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接生

　　酒足飯飽，沐云清看著一掃而空，干干凈凈的碗碟，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非常有成就感，一點沒浪費，又是光盤的一天。

　　云氏見沐云清毫無淑女形象，靠在椅子上揉肚子，責(zé)怪道?！俺圆幌逻€硬吃什么？是不讓你浪費，但是也沒讓你撐死自己呀，剛剛還說打包，一吃上飯菜就忘記你陳叔了?！?p>　　“俗話說的好，寧可撐死人，不能占著盆?！便逶魄遄鄙眢w，用手帕擦了擦嘴上的湯汁說道。“就剩下那么點湯湯水水了，怎么好打包給陳叔呢，我早就吩咐平兒給陳叔他們打包了一份新的?！?p>　　沐云清話音剛落，平兒拎著兩個大食盒走了過來?！肮媚?，打包好了，咱們走嗎？”

　　“天色不早了，走，回驛站。爹爹，娘親可吃好了。”沐云清起身問道。

　　“吃酒樓能不好嗎，吃的好是人家酒樓廚子做的好，和你可沒什么關(guān)系?！霸剖险f道。

　　”.......“沐云清有點懵了，娘親也太難伺候了吧，小聲委屈地說道?！蹦镉H，我請客呀？“還用手指了指自己，請客吃飯娘親都這么不給面子，做女兒也太難了。

　　邊說話邊往酒樓外走，到酒樓門口，云氏回頭看沐云清沒跟上來，好奇問身后跟著的平兒和翡翠?！边@一會功夫，云清跑哪去了？“

　　”姑娘去柜臺結(jié)賬了?！捌絻弘S口回道?！钡纫粫?，姑娘一會就過來?！?p>　　”結(jié)賬？“云氏疑惑地問道，本來以為女兒說請客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還挺認(rèn)真的。

　　”你剛剛打包的時候，怎么沒把賬給結(jié)了呀？“翡翠略帶責(zé)備地說道。”姑娘身上有錢嗎？你怎么不跟著姑娘呀？“翡翠比平兒略長幾歲，平時關(guān)系好的如同親姐妹一般，這才毫無顧忌地提醒平兒，要清楚自己奴婢的身份，哪有主人跑前跑后，作奴婢的跟著除了吃就是吃的。

　　平兒懵懂地眨了眨眼睛，非常無辜地說道?！蔽乙矝]錢呀？“

　　”你出門都不帶錢嗎？那姑娘想買東西怎么辦？“翡翠問道。

　　”我?guī)Я耍媚锝o了我?guī)讉€銅板讓我買零嘴吃?！捌絻菏菃柹洞鹕?，一點沒意識到別人的弦外之音。氣的翡翠直跺腳，要不是顧忌老爺和夫人在場，她都要發(fā)脾氣，踹醒平兒這榆木腦袋了。氣鼓鼓地說道。”我是問你姑娘，你怎么就知道想著自己呀?！?p>　　”姑娘？“平兒疑惑地抬頭，感受到老爺和夫人投來的眼光，看到翡翠姐姐直向自己翻白眼，終于有點明白翡翠的意思了，難怪姑娘說吃飽了就容易犯困，還真是，剛剛在酒樓吃得太飽，腦子都不好使了。

　　平兒連忙解釋道?！惫媚锵矚g拿著錢，還喜歡結(jié)賬，我的錢都是放在姑娘那，讓姑娘幫我保管的，姑娘說這叫理財，還說你不理財，財不理你。夫人，奴婢可不是偷懶，真的是姑娘喜歡拿著錢袋子?！捌絻菏莻€實誠孩子，怕夫人不信，還拿出身上的荷包，從里面倒出六個銅板來，這就是她的全部身價了。

　　云氏無奈地搖了搖頭，沒眼看呀，在她總以為了解了女兒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又要重新了解女兒了。沐云清怎么還有愛財?shù)囊幻?，不僅攥著自己的錢袋子，連著丫鬟的月錢都不放過，云氏看著實誠的有點呆的平兒，都不好意思提醒她，她放在沐云清那里的錢，有可能有去無回，云氏甚至懷疑，閨女說請他們吃飯，不會就是拿從丫鬟這里誆騙來的錢請的吧。

　　”爹爹，娘親，你們等我呢。“沐云清開心地走出酒樓，手里還拎著一小壇子酒，看到云氏他們站在路口，歡快地跑了過來?！弊撸昧镞_回去，還能溜溜食。“

　　”怎么還買酒了？“云氏問道。

　　”不是買的，是酒樓送的。“沐云清把酒壇子遞給沐杰仁?！钡o，這是這家酒樓自制的藥酒，掌柜的說有強身健體的功效，爹爹可以小酌幾杯?！?p>　　”還是閨女懂事。“沐杰仁高興地拿過酒壇，拎在手里，心里美滋滋沉甸甸的，笑容溢于言表，裂開的嘴角都翹到耳朵后面了，別說是酒，就是閨女給的一根草，都能讓他樂上半天。

　　“酒樓怎么還送酒呢?有這好事?！痹剖喜幌嘈?，她又不是第一次吃酒樓，還從來沒遇到過結(jié)賬后送東西的。

　　“這家酒樓菜量少，價格還貴，一頓飯花了五十兩銀子，不和掌柜的討價還價一番，不是我的風(fēng)格，我的錢是那么好賺的。”沐云清得意的哼了一聲?！罢乒竦臎]說過我，所以就送了我他秘制的藥酒。嘻嘻?！逼鋵?，是掌柜的受不了沐云清死纏爛打的砍價。古代本來就講究童叟無欺，明碼標(biāo)價，掌柜的干了這么多年沒遇到這么能講價的姑娘。能來大酒樓吃飯的，走了不說多給點小費，基本都是爽快結(jié)賬，頭一遭遇到穿著光鮮的富家小姐，趴在柜臺上和他為了幾兩銀子討價來，討價去的，還拿過算盤和他討論飯菜的成本，每日的進賬，盈利多少什么，最后掌柜的實在是怕了，送點東西是小，砸場子是大。沐云清才不管別人怎么想，錢又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自然要精打細算的過日子。

　　”你倒是會討好賣乖，拿白送的東西送人情?！霸剖侠浜叩?。都說閨女是貼心的小棉襖，可她閨女倒好，只貼丈夫的心，一點不和自己貼心。

　　”我這么會討好賣乖，怎么可能不送娘親呢?！般逶魄逡皇謸显剖系母觳踩鰦?，一手從身后又拎出一個紙包?！眲倓偪茨镉H喜歡吃他家的小糕點，就給娘親買了一些，路上吃。娘親，你這個可是買的，不是送的?！般逶魄鍦惤?，在云氏的耳畔小聲說道。她的小聲只比平常音量略小，就是不僅會武功的沐杰仁和平兒能聽到，連不會武功的翡翠都聽的一清二楚。

　　云氏無奈地笑了，輕撮一下沐云清的額頭，說道?！本湍愎砭`，說是給我買的，其實是給自己買的零嘴吧，一會溜達回去，就你那好胃口，恐怕溜達到驛站就又餓了，正好吃點糕點當(dāng)宵夜，是不是？嗯，我還不知道你的小心思?！罢f著甩開沐云清佯裝生氣地往驛站的方向走去。

　　沐云清愣了一下，自己的心思這么明顯嗎，怎么娘親一猜就中。沐云清揉揉自己的臉頰，嘆氣道?！卑?，還是太年輕呀?！?p>　　惹得沐杰仁哈哈大笑，小女兒神態(tài)的閨女太可愛了，真希望女兒永遠長不大，永遠這般無憂無慮，一家人說說鬧鬧地向驛站走去。

　　剛走到驛站門口，沐云清就和從里面跑出來的碧玉撞了個滿懷，還好沐云清天天蹲馬步，底盤穩(wěn)，倒退了一步后穩(wěn)住了身形，還扶住差點跌倒的碧玉。“碧玉姐姐，出了什么事，這么火急火燎的。”

　　“姑娘回來了，太好了。”碧玉慌忙地起身，顧不得自己撞歪的發(fā)髻，奔向云氏說道?！皬埛蛉艘?，身邊沒有管事媽媽，只有個小丫鬟急得直哭，陳總管讓驛站管事的幫忙找穩(wěn)婆，出去有一會了，現(xiàn)在還不見穩(wěn)婆來。奴婢剛剛進去看張夫人的羊水破了，孩子再不出來就兇險了，身邊也沒個主事的人，奴婢看著都著急，正要去幫忙先尋個郎中來接生?！?p>　　“張夫人?誰？”沐云清好奇地問道，邊問邊快步往驛站里面走，女人生孩子可是鬼門關(guān)里走一遭，極度兇險的，古代醫(yī)療條件差得很，一尸兩命是常有的事，為啥古代三妻四妾，妻妾成群的，并不單單是男人為了滿足欲望，其實最根本的原因是延續(xù)子嗣，傳宗接代。生育危險，能出生的孩子都是幸運兒，生個病發(fā)個燒都可能要了孩子小命，所以能平安長大成人的絕對算是有個好命格了。

　　“就是和我們一起住在驛站的張夫人呀？”碧玉說道，走入院子正好看到從房間里面跌跌撞撞，跑出來哭成淚人的小丫鬟?！熬褪撬曳蛉??！?p>　　“美人姐姐?！便逶魄宓蓤A了眼睛驚呼道，房間里面生產(chǎn)的竟然是美人姐姐，在外面聽著里面的聲音就揪心，美人姐姐可不能出事了。

　　“嗚嗚，少爺，少爺回來了嗎？嗚嗚，穩(wěn)婆，穩(wěn)婆找到了嗎？嗚嗚，誰能幫幫我家夫人呀？”小丫鬟邊哭邊喊，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好不可憐。

　　“表哥?！便逶魄逡慌哪X門，驚呼道。

　　“表妹?！逼絻汉鋈晦D(zhuǎn)身，面對沐云清，兩人異口同聲的喊道。

　　“你倆瞎喊什么？添什么亂？”云氏大聲呵斥道。

　　“我們沒添亂，我知道他家少爺在哪？”沐云清眼神示意平兒快去找人，美人姐姐在這里一個人艱難生產(chǎn)，做夫君的陪著表妹在酒樓吃飯，真是渣男。就說在酒樓看到那男子眼熟，當(dāng)時楞沒想起來，看到小丫鬟找少爺，才終于想起來，還真有一面之緣。平兒收到姑娘的指示，輕功一閃出了驛站直奔酒樓而去。

　　“夫君，我進去看看。”云氏大步上前，越過小丫鬟就進了房間，小丫鬟呆愣愣的，正要阻止，就聽云氏在里面喊道?！氨逃?，翡翠，準(zhǔn)備熱水，還有干凈的棉布，越多越好，再準(zhǔn)備一些吃食，快去?！?p>　　“好的，夫人?！濒浯淇焖俚叵蝮A站的廚房跑去，吩咐小廝多燒熱水。

　　碧玉拉過哭啼啼的小丫鬟說道?！皠e哭了，剛剛進去的是我家夫人，你快和我一起去準(zhǔn)備棉布和吃食?！?p>　　“準(zhǔn)備吃食干啥？”小丫鬟懵懵懂懂地問道。

　　“給你家夫人吃，這生孩子可不是一時半刻的事?！闭f話間，兩人就離開了院子，瞬間亂哄哄的院子安靜了不少，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看這不就是嗎，有個老人在場，能穩(wěn)住場子，云氏也才三十幾歲而已，如果直接在女兒心里自己已經(jīng)是能鎮(zhèn)住場子的老人了，恐怕會揍的沐云清知道什么叫老當(dāng)益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