘸子書生共赴黃泉。

  女帝越想越生氣,怒拍桌案,下達命令道:“立刻通知余六合,告訴他,就算他想死,那也只能死在天府書院里,這是朕的旨意,不容違抗!”

  “我去了沒用,最好讓杜大人親自去把他綁回來?!?p>  顧守恒取出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花茶,笑著說道:“我這師兄早年心高氣傲,被人打斷雙腿之后才稍微收斂了一些臭脾氣,沒以前那么囂張跋扈了。

  但這狗東西連院長和先帝的話都不聽,天底下能讓他乖乖聽話的,恐怕就只有武安公主了?!?p>  杜萬象淡淡道:“也正因為有了前車之鑒,所以你這黑衣書生才選擇藏拙,不與天下人爭鋒?”

  “笑到最后才是贏家?!?p>  顧守恒倒了兩杯花茶,屈指一彈,兩個茶杯穩(wěn)穩(wěn)落在女帝和杜萬象的旁邊,輕笑道:“我不認(rèn)為在低中品境時,與人爭個好聽的名頭就很威風(fēng),相反覺得很愚蠢。

  像我那瘸子師兄一樣,剛出山時傲世天下,敗盡京城天驕,最終還不是丟了一雙腿,落下一身疾???

  他啊,世人都說他足智多謀,走一步看十步,未來定能繼承院長衣缽??稍谖铱磥?,他跟莽夫沒啥區(qū)別,只是比莽夫稍微愛動點腦子而已?!?p>  杜萬象剛想嘗嘗黑衣書生的花茶,可聽到這話,不留痕跡的放下花茶,暗諷道:“若無那沖鋒陷陣的莽夫,怎會有只在背后指點江山的讀書人?”

  杜萬象一開始確實有些瞧不起藏拙的顧守恒,只覺得他身后有儒道亞圣,完全可以沒有太多顧慮,放肆的一展抱負(fù),為天下蒼生謀福祉。

  顧守恒怎會聽不出杜萬象的話里有話,他也不生氣,笑道:“超凡脫俗的三品又如何?頭頂上不也還有二品?

  一品又如何?照樣有那高高在上,視蒼生如螻蟻的神明壓著。

  如果哪一天神明再度出世,院長那所謂的天下第一恐怕就是個笑話了。

  所以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我覺得瘸子師兄是個愛動點腦子的莽夫,他豈不覺得我是個膽小如鼠,辦事不太牢靠的庸才?”

  “這話我倒是愛聽了?!?p>  杜萬象露出笑容,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眼睛微微發(fā)亮。

  但他還是忍住沒贊嘆一聲好茶,免得讓黑衣書生驕傲自滿。

  顧守恒早就不是什么小年輕了,作為兩輩子歲數(shù)加起來差不多五六十的人,他怎能注意不到杜萬象的細(xì)微表情變化。

  顧守恒笑道:“杜大人,再來幾杯?院長平時容易忘事,但總會惦記著我這花茶?!?p>  杜萬象毫不客氣道:“那我就厚著臉皮找你要上幾斤了。”

  顧守恒哈哈笑道:“小事一樁?!?p>  女帝臉色嚴(yán)肅的看著顧守恒,認(rèn)真問道:“顧顏祖,有辦法能讓余六合活下來嗎?”

  “我盡力。”

  顧守恒閉上雙眼,躺在搖椅上輕輕搖晃,腦海里將諸多事情安排進行推演,以免哪里出現(xiàn)疏漏。

  有著煙雨記憶的女帝心里很清楚,當(dāng)黑衣書生說自己盡力的時候,就代表他也沒什么辦法了。

  女帝心事重重的喝下花茶,頓時感覺靈氣遍布全身,通達四肢百骸,連靈魂都受到滋養(yǎng),忍不住詫異的看了眼閉目養(yǎng)神的顧守恒。

  難怪他精心栽培那個花園,沒想到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突然,女帝想起小橘子想吃又不敢偷吃的蟠桃了,那棵蟠桃樹似乎就是靈氣溢散的本源,如果吃下一個蟠桃的話,豈不是受益無窮?

  女帝心里暗暗想著,這小子究竟藏了多少好東西啊……

  女帝提議道:“要不要讓司千弦去一趟西齊?即便是四位二品戰(zhàn)力,但想殺一品箭手,恐怕還得有箭手參與進來才行,否則西齊那邊一旦派人過來攔截,這場刺殺大概率會失敗。”

  “不用,西梁那邊不會袖手旁觀的。”

  顧守恒笑著解釋道:“陛下以為西梁太后就不擔(dān)心拓跋震成就大宗師?她也怕,并且怕極了,所以她一定會派人過來協(xié)助我們,以免意外發(fā)生,只有親眼看見元義死了,西梁太后才會徹底安心。

  還有北靖那邊,北靖皇帝欠了東風(fēng)錢莊一個人情,這次也輪到他還人情的時候了。

  而且,北靖皇帝早就有一統(tǒng)北方的野心和決心了,如果西梁西齊不決裂,他又怎能放心吞掉北燕和北成?”

  聽完分析后,杜萬象忍不住感嘆道:“看來你早就一聲不吭的安排好了許多事情。”

  “可不是嘛?!?p>  女帝鬼使神差的附和了一句。

  或許覺得自己有失皇帝威嚴(yán),女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飾心中的慌亂。

  女帝又偷偷看了眼顧守恒,發(fā)現(xiàn)對方一直在閉眼皺眉沉思,似乎在思考著什么事情。

  “你還有什么顧慮?”女帝出聲問道。

  顧守恒睜開雙眼,起身認(rèn)真看著女帝,作揖道:“陛下是否還記得太祖皇帝所說的一句話,我大乾為中原百姓開辟萬世太平,往后絕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自然謹(jǐn)記于心?!?p>  女帝臉色頓時變得肅穆,很快就想到顧守恒說這句話的意圖是什么了。

  杜萬象也忍不住看向顧守恒。

  這黑衣書生,是在教陛下做事?

  “我有三位好友死在西齊西梁之手,如今除了一位從小陪伴在我身邊的丫鬟,也就只剩下一位天真爛漫的好友。”

  顧守恒挺直身板,誠摯說道:“四年前,臣已經(jīng)失望過一次;四年后,臣希望陛下能做出正確的選擇?!?p>  聞言,女帝沉默良久,緩緩問道:“如果在四年前,朕給了你十萬鐵騎,你可有信心踏破齊梁?”

  她想知道,自己當(dāng)年做出的選擇,放在今日,究竟是對是錯。

  “沒有?!?p>  顧守恒笑道:“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我與那十萬鐵騎橫尸齊梁境內(nèi),兩國被我打得元氣大傷,但他們也能在數(shù)年后恢復(fù)過來,不會因此被滅?!?p>  顧守恒其實還有一句心里話沒說出來……

  他能用自己和十萬鐵騎的命,極限換掉西梁蕭室和西齊楊室,讓兩國至少陷入十年紛爭,無從發(fā)展國力,那樣大乾就可以吞掉西境,再取南越,最后與北方的勝利者爭天下。

  女帝展顏一笑,有著煙雨記憶的她心里其實很清楚,黑衣書生敢去做的事,至少是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顧守恒這么說,無非就是給了她這位君王顏面。

  女帝輕輕說道:“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p>  五年前的那場血債,該找人償還了。

  忽然,女帝似乎想起了什么,認(rèn)真看向顧守恒,出聲道:

  “顧顏祖,朕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請你務(wù)必解惑?!?p>  “陛下請講?!?p>  “朕……老嗎?”

  “啊這……”

橘勢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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