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個多時辰,未央縣城連續(xù)有人暴斃,縣衙亂成一鍋粥。
縣令大人張鵬旺在內(nèi)堂,急的直搓手,在地上走來走去,時不時破口大罵一句:“廢物!全都是廢物!”
主簿、縣丞二位大人滿面通紅,站在門口不敢抬頭,佝僂著背像倆老頭,
“縣尉楊大人呢?怎么還沒回來?一個多時辰,連續(xù)暴斃數(shù)百人,本縣、本縣……”縣令大人說不下去了。
就算是大唐朝政松弛,黨爭不斷,亂象叢生,明知道妖魔橫行、鬼怪當(dāng)?shù)酪矡o能為力,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得過且過;
但一縣之地突發(fā)如此驚天大案,上面追查下來,他這個小小的縣令,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
縣令大人端起一碗冷茶,手抖的不行,將多半碗都灑到了地上。
“楊大人出去多久了?”張縣令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輕咳一聲,沉聲問道。
“稟大人,楊縣尉帶領(lǐng)捕快衙役們出去查案,已經(jīng)將近一個時辰了。”主簿大人滿頭大汗,趕忙上前半步,小心答話。
這種大案太過駭人聽聞,未央縣衙當(dāng)官的,估計沒一個能有好果子吃。
“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還沒查清,到底是何方妖孽作祟?真是……”縣令大人氣的不行,隨手就將手中茶碗扔了出去。
“大人?!?p> 門口人影一閃,縣尉楊大人一步跨入內(nèi)堂大門,順手接住縣令大人扔出去的茶碗,輕輕放回桌上。
“楊大人、什么情況?”縣令大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是有高階鬼物作祟,施展抽絲剝繭秘法,奪了數(shù)百人的性命?!笨h尉大人陰沉著臉,澀聲說道。
施展這種秘法,一般都比較隱秘,超過十人便是大案。
這一次、那鬼物太過囂張了!
“高階鬼物……”縣令大人一屁股坐到朱紅椅子上,臉色慘然,口中喃喃自語:“數(shù)百人性命,朝堂一旦追查下來,該如何是好……”
“大人,”縣尉大人微微皺了皺眉頭,“為今之計,就是盡快破案,將那鬼物緝拿歸案,也算是一個推脫罪責(zé)的辦法。”
“可是,七八百條性命,你我算來都是失職失察,如何推脫?”縣令大人揉著眉心,愁眉苦臉的問道。
“舉全縣之力,清剿妖物、鬼物,這七八百人算是戰(zhàn)斗減員。”縣尉大人低聲說道。
作為入品武夫,習(xí)慣于打打殺殺。
自從他楊震遷任未央縣尉,掌管緝捕治安、禁止奸暴以來,多次建議縣令大人全面清剿妖鬼之物,卻屢遭駁斥……
一個多時辰內(nèi),未央縣城發(fā)生的驚天大案,倒也是一個契機(jī)。
“我的縣尉大人吶,清剿妖鬼之物,就不怕被它們報復(fù)?”縣令大人果然反應(yīng)有些過激,忽的站起身來,
“那些妖鬼之物,都是有根有基的,打了小的,來個大的;滅了大的,來一群老的,就連朝廷……咳咳!
難道、你忘了鎮(zhèn)江縣血案?”
縣令、縣丞、主簿三位大人情不自禁的打一個激靈,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卑職認(rèn)為……”縣尉大人欲待再言,卻被縣令大人揮揮手、打斷了。
“此事不必再提,縣尉大人先想辦法查案吧?!笨h令大人一錘定音,端茶送客。
大不了,將吞下去的吐出來一半,上面自然有人擺平……
……
縣尉大人臉色鐵青的走出內(nèi)堂,來到捕快班房。
所有的捕快衙役都派出去了,忙著安撫民眾、追查陰鬼蹤跡,捕快班房里空無一人。
他陰沉著臉,在班房里站了十幾個呼吸,突然心中一動,嘀咕一句:‘狗日的何長安還在養(yǎng)傷?’
縣尉大人略一思量,快步走出縣衙大門,接過一名衙役遞上的韁繩,翻身上馬,向何長安家而去。
……
‘老陰貨不會順著網(wǎng)線爬過來吧……’
何長安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嚇了自己一大跳。
不過,讓他此刻罷手不再吐納、煉化,卻實在有些不甘心,白白送上門的海量靈氣,豈能錯過?
更何況、他的修煉到了一個關(guān)鍵時刻。
食氣決五層,馬上就要抵達(dá)巔峰、突破瓶頸,進(jìn)階六層;
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何長安的肉身之力翻了十幾倍,他估計、自己現(xiàn)在差不多能徒手扳開尸傀的兩條腿……
‘說到底,還是個弱雞?!?p> 何長安此刻也不好受,回流的黑線增粗好幾倍,已經(jīng)和小拇指差不多粗細(xì)的一股陰冥之氣,從眉心進(jìn)入身體,再經(jīng)過奇經(jīng)八脈的搬運(yùn)、流轉(zhuǎn),方能抵達(dá)丹田靈海。
若非小磨盤水漲船高,竟然也變大了兩倍有余,恐怕他早就堅持不下來了。
而最讓他難受的,還是來自神魂深處的折磨……
老陰物不知吞食了多少元陽之氣,殘害了多少生靈,就算是被它煉化為陰冥之氣,卻依然充滿了怨念……
小磨盤里,仿佛永無休止的凄厲慘號,成為不間斷的神魂攻擊波,一波接著一波;
讓何長安都快走火入魔了。
……
未央書院里,那只老陰物陷入苦戰(zhàn)。
兩個臭不要臉的讀書人,看到它憋出來的大招有問題,便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仗著浩然正氣的強(qiáng)大防御,毛筆、墨盒、書頁、硯臺,再加一把入品的戒尺,讓它疲于應(yīng)對。
而最讓它心驚肉跳的,則是自身的陰冥之氣,竟然被一根黑線剝離、抽取……
還特么是不間斷的!
將近四百年來,它從未吃過如此大的虧。
老陰物被壓制在一團(tuán)黑氣中,苦苦掙扎,不斷以各種匪夷所思的秘術(shù)襲擾白衣書生、李義山,卻收效甚微。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兩個讀書人臉皮太厚,憑借專克陰鬼邪祟的浩然正氣之護(hù)持,竟將他們身周三丈以內(nèi)的防御,搞得滴水不漏!
此為、【中庸之道】。
它開始有些后悔,不該招惹儒生。
老陰物突然想起,數(shù)千年前,在妖、鬼、魔系的修行者中間,曾流傳過這樣一句老話——
道狠、佛黑、儒生臟……
武夫太粗鄙,懶得說。
果然,這兩個窮酸儒太不要臉了,竟然埋下如此后手,這才打發(fā)一個剛剛?cè)肫返睦彪u來招惹自己;
然后,冒出來個白衣書生,逼它使出鬼道秘術(shù)‘抽絲剝繭’;
然后,真正的高手悄咪咪出手……
臟,太特么臟了!
它隱隱覺得,這兩個辣雞書生背后的高人,之所以遲遲不出現(xiàn),只是人家根本就不屑于出手抹殺它……
想到此處,心中凜然。
‘再不想辦法脫身,就再沒有脫身機(jī)會了?!?p> 于是,老陰物再次獻(xiàn)祭出五十年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