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鳩占鵲巢
望著曾經(jīng)纖塵不染而今冰雪覆蓋的山門，莫負(fù)再也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悲痛。
腳尖輕點直接從馬上飛身而起，拿起褡褳就待擦拭大字上的冰雪。
突然間，山莊里面?zhèn)鱽砹藘扇说恼f話聲。
咦，竟然有人？
莫負(fù)從門梁上一掠而下，順勢躲在了一個大石獅子后面。
右手一揮，水靈駒也徑自跑遠(yuǎn)，躲藏起來。
“格老子的，我說李升，咱哥倆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原想著上來弄點錢花?，F(xiàn)在倒好，錢沒弄著，反倒受人控制，成了巡山的奴才！”
一個頭戴氈帽，身穿薄衣，戰(zhàn)戰(zhàn)兢兢雙手來回揉搓生熱的中年男人說道。
誰說不是呢。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另外一個畏畏縮縮的黃衣人接口道。
“不過王林兄弟，這事也不能全賴我吧。我也是聽說很多人來此拿到了好東西，當(dāng)時也就跟你隨口那么一說。但想到翡翠山莊平常待我們的好，內(nèi)心其實不想真的上來的。倒是你，見錢眼就開，非逼著我一起上來。”
“格老子的，說起來確實怪可惜的。你說這偌大的一座山莊，當(dāng)年何等風(fēng)光，大家都以能夠上來遠(yuǎn)遠(yuǎn)看上一眼為榮?？啥衲?，整個山莊被偷盜一空。連舊衣服也沒剩一件了?！蹦莻€叫王林的男人嘆息道。
“兄弟，你能說出這話來，也算有點良心。都說知恩圖報，我看人心不古才是。想當(dāng)年黃河水患民不聊生，要不是這傅莊主贈糧捐物，我們可能早就餓死了，又何來今日？”
李升一臉感傷說道：“這份恩情我娘臨時前都記得，再三叮囑我要找機會償還?！?p> “格老子的。誰說不是呢。老實說，兄弟也不否認(rèn)此次前來確實存有一點渾水摸魚的私心。但我也并非沒有自知之明之人，就憑我們兩人這點微末武功，就是有好事我們也不一定搶得到手?！?p> 王林頓了頓，朝手心呵出一口熱氣繼續(xù)說著。
“而我之所以要上來，主要是想看看這翡翠山莊到底有多大是何模樣。此外，也想趁機去傅老莊主的墳頭拜祭祭拜，聊表感激之意！”
“兄弟之語甚得我心。哎，可恨的是，連傅老爺子的墳?zāi)古乱部毂２蛔×?。這伙整天戴著面罩見不得人的賊胚，鳩占鵲巢不說，為了找到那把所謂的地宮鑰匙，差不多把山莊翻了個底朝天。那個禿頭的什么副處長日前已經(jīng)發(fā)下話來了，要是再找不到那把鑰匙，就要開始刨墳了?！崩钌荒樍x憤。
“格老子的，這伙天殺的，一定會惡有惡報的?！蓖趿忠彩菓崙嵅黄?。
“噓，兄弟小點聲。當(dāng)心被那班賊人聽到，又尋我們的晦氣！”
李升將食指豎在嘴邊，壓低聲音指著開路說道。
“誰惡有惡報啊，你這兩只蟻螻，竟又在背后嚼舌根子，想是骨頭又發(fā)癢了吧？”話音方落，兩個黑紗蒙面的男子飛速而至。
“啪”、“啪”人還未到，手中的長鞭已經(jīng)抽出，準(zhǔn)確無誤地分別抽打在王、李二人身上。
二人薄薄的衣服上，頓時見了血痕。
“狗日的，老子說的就是你們這些見不得人的鼠輩！老子是蟻螻不假，但你們又何嘗不是？平日里在我們面前作威作福，可一旦見了你們主子，磕頭蟲似的真是比狗還賤。我呸！”
王林眼見躲不過了，索性豁了出去，咬牙切齒罵道。
“就是就是，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舔狗，老子真替你們的父母感到羞愧?！崩钌馗煌φf道，“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死了，就得你們這些狗奴才自己來巡山了，哈哈哈！”
“真是反了你了！兩只老狗。爺爺現(xiàn)在就結(jié)果了你們的賤命?？茨銈冞€怎么吠？”
說著，兩人飛身而起，一人一掌朝著王、李二人的頭頂全力擊去。
眼見著兩人就將腦漿迸裂死在當(dāng)場。
可突然間響起一陣“蕭蕭”馬鳴，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馬突然出現(xiàn)，飛速朝兩個黑衣人背部各踢出一蹄。
“撲通”、“撲通”二聲響過，猝不及防的兩人均被踢個正著，跌了個嘴啃泥。
老馬繼而大步向前，又分別在兩人背部嚴(yán)實踩了一腳，繼而挑釁似的走到兩人身前停了小會，才慢悠悠朝前走去。
“是誰，是誰偷襲爺爺，快給老子滾出來！”
二人悻悻爬起，四周環(huán)顧了一下，卻是并無人影，相互望了一眼，齊聲道：“竟然是一只畜生，追！”
說著，二人朝著老馬快步追去，一邊追一邊喊道：“兩只老狗等著，等我們追上那只畜生將之五馬分尸之后，就來收拾你們！”
“哈哈哈，格老子的，我就說報應(yīng)吧。兩只狗奴才，爺爺們等著你就是?！蓖?、李二人見狀，不由笑得前仰后合。
“他們一時半會回不來的，二位大哥何不趁此機會速速下山，擺脫他們的魔掌呢?！?p> 已在一旁冷眼旁觀多時的莫負(fù)，突然現(xiàn)身提醒道。
“你是？”王林望著眼前的不速之客問道：“那馬，是你的？”
“正是。在下一旁觀察許久了。感于二位兄臺的高義，也見不慣那兩人的嘴臉，故而將他們引開，拖延他們一會，好讓二位下山。”莫負(fù)抱拳施禮說道。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敢問公子高姓大名？”李升深鞠一躬道。
“不過沒用的，我們都已經(jīng)被迫吃下了毒藥。就是逃下山去，也是難逃一死。這也便是那兩個狗奴才放心離開的原因?！?p> “這個！”莫負(fù)頓覺事情有些棘手，可突然想起自己在玉清洞府拿到的那瓶玉樞丹能解百毒，于是有了主意。
“在下姓張，恰好學(xué)過幾年醫(yī)術(shù)，二位大哥如果信得過在下，不妨讓我把把脈，說不定可解二位的毒。”莫負(fù)說道。
“格老子的，公子姓張，莫非來自神農(nóng)谷？”
王林不禁喜出望外，言畢伸出了自己的雙手?！氨揪蜕鷻C渺茫，公子盡管一試。”
莫負(fù)伸出食中無名三指搭在王林手上，果然是脈率不齊，竟然有了滯澀的跡象，繼而翻開他的眼睛，隱隱現(xiàn)出一道綠線。
莫負(fù)鄭重其事地沉吟半晌，然后豁然開朗般掏出一個藥瓶，又從藥瓶中掏出2顆玉樞丹，一人發(fā)了一顆。
“二位仁兄如若信得過在下，請服下此丹，速速離去。遲了怕是來不及了。”
“多謝公子賜藥！”二人毫不猶豫接過咕嚕吞下，就待下山。
莫負(fù)卻讓他們再等片刻，繼而再次搭脈診察，滯澀已去。又翻開二人眼瞼，綠線已然開始消退。
“恭喜二位兄臺，體內(nèi)之毒已解，快請速速下山!”莫負(fù)不由心情大好。
沒想到，手中的這些千年前的藥丸依舊好使！
“猜想張公子是奉谷主之命前來的吧？且聽我哥倆一言，若非必要請和我兄弟一起下山。翡翠山莊早已物是人非鳩占鵲巢了?！崩钌\懇勸說道。
“是啊，張公子。格老子的，目前盤桓在山莊的人個個都不是善茬，好像來自一個叫什么捉影處的組織。為首的那個禿頭副處長倒還和善。他手下有個叫甲三的武功高強心狠手辣，已經(jīng)有十幾個上山來尋寶的人死在他手上了?！蓖趿謶崙嵳f道。“格老子的，要不是想讓我哥倆替他們巡山，我們怕也遭毒手了?！?p> “哦，山莊竟然敗落至此？謝謝二位兄臺提醒。你們且先行一步，等馬來了我就下山，后會有期?！蹦?fù)說著身形一晃，朝山門內(nèi)快速飛去。
畢竟輕車熟路，莫負(fù)很快在樹木地形的掩映下來到了山莊大廳。
情形一如王、李二人所言，曾經(jīng)富麗堂皇的大廳已被洗劫一空。
不僅花瓶、夜明珠等擺設(shè)悉數(shù)被盜，連那些柱子的鍍金包衣也被悉數(shù)剝?nèi)ィ冻隼锩姘唏g的木質(zhì)。
幾條桌椅板凳殘缺不齊地散落在大廳各處……
幾乎沒做停留，莫負(fù)就直奔寢宮而去。
“都給我睜大眼睛瞧仔細(xì)了，反正就這么大地方，這幾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地宮的入口和鑰匙！”
寢宮餐廳上首一個蒙面禿頭男人，喝著香茗吩咐道。
“時間緊迫，再拖下去大家就要餓肚子了。而且夜長夢多，萬一有其他的武林勢力介入，未免身份暴露，我們就唯有撤離。到時候上頭怪罪下來，怕是誰也吃罪不起！”
“是，袁處！”其下左右兩排站立的十幾個蒙面黑衣人躬身答道。
“稟袁處，與其漫無目的的尋找，不如再把關(guān)在柴房里面的那只老狗拉出來提審一番?！弊髠?cè)上首的黑衣人提議道。
“文的不行，咱就來武的，我倒要看看他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此事我也反復(fù)考慮過，倒也不是不可行。就怕那老家伙一心愚忠真豁出命去了，我們可就什么線索也套不出來了?！倍d頭男人喝了一口水，繼續(xù)說道。
“而且，這老家伙絕不能死，要真尋不到地宮里面的寶藏，我們便將他帶走，也算對上面有個交代?！?p> “要不這樣……”禿頭男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甲三，你且附耳過來?！?p> “袁處高明！小的馬上去辦！五、六、七號隨我來?！保f著那個甲三就領(lǐng)著三個黑衣人出去了。
“其余眾人，都給我仔細(xì)地搜！”
“遵命！”寢宮的各臥室之中頓時響起了一陣噼噼啪啪之聲。
……
柴房旁邊的雜物間，甲三等四人忙忙碌碌地朝外搬著東西。乒乒乓乓亂作一團。
“兄弟們，把這些镢頭、鐵鍬都磨鋒利點。上頭已經(jīng)交代下來了，這兩天要再尋不到地宮入口和鑰匙，就刨了這戶人家的祖墳。說不定鑰匙和線索就在死人墳?zāi)估锩?。”甲三聲若洪鐘說道。
“遵命！”其余三人答道，磨刀石上頓時響起了一片霍霍打磨之聲。
“快開門，放我出去。你們這伙天殺的強盜！我咒你們不得好死。你們要是敢碰傅家的祖墳，老子就跟你們拼了！”
咚咚咚，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柴房門內(nèi)用力捶門，大聲罵著。
“那是，忠伯！”隱身暗處的莫負(fù)聞言，瞳孔不由得一陣收縮，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