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前倨后恭
滿朝文武看著魏征開花的臉上綻放出花一樣的笑容，不由都是暗暗發(fā)笑，城府深者自是面容坦蕩，但城府稍淺之人，不免借干咳掩飾一下，一時間殿上咳嗽聲此起彼伏。
魏征恍若未聞一般爬起來，將有些褶皺的官服稍微捋了一下，先是對著李世民一拜道：“陛下恕罪，微臣御前失儀，依律當(dāng)罰俸三月，微臣下殿定去自領(lǐng)。”
李世民想起此前魏征夢斬涇河龍王之事，結(jié)合剛才張云所言，知道魏征定是去天庭了。
不過當(dāng)著大唐的官，卻心向天庭，自己之前卻總想著魏征本領(lǐng)高超，是大唐之福，如今看魏征先是不顧后果挑釁張云仙師，自知有錯卻避重就輕地自領(lǐng)罰俸三月，真真是不當(dāng)人臣。
心里想的很復(fù)雜，但是到了李世民的嘴里就只剩下“嗯”這個字了，無他，沒底氣。
魏征向李世民認過錯，馬上走到張云面前，撩起官袍跪倒在地道：“上仙恕罪，小仙魏征有眼不識泰山，盲目沖撞多有得罪，好在小仙這次在天庭得了消息，要不然等以后再拜見上仙，可有什么臉面在啊?！?p> 張云暗道，前倨后恭，必有所圖，心中自是不喜魏征，一拂袖將魏征掃到一旁。
不再理會魏征，張云對著李世民接著說道：“陛下你也不用太過責(zé)備，天上地下各有規(guī)章，斷不會因為太白金星在那三十三天中，就可無視大唐法紀(jì)，為所謂為，只不過現(xiàn)在還不到時機而已?！?p> 李世民聽得此言，想來是張云安慰自己的話，剛想回謝幾句，卻不成想被人搶了先。
“上仙，那太白金星自上次被您一劍打傷，如今依然在閉關(guān)修養(yǎng)，小仙聽聞已然傷到了根基，百年內(nèi)怕是不能出關(guān)了，這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xùn)，替河州衛(wèi)的百姓報仇雪恨了，當(dāng)真可喜可賀啊！”
魏征興高采烈地接住話茬，就好像他與河州衛(wèi)死難百姓感同身受一般。
那邊李世民被一頓搶白，到嘴的話又憋了回去，暗怒自生。
李世民身后的秦瓊和尉遲敬德，看到李世民被魏征堵的話都說不出來，也是一陣惱怒，就算看在同朝為官的份上，也得給他一份記性，但是剛剛有所動作就被李世民按住了。
猶自未知的魏征喜氣洋洋，還要接著再說時，張云輕聲輕語地問道：“魏大人，河州衛(wèi)闔城百姓的性命，依你來看，也就與太白金星的百余日閉關(guān)苦修相當(dāng)嘍？”
“人自立于這片天地，就飽受苦難，雷雨冰雹，妖魔怪獸，那樣能讓我們屈服？”
“如今人族已有昌盛之像，下有人間安居樂業(yè)，百業(yè)昌榮，上有香火供奉，諸神庇佑。”
魏征聽著張云一句重于一句，心中難免忐忑，暗想這是拍到馬蹄子上了，但又不敢打斷張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張云霍地站起，指著魏征的鼻子喝罵：“我大唐香火可有斷絕，太白金星要將河州衛(wèi)變成如此煉獄？而后還有詭異黑雨，將大部分人都變成惡鬼，他們只能永遠沉淪于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天庭上仙－太白金星，對我大唐百姓竟如此惡毒！”
魏征手足無措，面對張云連珠般的喝問，唯唯諾諾一言不發(fā)，腳下一個不慎跌坐在地。
李世民聽得張云所言，一時間面紅耳赤，表面上張云在指責(zé)太白金星，指責(zé)魏征，但更是在指責(zé)李世民畏首畏尾，為了李家的江山社稷，只能忍氣吞聲，委曲求全。
李世民緊握雙拳，松開復(fù)又攥緊，一時間心里閃過無數(shù)的畫面。
隋末的烽火狼煙，披荊斬棘，唐初的城下之盟，臥薪嘗膽，再到如今的貞觀盛世，無數(shù)的努力，才能澆灌出這朵盛世之花，但要是毀掉他只需他現(xiàn)在的一句話。
謂然一嘆，李世民最終還是松開了雙拳，這世界最難的就是選擇題。
若是簡答題，不用問東問西，打就是了，打到最后就是答案。
魏征跌坐在地，李世民低頭無言，滿朝文武卻是被張云幾句話就激的義憤填膺。
文官也就是嘴上來幾句，但是眾位武將一個個卻恨不得將手中的玉圭捏碎，胸中有團團怒氣左沖右撞，恨不得出。
但是眾臣看著李世民仍是不言不語，情急之下一人出列拜倒在地，高呼：“陛下，可為大唐百姓考慮一二?！?p> 稀稀落落又有幾人出列跪拜，跟聲高呼。
秦瓊和尉遲敬德立于李世民身后，自然知曉剛才李世民內(nèi)心的痛苦掙扎，也猜得到李世民所要考慮的事情非常多。
但是對于武將而言，敵人已然發(fā)出挑釁，哪怕不敵也必須直面強敵，在正面痛痛快快地打敗他，或者馬革裹尸，埋骨于野。
如今一面是武將的自尊，一面又是陛下的考慮，他二人對視一眼，又默默地錯開眼神，用力抓緊武器，靜立于李世民的身后。
李世民看到幾位得力大將跪拜于身前，張嘴說道：“朕……”
嘴中的幾個字猶如千斤重擔(dān)，壓得李世民啞口無言。
張云看此情形也不緊逼，運氣將幾位將軍扶起道：“天色不早，今日的晚宴就到此時吧，還望陛下安置舒適的房間。”
“哦，哦，”李世民就坡下驢，連忙吩咐道：“快快為仙師安置一座獨院，洗漱灑掃一應(yīng)人等具要安排妥當(dāng)。”
殿上有宦官出列躬身接旨，就要領(lǐng)著張云前去皇家別院安置，不成想魏征攔住宦官，走到張云身前道：
“上仙莫怪小仙魯莽，小仙平時為了清修，特意在家中按照陰陽五行之法，煉制了一座高臺，在其上設(shè)寢室五間，愿奉于上仙以作休養(yǎng)之所。”
張云滿臉鄙夷，魏征又怎能知道張云身負“天道珠”，根本不需洞天福地，時刻苦修。
張云躲過魏征又向前走，魏征看張云沒有心動，知道是看不上自己的東西，連忙跟上陪笑著說道：“上仙若是只想休息一二，小仙知道驛館之中，有一座為他國高官留用的朝天居，格局別致，環(huán)境清幽，上仙定然喜歡?！?p> 張云看著屢次湊到自己身邊的魏征，知道他定然還有其他的目的，不如就依他所言，看看他有什么花樣。
得到應(yīng)允的魏征，立刻拉住身邊的太監(jiān)，命他們快點去收拾打掃，并把一應(yīng)用具都準(zhǔn)備齊全，魏征則跟在張云身邊，負責(zé)牽馬扶凳。
李世民看著走遠的魏征，雙眼微瞇，似有所思。
身后的秦瓊低聲說道：“陛下，魏征今日視陛下如無物，其中必然與仙師有關(guān)，微臣今晚……”
“準(zhǔn)，注意保密。”李世民轉(zhuǎn)過身就要走“對了，今晚叫武才人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