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如畫里,山曉望晴空。
雨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
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誰念北樓上,臨風懷謝公。
話說臨風今日起床后,吃了點清粥小菜,便命丫鬟們將她挪至窗前的書桌旁,認真畫起了輪椅的圖樣。窗外秋風陣陣,清爽卻不會過于寒冷,映襯著院內依舊青翠的竹子,也十分靜謐安詳。
“你看左邊輪子那里,還可以這樣去改。”身后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讓臨風感到有些意外。
臨風握住了手中的筆,沒有回頭,她不太想扭過頭去,因為不想讓親近的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甚至連“易風哥哥”四個字,也喊不出來。
“既然你的腿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那等你畫好圖樣了,就把它拿給阿嵐,我讓他給你做一副輕便實用的?!?p> 易風遲遲等不到臨風的回復,才想到,之前有京中太醫(yī)與他閑聊時就說過,人一旦發(fā)燒過于嚴重,便很容易落下殘疾,有的是眼睛,有的是四肢,還有的,是耳朵或者嘴巴。
“臨風,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易風擔心地望著消瘦的背影。
臨風扭過半身,調整好微笑著朝易風點頭,落葵見狀,連忙幫臨風重新調整好坐姿,好讓她和易風可以以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坐在茶桌前,慢慢交流。
臨風拿起茶桌上隨時準備好的紙筆,寫到,“最近災情安頓如何了?”。
易風已知曉臨風的具體病情,便不再開口提此事,只要她能夠平平安安的就夠了。
“秦叔父愛民如子,城內災民安頓極為妥帖,城外流民秦叔父也有每日固定去開放粥棚,另外會告訴他們濟州荒山上哪些樹葉、草、果子可以吃或者治病,因此,餓死的人數(shù)也是極少的,整個濟州也沒有引發(fā)災民暴亂,倒是濱州、廊州兩地,餓殍遍野,近乎……易子而食。”
劉易風停頓了一下,“只是去年新兵馬政剛剛出臺,各州之間管理甚為嚴格,嚴禁無政府文書往來者,因此并沒有禍及到濟州,我也是大致將濱州、廊州的局勢穩(wěn)定下來才過來濟州的,畢竟我對秦叔父的為官之道一向很敬佩,心里也放心一些?!?p> 臨風點點頭,便沒有再說什么,卻沒有注意到,易風像變魔術一樣,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身后變出來一盒綠豆烏龍糕,捧到臨風面前,“我來的時候,看到安街李記榛子鋪和同福街的仟吉糕點鋪都關門了,只買到了向遷街綠豆鋪的這個烏龍糕,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臨風拿了一塊綠豆烏龍糕,吃起來倒是綿軟細膩,又清爽香甜,點點頭,沖易風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秦叔父還有不到半年,就要回京述職了,到時候可能姚姨和你,也要跟著回去了,最近流寇四起,一定要注意安全吶。定國公府雖在京城,不過云臺這邊的劉府內還有一些人手,如果需要,直接讓秦叔父和我父親說就好。”易風擔心的看著她,眼里略有歉意,祖父年邁,京城局勢瞬息萬變,他必須回京城,守住定國公府該有的驕傲和尊嚴。
臨風安慰地看著易風,掰了一半烏龍糕給他,讓他一切安心。
窗外忽而一陣秋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易風看向窗外,昨晚一路奔波,直到今早才趕到云臺府,只為能早日和臨兒見上一面,一眨眼竟到了午時,想到今天還要到城外去查看流民安置情況,便溫柔地看向臨風,“我下午還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養(yǎng)身體,有什么事情讓阿嵐告訴我就好。”
臨風點點頭,目送他出去,忽感身體疲憊,午飯也沒有吃,便躺回床上繼續(xù)休息了。
第二天臨風把輪椅的圖樣給阿嵐送去,又過了兩日,阿嵐果然送了新做好的輪椅過來,臨風很高興,因為終于可以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走動了,只是秦府內曲徑通幽,臺階眾多,不好單獨出院門。
秋去冬來,轉眼便到了臘月十二,這天便是臨風的生日了,今年四州動蕩,流寇不止,秦父便也沒有讓各家過來慶生,只是一家三口,團團圓圓地吃了個飯。
“今年臨兒就滿13歲了,一眨眼的功夫,就這么大了?!鼻厥逑宕葠鄣乜粗畠骸?p> “是啊,記得我們剛來濟州的時候,諸事不易,臨兒剛好是我們來濟州的第二年冬天出生的,當時我擔心極了,那么小那么軟的嬰兒,到底要怎么去照顧呢?幸好有你父親在,你從小也乖巧懂事,還有劉府的姐姐幫忙,我這才輕松一些?!币δ父袊@道。
“等過了這個冬天,就要回京述職了,這段時間就辛苦夫人籌備進京的物資事宜了,臨兒冬天冷,多在房間里歇歇,也要小心著涼了。”秦父眉目溫柔,跟夫人和臨風說道。
臨風點點頭,仍慢慢夾菜吃著。進京的事情由母親負責,最近的管家匯報,也都還給了母親,她倒是非常清閑,平常以插花自娛,偶爾寫寫字,看一看易風兄長的來信,只是最近都沒有收到易風的來信了。
塞外悲風切,交河冰已結。
瀚海百重波,陰山千里雪。
迥戍危烽火,層巒引高節(jié)。
悠悠卷旆旌,飲馬出長城。
寒沙連騎跡,朔吹斷邊聲。
話說易風巡查完三州災情之后,剛呈上奏報,就被兵部調去熊勒山駐扎,觀戰(zhàn)況,守山門,等支援??墒莾蓚€月了,依舊是他和200余駐軍死守,并未看到一絲增援,天寒地凍,糧草不足,已是十分艱難。易風能想到是有人故意針對定國公府,可是朝堂之上暗箭難防,卻怎么也猜不透到底是誰出的主意,又到底是誰非要置他于死地。
苦守2個月后,正值寒冬時節(jié),這天又是經(jīng)過一次疲憊異常的作戰(zhàn),易風靠在城墻上喘著粗氣,劍上血跡未干,和祖父派來的8名玄衣親衛(wèi)想著下一步的作戰(zhàn)計劃,最終敲定了一舉火攻的戰(zhàn)略,不過要事先做些準備。
當天夜里,易風和熊勒山總兵率領手下30人準備了300桶井水,澆灌在城樓上,到了第二天兵臨城下之時,城墻早已在冰水的覆蓋下光滑無比,攻之極難,但昨天經(jīng)過一夜惡戰(zhàn),赤燕國的人自認為是有信心今天一舉攻下的,只是他們忘了,經(jīng)過兩個月的消耗,赤燕國在熊勒城也損失慘重。目前攻城的器具不足,城墻堅固,而易風的增援極有可能近日到達,到時候就不知道是誰包圍誰了。
赤燕人拿出他們最擅長的長矛鉤,在城墻上劃裂冰面,鎧甲厚重,上城墻極難,而城中羽箭匱乏,一時也無力抵抗,雙方陷入僵持。就在赤燕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架好云梯,準備攻城決戰(zhàn)之時,易風突然命令8名玄衣親衛(wèi)將今天上午向百姓征集的全部酒罐扔下城樓,在敵人攻城最猛烈的時候將燃燒的松柏枝一齊扔下,舉起長矛,將冰冷的矛頭對準赤燕軍,只聽城下慘叫連連,哀嚎不斷。
“兄弟們,難道你們還想繼續(xù)守下去,最后餓死在這熊勒山嗎?決一死戰(zhàn)的時候到了,今天守住了,之后全部歸我定國公鎮(zhèn)南軍旗下,均封百戶?!眲⒁罪L這一喊,熊勒山將士的氣勢瞬間提了上來,他舉起被赤燕軍射下的王旗,站在城墻上,此時,他就是200余將士心中的信仰和希望。
待城樓下哀嚎聲漸弱,劉易風又提槍上馬,率領將士們主動出城,將今日攻城的赤燕軍盡數(shù)剿滅。而后直逼赤燕軍主帥營帳,見人殺人,見鬼殺鬼,其余將士也是如刀槍不入一般,不要命的朝敵軍主營沖去,最終竟以200殘軍擊潰1800名赤燕軍,不包括今日攻城剿滅敵軍數(shù)量,劉易風斬殺孟拉季、副帥歐陽徑以及8名副將。
17歲的少年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無懵懂之氣、膽怯之意,眼神若冰,冷若寒霜,冰中卻又有火焰熾熱,他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修羅。
既然京中人人忌憚我定國公府,我便讓你們再也不敢動我劉家一根毫毛。
松鈴
最近會加更的吶,主要在想整個故事的世界框架到底應該設置的大一點還是小一點,大家有什么特別的想法一定要和我分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